“什么……?”杨晨希说话时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从她心底里升腾起来,她慌乱的视线掠过这个自称皇后的女人脸上又粗略扫过她身后室内陈设,还有其他完全陌生的面孔,突然从**跳了起来。
“皇后娘娘小心!”不知哪个宫女突然喊了一声。然而杨晨希只是从**跳到了地上,光着脚站在众人面前。
好似跑了三百里路一样气喘吁吁。
“怎么会这样??”杨晨希一边后退一边慌张地四处张望,方氏身边的宫女喝了一声:“大胆!不准在皇后娘娘面前如此失礼!”杨晨希果真被她吼得抖了一抖,瞪圆了眼望着她。
“我是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她惊恐地望着方氏问道,“我本来应该被送回家的,可是有人把我绑架了!”
她这话说完,一屋子的人都开始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人人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陆夫人,你先坐下来,咱们好好说清楚。”方式招了招手说,“说实话对于你会出现在这里本宫也是大为惊骇,想必这其中定有许多隐情,你别害怕,皇上让本宫来照顾你,你可以把事情告诉本宫。”
“该说的我都说了,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杨晨希说着说着几乎快要哭出声,“我离开仁寿宫后突然被人打昏,醒来之后就成这样了!”
“仁寿宫??”方氏闻言突然站了起来,问,“你的意思是你是在仁寿宫遇到歹人的吗?”
“在宫门口,刚刚出宫门。”杨晨希喘了口气说,“似乎有三四个人用麻袋捆住了我,我挣扎无果就被敲晕了。”
“你向人求救了吗?”皇后又问。
“我喊了,可是我喊破嗓子也没人来啊!”杨晨希说着说着眼泪终于忍不住从脸上淌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方氏囔囔自语,眉心拧成了疙瘩。这时一个突兀的男声插了进来,让在座的一屋子人立马全都站起来。
“不用想了,就是这么回事。”朱厚熜大步流星走进屋里,无视跪地请安的其他人,走到杨晨希跟前道:“起来吧。”
杨晨希只好哆哆嗦嗦地站起来,这时朱厚熜才扭头对其他人道:“都平身吧。”
“皇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后起身后仍在追问。
“是张太后干的好事。”朱厚熜不屑地哼了一声说,“为了报复,将她打昏了灌药再扔到朕的寝宫来。”
“太后娘娘为何偏要把她扔到乾清宫?”
朱厚熜回头望了一眼皇后,神态淡漠却不怒自威。皇后心下一寒,便低头退开道:“臣妾失言了。”
“你先回坤宁宫,朕一会儿就过去。”朱厚熜挥了挥手吩咐,皇后应了声是,带着人便离开了。
“她怎么样了?”朱厚熜转身问胡太医胡太医上前禀告:“回皇上,陆夫人被灌的只是普通的蒙汗药,倒不碍事。只是陆夫人受了凉又遭了惊吓,怕是要得风寒头疼,还需静养调理几日。”
“这样,你先下去吧。”朱厚熜不耐烦地挥挥手把太医支走了。杨晨希见人走了,转身就扑通一声跪在朱厚熜跟前,声泪俱下地告求:“皇上,请您准我回去吧。”
“当然可以。”朱厚熜嘴角挂上一抹高深莫测的弧度,又转头问她,“不过你不好奇,方才张太后对朕说了什么吗?”
“她说了什么……?”杨晨希果然忍不住问了。
“她说,一路上不知多少宫人看见你往乾清宫来了,你要是回去,处境可就微妙了。”
“什么意思?”慌乱之中杨晨希还没能立马反应过来,“什么叫微妙?”
“你真的不懂吗?”朱厚熜微微皱了眉回头望着她问,“你确定要朕这时候把你送回府吗?”
此话一出,杨晨希恍然大悟,脸色煞然一白。
“可我怎么能留在宫里呢?”杨晨希掩住慌乱神色道,“无论如何我也得回去的。就算现在回去说不清楚,明日回去就能说清楚了么。求您了,现在就让我走吧。”
杨晨希说着就往地上磕头,朱厚熜无奈道:“好了好了,你先把鞋穿上,朕这就派亲信送你出宫,一定保证你的安全。”
“谢皇上隆恩!”杨晨希又重重磕了个头,然后赶紧捡鞋来穿。朱厚熜让人去把陈番叫来,杨晨希初听此名时,还以为只是重名而已。然而等那位东厂厂督屁颠屁颠来了之后,杨晨希定睛一看,还真是那日来家寻衅滋事的太监?
面对杨晨希惊愕的目光,陈番只是颔首微微一笑,并没有过多的解释。
杨晨希突然就明白了,明白了为何她和所有涉事者几乎都被皇上掌控在手里。
朱厚熜简单吩咐了几句便让杨晨希跟他去。说实在的要跟这样一位自己曾经动刀动枪的“敌人”回家,杨晨希打心眼里是抵触的。可目前看来又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穿好鞋跟他走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寂静无人月朗风号的宫里,杨晨希心里总是不安。前头的陈番一直没有说话,直到很快就到宫门的时候,陈番突然问了一句:
“老奴多嘴问一句,陆夫人应该明白,皇上和皇后不可能出面去为你证明什么的吧?”
这“为你”两个字咬得极重,杨晨希点点头闷声答了句:“知道。”
“那还差不多。”陈番满意地笑笑,这就带杨晨希上了轿,穿过了宫门。
上轿之后杨晨希的心情就不能控制地雀跃起来,不为别的,只为她终于又能见到夫君陆炳了。在宫中担惊受怕时她不知多少次希望陆炳能从天而降将她解救。然而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小情绪罢了,理智告诉她且不说从天而降不太可能,就算降了他也不一定就能救她。
现在她有种美梦要实现的喜悦。她无比想念他的臂弯,想念他的胸怀,想念他的温度和呼吸。现在她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切切实实的“想念是会呼吸的痛”,可是两人才分别多久啊,想起这点又让她不禁难为情。
路上杨晨希总忍不住掀起轿帘往外看,这一次轿夫老老实实地走了她最为熟悉的路线,没有再往奇怪的方向拐。即使如此杨晨希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心里念叨着快点快点再快点。
这一段路在杨晨希的念叨中似乎被走得无比长,只要轿子不到目的地,杨晨希就无法放下心来,等到坐在前面的陈番告诉她地方到了以后,她终于把一颗砰砰跳个不停的心放下,急不可耐地钻出车。
“看清楚了,是你陆府吧?”陈番阴阳怪气地问了一句,杨晨希也懒得计较了,转身连忙行礼道:“没错没错,多谢公公,公公慢走!”
说完她便连蹦带跳跑上台阶,用力叩响了大门。
乒乓作响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惊起了几只寒鸦,杨晨希使出吃奶的劲儿将门敲了好半天,才有个男人的声音又急又气接近了:
“敲什么敲!大半夜的催命啊?”
杨晨希认出这声音来了,正是南府的管事张有忠。
嘎吱一声大门开了个刚容一人进出的缝,刚要开骂的张有忠一见杨晨希,两眼瞪得鸽蛋一样大。
杨晨希跺着脚骂道:“还愣着干什么!快让我进去?”
“您您您您怎么……算了赶快进来吧……”
张有忠慌的话都说不利索,杨晨希扭头一看已经人走街空,便果断侧身进了门。
“您这是……谁送您回来的啊?”张有忠揉着眼睛问,杨晨希白了他一眼说:“自然是宫里的人。”然后便急匆匆往自己住处赶去,留下一脸迷茫的张有忠。
杨晨希连跑带走地赶到住所,竟然看见屋中等过摇曳。难道陆炳还没睡??杨晨希心头升起不详的念头,赶忙提起裙子小跑到屋前,对开门走了进去。
果然堂屋灯火通明,杨晨希咽了口唾沫走进屋去,进门便是正在独自喝闷酒的陆炳。
“夫君……”杨晨希弱弱地唤了一声。
“回来了?”陆炳问话时头也没偏,仍在灌酒。
“你别喝了。”杨晨希说着上前去拿掉了陆炳手机的被子。
陆炳猛地站了起来,桌子乒乓作响。
“为何不能喝?除了喝酒我还能干什么?”陆炳说着长臂伸过杨晨希身边径直把酒瓶子拿了过来,仰头就喝。
“你快住手!”杨晨希垫脚去抢,陆炳用胳膊别开她一手举着酒瓶子道:“你怎的半夜三更回来了?谁送你回来的?”
“陈公公?陈番?”
“哦,就是那个东厂的番子头颈,整日里只会点头哈腰的做作小人!”陆炳一边骂一边又灌了一口,问,“他送你?皇上送的吧!”
“你听我说啊!”杨晨希急得拍大腿喊到,“我刚出仁寿宫,就被太后收买的宫人五花大绑灌了蒙汗药送到乾清宫了,可是皇上一见我就暴跳如雷,立马去找张太后问罪,是皇后照顾我直到醒来的,醒来后我就立马出宫回家来了。”
“真的?……就这样?”陆炳眯着一双醉眼瞧着她狐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