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雪手里端着的杯子掉在地上,摔个粉碎,热茶溅湿了她的鞋,淳羽,是淳羽,她拔脚就跑,后面的小二在叫:“公子,公子你还没结账啊,公子。”
她带着满身满脑的火气,一口气就跑到西门,围观的人一层又一层,她根本就挤不进去,那高高的城墙上,吊着一个白衣人,正是淳羽,她拼命地挤,一直往里挤,人潮一重一重地困住了她。
一只大手紧箍着她的腰,小声地在她耳边说:“不要中计。”
弥雪抬起头,满眼的火气对上他:“墨,放开我,我一定要去救淳羽,他是冲着我来的,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去。”如果不是淳羽,她现在就困在宫中,也许一辈子也出不来了。
墨的眼心疼地看着她:“弥雪,你明知道。”
当然,她心里明白,那个小气皇上是引蛇出洞,而墨在这里,想必是昨夜已去搜过了他的住处。“我知道,但是如果不去,你叫我一辈子也吃不下,睡不着吗?”
她的弱点就是宁愿天下人负她,也不负天下人,要不也不会心软,而龙漓就是抓住了这点,今天他可以吊死淳羽,那么如果他的占有欲很强呢?明天会是暖香吗?助她逃走的九公主,他的亲生妹妹,恐怕也是他的一个棋子。她宁愿**也不要让人牵连进来受罪,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一层膜吗?他永远也得不到她的心,要了也是行尸走肉而已。
她的想法,他知道,要不就不会一进在人群外看着,她会来的,他要阻止她:“弥雪,你听我说,我一定想办法救淳羽,你不要去冒险。”
“不行,他的决心很深,他不会那么轻易让人劫走淳淳的,谢谢你的好心,弥雪心领了,我不能连累太多的人了。”一人做事一人当。
这个倔强的女子啊,就是那么深得他心:“弥雪,我爱你。”深深地爱着她。
这种时候,这种场合,说这种话多不合啊,但是她还是笑了:“谢谢,龙墨,低下头。”
龙墨不解地低下头,弥雪用力地吻一下他的唇:“感谢你的爱,一定要好好地活着。”不能不吃药,不能耍脾气。
“雪。”是低沉的声音,弥雪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她未来的相公,她选择的男朋友,她富开敌国的无妨。用力地吸口气,她回过头,给他一个灿烂的笑:“无妨相公。”
无妨想哭,他的弥雪,那么的慧质兰心,谁说她是小笨蛋来着,她是小事糊涂,大事不马虎,无妨吞下千言万语,朝她笑心在哭:“弥雪,去吧!”
这一刻,她好想大哭,他为什么不质问她,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惹了皇上,为什么现在在家里,她犯了不少错,而且她不能再与他成亲了,他将会成为全城的笑柄,但是他一句怨言也没有,而是对着她说:“去吧。”
“无妨。”她用力地抱着他,吸取他的温暖:“我会想你的。”
他不敢抱她,就怕自已不能放手,无妨的手抓成拳放在身侧,她不能抱太久,就怕不舍得放开了,但是淳,她一定要去救,深吸口气,她放开手,头也不回地往里面挤。
淳羽高吊在那里,奄奄一息,身上有不少的鞭痕,该死的漓,竟然打他,弥雪的眼迷起了,仇恨地看着那城墙的高处,他必在里面等着她来。
淳羽看到她了,大叫着:“弥雪,你千万不要来,你要是来了,我就一头撞死在这城墙上。”不断的使眼色叫她走。
可是她下了必死的决心,眼里的坚决告诉他,她不会走。
“弥雪,你如果出现我会死在你的面前。”他大声说着。好不容易出了宫,她还回来,这是一个圈套,皇上设下的圈套,就用来引她上勾的,弥雪不会不懂的。
龙漓站了出来,冷冽如冰的视线巡视着城墙下,他看到了一抹恨意,那个就是他的弥雪,身着男装的弥雪。他挥挥手,下面的人就往他视线所在的地方围过去。
“弥雪。”淳羽大吼。“快走。”
“淳淳,对不起,我一定要来,除非你自私的要我一辈子内疚。”弥雪笑了,对着淳羽那如水的目光。“你不能那么自私的,知道吗?”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集着,面对她,他只有投降的份,从前如上,现在亦是。
龙漓冷看着她:“弥雪,我要你说,当着天下人的面说,你一辈子都会在本皇的身边。”是的,他疯了,他狂了,他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不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这个卑鄙的小人,为什么还要这样羞辱她,弥雪紧闭着口,怒视着他。
有人放下了淳羽,架起来,狠狠地就是一鞭,那鞭划破风的声音在弥雪的耳边响着,淳羽紧咬着牙,一声不吭:“弥雪,你快走,不要做让自已后悔一生的事,不值得。”
又是一鞭,力道大得让淳羽往后倒,第三鞭又扬了起来。
“等等。”她说话了:“放了淳羽,我答应你。”她发誓会恨死他,他要玩,那好,她就去气死他,烧了他的老窝,来个金枝欲孽的大剧终。
龙漓笑了,一步步地下了城墙,那围观的人都跪了下去山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弥雪心里冷哼,那不就成了老妖精了,任凭你能呼风唤雨,只要是人都逃不过一死。
“平身。”他志得意满地说。他就说,她拿什么来和他抗争。
一个石子破风而来,重重地打在弥雪的脑门,她下意识地,用手去摸摸,湿湿的,伸到眼前一看,满手,满手都是鲜红的血。然后是巨大的痛疼袭了上来,她眨眨眼,慢慢地倒下去。
“弥雪。”龙漓睁大眼看着,她就倒在他的脚下。他颤抖的手摸到她温热的血,才大叫:“江公公,快宣御医。”不必他多说,侍卫已四处去抓偷袭的人了。
而人群中,龙悦儿抱胸冷笑,弹弹手指上的灰尘,眷恋的目光轻敝视过淳羽,都是那个弥雪,让她的皇兄变得如此偏执,还勾引淳羽,让他受尽了苦头。
龙墨也忍不住了,挤了上去,跪在地上:“墨请求皇兄让弥雪到康王府去。”这里离康王府更近。
龙漓一手按住弥雪的脑,怒吼:“走开,否则连你一起治罪。”在他的眼前,居然还有人欲夺弥雪的性命,他满腔的得意折了下来。
墨依旧不畏惧的看着他:“皇兄,请冷静一点,现在还没进宫,就如此了,你要是一再的坚持,那么你抱着的就永远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他现在清楚,他的亲哥,也就是二皇子澈,为什么会发疯了,爱真的很恐怕,能催毁一个人的意志。
多想,那石子打在他的心口也好,穿过他的脑门也好,弥雪她最怕疼了。
他手上刺目的血提醒了他,龙漓不再说什么,抱着弥雪在护卫的护送下往最近的康王府而去。
“姑娘的头部受了重击,幸好没有伤及要害,但恐怕会留下痕。”大夫说着。
终于,三个男人的心放了下来,龙漓直视着弥雪:“对不起。”
“皇上。”江公公轻巧地走进来“皇后娘娘回宫了。”
龙漓奇怪地问:“皇后怎会突然回来?”
江公公沉下头:“奴才听说皇后不甚舒服,就先回来了。”
不舒服,恐怕是有人将宫里的事告诉她了吧,那么弥雪受伤的这事也跟她有关吗?可恶狠毒的女人,上一次的陷害让弥雪几乎丧命,让他放了手,这次又暗算,他恨她,却不能动她。
“皇兄,墨最后一次求你,最后一次问皇兄,皇兄要看活的弥雪,还是死的弥雪。”
“你,墨你好胆大,她是本皇的妃子,你心里清楚得很。”以愤怒来摭掩他心中的不安。
沉默在之间弥漫了开心,彼此都在坚持,无妨公子咚地跪下:“请皇上放了弥雪,无妨愿意全部家财归为国库。”什么也比不上弥雪。
“什么也不用说,本皇什么也不想听。”为什么他们都来抢他的弥发,难道世间只得弥雪一个女子吗?
“皇兄,你根本就不懂爱。”龙墨直言:“你若爱她,就要让她活着,而在后宫,你根本保护不了她,一如先前的倾月妃。”
龙漓重重地一巴掌打得墨的唇角偏了,血丝流了下来:“不要让我再听到这样的话,江公公。回宫,这里让人守着,要是敢踏出一步,那么必然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他冷然地拂袖而去。
而龙墨却笑了,眉间有丝的笑意,皇兄说得那么狠绝,还不是妥协了,他现在回宫并没有将弥雪带回去,那么是为了弥雪的安全,在后宫太多的勾心斗角,她的宠爱会引来多少杀身之祸,要是不宠爱,她会多痛苦,只要皇兄还看重弥雪的安全,那么她的自由就不远,她要的他给不起,因为他是皇上。
他松了口气,看着昏迷不醒的弥雪,心疼地抓着她的手,给她力量。
“臣妾见过皇上。”皇后金絮飞一如往常的艳丽和威仪,眉宇间连她也不知道,多了些恨意在上头,那笑,要多假就有多假。
龙漓心里冷哼一声:“皇后回来得真早?”
皇后风轻云淡地说:“臣妾身子不太舒服,太后便让臣妾先回来了,臣妾也担心皇上的身子,所以就连夜赶回来了。”
龙漓冷笑着:“皇后不用担心,后宫的妃子不少,本皇有她们悉心照料着,怎么会有事?”回来的真是时候啊,在他想做某些事,决定某些事的时候,都不能不暂停。
他多想在那里看着弥雪醒来,听她喊喊疼,至少那也是真实的。或更甚他会将她带回宫。
皇后的脸明显地一黑,忍下心头的妒意:“皇上有人照顾,臣妾就放心多了,臣妾回宫听说皇上出宫了。”
“哦,皇后听谁说的,朕倒是想听听他怎么说?”有些无意地问,可那眼里射出的寒光却让人害怕。
明显的找碴,皇后下不了台,讪然笑着:“臣妾才不会相信那些下人的风言风语,皇上日理万机,政事繁忙,岂会出宫。”
龙漓却笑了。“本皇是出宫了,要向皇后娘娘禀告吗?”心里有着对她的恨,当然说出的话也没怎么好听到那里去。
“臣妾不敢。”她紧紧地咬着牙,皇上何苦这样伤她。
伤她,那么她就会让他更伤,叶弥雪在京城不是吗?上次射到龙墨算她好运,这次那个冲动的龙悦儿也伤得她不轻,只是她还有着点害怕之心,多希望她再用点力,穿过她的脑门,扼腕啊。弥雪睁开眼,已是一天后的的凌晨,头痛得像要爆开了,脑门上一阵痛过一阵,微略的晨光射了进来,她想伸手去挡,两只手似乎是不自由了一样,紧紧地让人抓住,无妨和龙墨就伏在她的两边,各握一手趴睡着。
她在那里,她努力地回想着,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一幕一幕的画面在眼前,漓的分别,漓的拐骗,墨的执着以及无妨的深情。
一瞬间,她什么都明白了,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漓,好恨啊,为什么要她离开,为什么要把她让给别人,即然让了,她也忘了,当她想幸福的时候,他又来忧乱这平静的一切,脑门的痛让她咬着牙,又是谁下毒手,趁人多作乱,是警告她吗?是皇后吗?可没想到的是让她恢复了记忆吧。
她微微的抖动惊醒了两个男人,墨和无妨手足无措的看着她流泪:“弥雪,是不是伤口在痛?我马上叫御医来。”
心疼地看着她,无妨双手包住她的手:“雪,别怕,忍一忍就过去了,不哭。”
虽然两个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男人,却十分轻柔地拭干她的泪,怕伤到她一点点。
“醒来就好了,弥雪,肚子饿不饿,喝点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