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目看着她那满是渴求的神态,我轻轻一笑道:“我并没有不开心呀,我只是在想,我现在宠幸的女人,是不是还会回返东瀛呢?”其实,我深深地知道,这个日本历史上第一个被立为太子的女人,更热衷于争权夺位,以至于终生没有经历过嫁娶之事,只有二、三个感情很是暧昧的男人而已。一直以来,我前世时的许多历史学家们都非常怀疑,阿倍内亲王是不是与她两个兄弟的死有直接的关系,她对权势的渴望由此也可想见一斑,所以,我才故意有此一说,既表表明我不是无情之人,又不用烦心如何安置于她。这并不是我心藏奸诈,意存欺骗,一则,我对东瀛人在潜意识里抱有一定的排斥;二则,这个未来的孝谦天皇,虽然性感美艳妩媚异常,但我却对她好感缺缺!没有多少真正的感情,认真来说,只是有点“战友”般的香火情而已;三则,虽然我上她是无意之中造成的结果,不是我的本意,但对于甘于任意让我施为的女人,我不管于情于理,都应该尽量地让她开心一点,这也是杨妍事件教会我的最深刻的认知。
阿倍乍听我以“我”自称,眼中深有喜色。听完我的整段话语,以为我想羁留于她,不欲放她归还,娇颜不由微微一变,而后她强笑道:“以阿倍私心而论,当然深盼永伴殿下左右!然而,阿倍的父皇年已老迈,膝下少人承欢。而阿倍的母后,现在也只有阿倍一女。晚景堪称凄凉,阿倍又怎敢以私情而罔顾孝道呢?所以阿倍在半月之后,就必须得回返东瀛!这一点,还望殿下谅解!”这一番话在她说来。倒是情理兼具!但我深深地明白,阿倍她之所以要重返东瀛,就是贪恋着一国之尊的权位!我借机缓缓起身着衣。阿倍见状连忙上前服侍我穿衣。虽然我对她确实没有多少情意,但见及她如此殷勤温柔地服侍,我也不由有些心动。我抑住自己微微漾动地心神,柔声说道:“阿倍,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你也穿戴齐整。我们也该出去了!”阿倍妩媚地看了我一眼,柔顺地依着我的话语,穿戴起自己的服饰。
待我和阿倍穿戴停当,步至外厅的时候,已是戌时初刻时分。如今天时刚当九月,所以虽然夕阳渐渺,天色却也只是略暗而已,并没有冬日时地黑沉模样。我轻唤侍从,吩咐再摆些菜肴膳食。阿倍却妙目轻挑,柔声地媚然说道:“阿倍身负一域使命。往来大唐,今日如若静街之时还不归返,此行的使团各等执事们必然心有不安,若是被他们知晓我们的情事,也恐毁了阿倍一国的颜面!因此。阿倍虽有满腹不舍,也只能忍心而退。在此,请恕阿倍今天不能陪侍殿下晚宴了!不过,此后在阿倍归国之前,殿下但有传唤,阿倍无不招之即来。好吗?阿倍的好殿下!”阿倍非常清楚,自己能得以成为女皇的资本很少,除了占了是圣武天皇和光明皇后的第一个孩子的优势之外。就只有不谈婚嫁、专心国事了,如若自己国中之人知道我们俩的情事,那么,圣武天皇与另一位妃子县犬养广刀自生养的安积亲王一定会乘机再掀波澜,很可能会危及自己的地位!因此,她的语中满含着祈求的意味,好象生怕我要求她留下来再行侍寝似的。
然而,她却不知,我也正苦于如何处理这突如其来的艳福。当下,我忍住心中的欣喜,故作勉强地答道:“既然是如此,你可要记住自己的承诺——招之即来哟!”在心里,我顺理成章自然而然地加了相连贯的后一句——挥之即去!这不能说我无情无义,阿倍之所以如此殷勤柔顺至极,以她的品性,虽然我不能完全否定她的情意,但是我料定至少有八成是为了学习大唐的兵器制造之术,完成圣武天皇交给她的任务,所以我不希望我和阿倍之间存在过多的感情纠葛,换句话来说,现在这种情况,我希望我们俩之间有什么都行,就是别有感情,那会使我增添思想上的累赘,行起事来有挚肘之感。
送走阿倍,我缓缓地就案而餐,已然活跃清明的思维也同时飞快地运转着,可以预知阿倍在下一次见面时,为了完成圣武天皇交给她使众一定会重提派东瀛留学生到兵械制造的相关司坊,学习锻造治制技术的事情,我必须有个应付的对策!思索良久,我终于想到了一个法子:既然阿倍在长安只有半月之期,我可以派人检查武库当中,骨木复合型弓和横刀的数量,若是足够大唐三月之需,就立即让东瀛学生入驻军器监的弯坊署,而弯坊署则停止这二种器械的制造,只制作矛头、箭矢、排管等;如果库存不够三月需用,则设法将这二种兵械的制造,暂对转到甲坊署进行。如此而言,即便东瀛的密探再是精乖,也能糊弄到阿倍“完成”使命回国之后!这样一来,既使“完成”了使命的阿倍不再纠缠于我,又不使大唐真正的精粹军械部分被东瀛人学习过去,事正可谓两全!(电脑 阅读 .1 6 . c n)
想通了阿倍之事,我感觉着整个人全身更为轻松起来。而后,我又对整个宫宴事件滤量了一遍,心中却于不知不觉间稍稍感到有些沉郁。不过,这份沉郁绝非与阿倍情事之前的那种抑郁,这是带有一份怜惜和一丝伤感的内疚,那种抑郁却是含有愧悔和疼惜的深深自责!内疚并不是时时浮上心头,只有睹物思人般地触景生情时,才有如雨后春笋一样地冒出来。而满含有愧悔和疼惜的深深自责则不然,既有“不思量,自难忘”的陷身难拔,又有“一片伤心画不成”的暂时“愚钝”!尚幸我福缘深厚,若非机缘巧合,我在酒醉之中,得阿倍献身疏解我生理上沉积下来的阳燥之气,酒醒之后,又在她身上恣意发泄出自己心理上的抑郁之情!只怕我还“愚钝”状的陷身于难以自拔的深深自责之中!
我长出了一口气,静下心来,更为仔细地谋划起铲除杨二佞的事来。至此,我心中更完美细致地有了成算,只待明天吉温将杨国忠的案宗移交过来了。
翌日一早,击晓鼓才响过不久,我刚刚用过早餐,孙六恭声来报:“刑部侍郎吉温大人请求召见!”我连忙命人召请李泌!郭子仪及岑参在靖安堂议事,并吩咐传见吉温。我移驾靖安堂不久,李泌、郭子仪、岑参及吉温四人几乎同时来到。礼见完毕,吉温双手奉上一册卷宗,恭声言道:“微臣昨日得聆李长史垂壬,不敢有懈怠之处,回府即日继以夜地着手理办杨案卷宗!尚幸不辱使命,如今这个卷宗之上!杨佞可说罪证确凿,足以判为死囚!”吉温心深知李泌等人是我的嫡系亲信,出言间便不带避讳,并对李泌出语谦卑。其实李泌是三品官员,而吉温是四品官员,二人相差一个品级而已,若非我的原故,吉温的言词根本不至于如此地谦卑。
我嘉许地笑了笑,开口言道:“吉卿处事真是干练,不愧是我大唐的刑名要人!”言语间我接过岑参传奉上来的卷宗,正要细细翻阅,吉温却突兀地跪倒叩首说道:“罪臣在此有一言陈情,万望殿下明鉴!”我仔细地审视了他一眼,只见他面带绝然,一付凭君而决的样子,我暗暗纳罕,这个盛唐酷吏有该什么可言之处!竟然如此凝重的神态?我当即说道:“吉卿有何话语,尽管讲来,本太孙自有分寸!”吉温口中自称罪臣,再拜而言:“罪臣祖辈即在朝为官,罪臣自少时,即知荣枯之道,也明是非之别,曾经立志益国利民!可是在得蒙天恩出仕以后,在李佞的威逼利诱下,因为畏权惧祸,为免沦为惨死冤鬼,不得已而成为李佞之刀斧,为虎作伥地冤害许多朝臣!表面上看来,罪臣身负‘吉网罗钳’之名,众人以为罪臣是李佞亲信心腹,实则罪臣心恨这老贼久矣!自殿下回返长安始,罪臣及见殿下英明雄姿,仿佛看到了铲除李佞的希望,及至杨佞出面笼络于罪臣,罪臣知道这是殿下驱狼吞虎之计,虽然罪臣没有表明心迹的机会,罪臣却也愿为殿下效些微劳。如今殿下急待整肃吏治,欲以杨佞立威立信,罪臣虽知杨佞罪有应得,但罪臣却仍然隐有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感觉,而罪臣心中更是明白,以往日在李佞威迫下罪臣所犯的罪过,罪臣也可算是罪在不赦,所以罪臣也不敢恳求殿下恕罪,在此,伏望太孙殿下看在罪臣曾有微劳的份上,保全罪臣的家小!如此,罪臣纵然千刀万剐也感念殿下的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