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水重若从百里牧笙身上得到武周玉时,为防有诈,恐危及父皇安危,也曾认真研究过上面的花纹和字符,奈何玉佩上的文字竟不属于四国之内。稽觨
于是,她求助于自己老师,首席太学士沈镛谦。
沈老见多识广,年轻时曾游历各地,见惯了名山大川,各地风土人情,也结识了不少深山隐宿,山野名士。
沈镛谦看过玉佩之后,脸色大变,沉默了很久。
在水重若的一再催促下,方才吞吞吐吐,含含糊糊地点了点头,告诉她这种文字是一个叫做北月族的特有文字。
沈镛谦年轻的时候,曾经有一次在齐楚边境游玩,不慎被毒蛇咬伤昏迷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人救起,伤口的毒素已经清理干净,包扎处理好了。
救他的人正是北月族的长老之女,那女子告诉他,幸亏医救及时,否则他早去地府报到了。
但是北月族的族规很严,严禁陌生人闯入,但为了养伤,沈镛谦不得不偷偷躲在山洞中,每日由那女子送来伤药和吃食。
有时候,两人也能简单地聊上几句,沈镛谦就曾经见过这样的文字,那女子解释说这就是他们北月族的文字。
伤愈后不久,未免拖累那女子,沈镛谦便留下书信,独自离开了。
后来他曾再度探访,但却再也没能找到那女子,就连北月族也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任凭如何打探消息,都没有半分音讯。
没想到,时隔三十年,这种文字又出现了,怎能不让他惊讶之余,心情激动。
不过,可惜的是,因为当年疗伤的时间不长,那女子为掩人耳目总是深夜前来,再加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始终是不妥,所以每次都极为匆忙,没有太多时间闲聊。
因此,沈镛谦虽然知道这文字的由来,却不能完全看懂玉佩上篆刻的文字是何意,只能勉强看出几个类似“执法”、“豁”、“日落”等字样,实在连不成一句完整的意思表达。
水重若打量着百里牧笙,一边心中暗自盘算,他既是武周玉的主人,那么想必是知道玉佩上所刻文字的意思,他究竟是谁?
当日深夜闯入自己的碧玺殿所为何事?
他是否与父皇驾崩一事有关?
长生诀可是他所盗?
想到这里,水重若从怀中掏出那块玉佩,扬了扬,问道:“阁下说得可是这枚玉佩?”
百里牧笙原本以为她会抵赖,或是狡辩一番,可未曾想到,水重若居然自怀中大大方方地拿了出来,一时间竟愣住了。
等看见水重若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时,方才回过神来,淡淡一笑:“在下实在没有想到公主竟将这玉佩随身携带,让旁人瞧见还以为是公主的定情之物呢”?
水重若闻言,冷哼了一笑,答道:“见过太多自恋的人,就没见过阁下如此极品的,真是失敬失敬”。
百里牧笙脸色一僵,表情有些不自然,清了清嗓子,言道:“既然公主也承认是在下之物,还望赐还”。
水重若摇了摇头,言道:“本宫可从来没有说过这块玉佩是阁下的,需知这世间万物,相似之处何其多?这块玉佩的确是本宫捡到的,这不假,但也未必见得就是阁下所有,除非……”。
百里牧笙挑了挑眉,问道:“除非什么?”
水重若轻轻一笑,说道:“既然阁下自称是这块玉佩的主人,当知道这玉佩上的文字是何意?倘若你能回答上来,本宫就将这块玉佩交还给你”。
既然自己是没有办法知道这玉佩的秘密,那么就要想办法撬开百里牧笙的嘴,直觉告诉自己,这块武周玉隐藏了极为惊人的秘密。
百里牧笙听到水重若的条件,脸上表情顿时变得很是深情款款,两眼直泛桃花,右手捂着胸口言道:“原本告诉公主也是无妨的,但是此物乃家中老人所赐,说是将来要给在下娘子的。当然,如果公主肯屈尊,在下也不介意,况且在下也长得玉树临风,英俊潇洒,迷倒万千少女……”。
眼瞧见百里牧笙兀自在那里吹捧自己,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水重若微微皱起眉头,冷声言道:“哦,家人,可是北月族的家人”?
百里牧笙闻言,身形陡然一震,眼里顿时闪过一丝嗜血的目光。
水重若看得清清楚楚,心里确定此人必定与北月一族有关。
关于北月族的事情,世人知道的甚少,不要说知之甚详,就连听说这个名字的人都寥寥可数。
当年倘若不是沈镛谦的那段奇缘,恐怕以沈老博学之才都不得而知,水重若自是不晓。
只是从老师的口中,大略得知北月族医术高超,擅长制药,尤其是炼制各种药丸,心地良善,崇尚和平。
原本水重若心里盘算,倘若那百里牧笙发现玉佩丢失前来询问,既然是他人之物,自己也不好横刀夺爱。
却未曾想到,沈镛谦告诉自己,此物应属北月族,而偏偏北月族又医术高明,也许皇兄的病情可能会有所转机。
这十几年来,水重若时刻牵挂着水重华的身体,心中所想无非是如何医治好他的病。
如今,玄玉珠已是指望不上,或许北月族会有办法,既然都送上门来了,也没理由拒绝不是?
打定主意,水重若冲着百里牧笙微微一笑,言道:“既然阁下如此喜爱这玉佩,那本宫就将它送与阁下。不过,本宫希望阁下能够答应本宫一件事情”。
百里牧笙闻言一愣,不是吧,这世间竟有如此腹黑女子,拿他的东西做人情,还要逼自己答应她的条件。
哼,当初可是这丫头从自己身边偷走了武周玉,害得他四处找寻,差点没有被爷爷把皮都给剥了。
想到这里,心里愈发不忿,脸上露出一丝狠意,他向来就不是心慈之辈,从来视礼法道德如同狗屁,居然被一个还未长开的小丫头耍得团团转。
前次,他夜探燕国皇宫,曾经扣住过水重若的脉息,知道她没有武功。
如今四下寂静无人,自己也曾做过无数手染血腥之事,现在也不差这一桩,那武周玉佩关系重大,他势在必得。
心念一转,也顾不得怜香惜玉,眼露凶光,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向了水重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