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卫?”风若尘看着眼前和自己有五分相似的面孔,手在衣袖中猛地握紧!
“哥哥,许久不见,你还是这么的风姿绰约,而且还有美人相伴,真是艳福不浅啊!”南宫卫的脸上一派温和的笑意。
“放开她!”风若尘的声音压得很低,跟山间泉水般的清越完全不同,似乎怒气已经在胸中翻涌,无法释放。
南宫卫却不为所动,淡笑着走到沐轻楚的身边,才看到她的脸,有些微微愣住,“是你?”那日在安平皇宫外见过的小丫头?她的确美得不像话,让人一见便难以忘记。只是安平陵都和南越相距甚远,这个小丫头到底是谁家的?
沐轻楚被身后的侍卫束搏住,根本挣脱不得,气不打一出来,这个男人太没有礼貌了!怎么一来就玩绑架的!见南宫卫开口,似乎是认识她,她也没在意,只是吼道:“什么是你不是你的!我们很熟吗?快点放开我!看你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你不记得我了?”南宫卫有些诧异,当日在安平皇宫之外,她明明还对他绽开了笑脸的,怎么现在却一昏恶狠狠的样子,当然,他对待她的方式是粗鲁了些,可是,谁让她和南宫尘关系那么亲密呢?人一旦有了依恋、有了把柄,那么,才好利用。
于是,藏青色锦袍的男人笑了,见一身白色飘逸长衫的男子眼睛黑沉沉地盯着自己,他的笑意便更深:“大哥,小弟大老远的从越州赶来见你,不如找个地方叙叙旧吧,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可不是什么好的会客之地啊!”
“先放开她。”风若尘见沐轻楚不住地挣扎,越来越深沉的眼睛紧紧盯着那个侍卫抓住她肩膀的大手………他会让那只手永远也不能碰任何东西的!
“怎么?大哥这么心疼小丫头?真是让人意外啊!”南宫卫却还是淡淡而笑,料定了手中有筹码,他不敢怎么样。事实上,他南宫尘确实是一个废物,武不能武,文也是百无一用,有什么可怕的?
“风哥哥,别担心我!我没事的,只是这个人的手有点臭罢了!”沐轻楚安慰他道,眼睛厌恶地瞅着身后的侍卫。
那人一手拿剑,一手束搏住沐轻楚的肩膀,铜墙铁壁也似的坚硬,捏得她瘦小的身子疼痛难忍。见沐轻楚用那种鄙视而厌恶的眼神看着他,那人的眼神躲闪了下,自古以来,男人都是有自尊心的,被这样一位风华绝代的美人讨厌,是男人都会不舒服,他手上的力道明显地小了些。
沐轻楚瞅准时机,脚下用力,胳膊肘上捣,男人不防备,顿时被她捅了个正着,捂着肚子俯下身,沐轻楚趁机想要往风若尘的方向跑,冷不防胳膊被拉住,一个大力又将她拖了回去。
是南宫卫!
“轻儿!”风若尘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大胆,她终究还是太小太天真了,就像当初的自己,以前他的这个弟弟只知道跟在他后面甜甜蜜蜜地叫哥哥,可是,最后亲手为他准备蛊毒的也是他!他根本就是恶魔,披着温和笑意的恶魔!
“风哥哥,我没事。”沐轻楚瞪了旁边着藏青色锦袍的男子一眼,“好男不跟女斗,你算什么男人!快点放开我!”
“呵呵,小丫头,你的花样还挺多的,没想到看起来是柔柔弱弱,身手还不错嘛,难怪我的哥哥对你这么疼爱……南宫卫凑近她的脸,朝风若尘努努嘴:“看,他多着急啊!是不是很有意思?嗯?”
“你这个变态!”沐轻楚吼道。
“呵呵,不要这么生气嘛,小丫头,好戏才刚刚开始。”南宫卫抬头看向几步远的风若尘,依旧是一派无害的笑容:“大哥,现在找个地方说说话怎么样?我的耐心可是很有限的哦。”
“好。”风若尘应道,如画的眉眼间淡淡然,似乎没有什么波动似的,干寻小兽窝在他的怀中眨巴着眼睛看着这混乱的场景,它根本就不懂,人和人之间怎么这么复杂?
沐轻楚也不懂,她皱眉打量着两个男人,他们的眉眼确实有五分相似,而且这个披着羊皮的狼又称风哥哥为大哥,这么说来,他们确实是兄弟?可是,风哥哥在神仙谷住了整整十年,也并没有听他说起什么兄弟姐妹啊,这个人,定然没安什么好心的!风哥哥的身也……似乎很神秘呢!
她并没有多少害怕,反正有风哥哥在,定然不会让自已出事的吧?虽然她也不想给他添麻烦。
乖乖地跟着这三个男人走,不知道过了多久,到了人迹罕至的城南郊外,越河的水清清,无风无浪。河畔,有绿绿的竹林环绕,春天到了,草地上黄色、紫色的小野花开得好不灿烂,倘若是来春游,则是很不错的享受,可惜,现在她是被人劫持着,真是大煞风景啊!沐轻楚无奈地想。
藏青色锦袍的男人停在了越河畔,脸上的温和笑意全部收了去,在这看不到人影的地方,他便没有必要再保持和善的模样了!做了这么久温和的样子,他还真的有点累了。回身,一挥手,那个着灰色衣衫的侍卫松开了沐轻楚。
这里,是他南宫卫的地盘,周围也是暗卫无数,他有什么可怕的,难道还怕他们俩会插翅飞了不成?
沐轻楚一得自由,立马冲回了风若尘身边,低下头去唤道:“风哥哥一”有些委屈。
“轻儿,别怕。”风若尘将她拥在了怀中,眼睛看向对面的男人:“南宫卫,你到底想怎样?”
“哼,南宫尘,是我问你想怎样才对!”南宫卫一声冷笑,“十年前的誓约你通通都忘记了吗?现在擅自走出神仙谷到底是什么意思!康王殿下?,”
沐轻楚脑中一轰,康王殿下?!风哥哥他就是那个被预言活不过二十四岁的南越康王?!怎么今,“……
她不敢相信地仰头看向风若尘,他也低头看了她一眼,眉眼间带着一丝清愁,温柔笑道:“轻儿,你带千寻去那边的竹林里玩玩可好?这越河畔的湘妃竹和神仙谷里大不相同。”仿佛就是在和她闲话家常。
他话里的意思她怎么会不明白?沐轻楚点了点头,抱过他肩头上的千寻小兽,朝着远处的竹林走去,虽然她也很想知道他们说什么,可是,既然风哥哥让她不要听,她就不听好了。除了担心他的身体之外,她心里并没有其它太多的想法,还有,那个叫南宫卫的”“……既然风哥哥是康王,那么,他就应该是越王了?她原以为神仙谷中初见的神仙公子只是个不染尘俗的仙人,现在看来,他不仅不是神仙,还是个俗世之中地位显赫的王公贵族!
唉,沐轻楚叹了口气。
不管他是什么人,他都只是她的风哥哥而已。
注视着她浅绿色的身影渐渐地走远了,风若尘却还是没有收回目光,南宫卫却嘲讽出声:“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大哥你还是个大情种啊!我送入神仙谷的女人你一个都不要,现在却看上了这个小丫头,让小弟我情何以堪呢?真是伤了我的心啊!”
“我从来没有想过再和你争什么,你何必如此咄咄相逼?”风若尘苦笑道。
“没有争什么?何况咄咄相逼?大哥,这句话应该是我说才对!从小到大,你都压在我的头上,什么东西,好的、不好的,都是你先挑了才轮到我!就因为你比我早出生一个月,就处处占尽先机?凭什么!”南宫卫压抑不住怒气,吼道,“现在说我在逼你?好好的神仙谷你不呆,神仙公子你不做,出谷干什么?!忘了长信宫里的事情了吗?要是你再不肯识相乖乖地回神仙谷,可别怪我对那个小丫头下狠手,你知道我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长信宫……
这个词犹如是定时炸弹般在风若尘的脑子中炸开,瞳孔煞那间睁大,仿佛看到了那年小小的自己,还有高贵的母后那时卓微的哀求
十年前,他十二岁,正是普通人家男孩子读书识字的年纪,可是他身在王室,还贵为一国储君,每日的功课比其他王子都要多得多,不管是父王的接见、教诲还是老师的传授、元导,他都一一认真地完成,虽然并没有多么喜欢,只是因为父王要他这样做,只是因为所有人都认为一国储君就该如此,所以,他就这样做了,……”,
那时,他的二弟总爱跟在他的身后,甜甜地叫他哥哥,对他是全身心的依赖和尊敬,而他也很喜欢他,总是叫他“卫弟”,比其他兄弟都来的亲近些。父王有什么赏赐、大臣们有什么进献,他都要让给他,可是,他从来都没有想到,正是这个他全身心喜爱着的弟弟,居然会是他一生痛苦的根源!
那一日,天下着雨,从父王的御书房出来,他和卫弟走在一起,雨点打在油纸伞上,噼里啪啦地响。刚刚父王告诉他们几个兄弟要和睦相处,大约讲了一下北泰的情况听说前一阵子,北泰最聪明的三王子北堂战在冬猎之时被极北雪原的雪狼叼了去,尸骨无存,而秦王最宠爱的妃子三王子之母也自缢身亡,秦王为此伤心不已,朝政无心。
虽然父王的话多少带着些幸灾乐祸的味道,可是小小的他还是很震撼。
走在御花园的路上,他笑道:“北秦兄弟之情薄弱,才会让雪狼叼走了三王子,酿成惨祸。我南越兄弟和睦,自然不会如此。卫弟,你说是不是?父王未免有些多虑了。”
当时的南宫卫似乎是微微一震,却笑道:“大哥,人心险恶,也不知道那北泰几兄弟之间到底是不是在互相陷害,雪狼之祸虽然惨烈,可是终归是人造成的。”
小小年纪,他的见解却比他来得深刻。
但是,当时的自己并没有在意,只是当他孩子气罢了,兄弟之间哪有什么争斗呢?
然而,就在那个大雨倾盆的下午,南宫卫的卫翎宫发现了被施了巫蛊诅咒的小布人,而他南宫尘,却被视为这一切事情的策划和主谋
他无法争瓣,因为身中寒暖蛊毒,神志不清,几乎失语。
一国的政治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即使父王知道这件事情和南郭家族有关,可是谁的实力最强,谁才能够得到天下!这向来都是常识,现在他的长子已经没用了,难道还要处死他的次子吗?所以,父王心里明白,却还是将他这个世子贬为康王,令次子南宫卫继任王位。
从那之后,他南宫尘学会了一个词
天真。
更加深刻地理解了,天真是一种罪。如果他稍稍看得复杂一点,那么就不会中了寒暖蛊毒,那么母后就不会惨死…………如今,他已经受了十年痛苦的教巾,绝对不会再重蹈覆撤了!
“呵小,六白衣胜雪的男子突然癫狂地笑了,却让听者不寒而栗,南宫卫哂笑道:“大哥,你要是发疯就回你的神仙谷去!最好把你的小丫头也一起带走,要不,可别怪我不念兄弟之情!”
“兄弟之情?呵呵……“”,风若尘大笑出声,似乎这是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他仰头笑着笑着,差点连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卫弟,你不觉得这话很好笑吗?”
卫弟……,
南宫卫脑中一轰,这个称呼,是十年前他和他感情很好的时候,才会这样叫他的。十年之后再次听到,他却忍不住轻轻颤抖了一下。
“卫弟,十年过去了,你我都不再是十岁孩童,有些道理你也应该明白才是。”风若尘淡淡道,满是教诲的语气,南宫卫一声怒喝:“你住口!南宫尘,我不需要你来教训!本王是南越国的国君,你算什么东西!”
“卫弟,你说得很对。”风若尘满脸笑意,点了点头,似乎很赞同他的话似的,“可是,我想告诉你,有些人不反抗,并不代表他没有头脑、没有心,并不代表他记不住往事。十年前我不要的东西全都可以给你,但是如果我要收回来,你就什么都得不到!你信不信?”
“哼,南宫尘,我看你是盅妾发作,神志不请了吧!你可以收回什么?你可以得到什么?!这南越的天下本来就是我南宫卫的!你永远也别想得到!连同你的命…………”南宫卫疯狂地叫着,突然面色惨白如纸,双手卡住自己的脖子拼命地干呕,站在一边静听吩咐的侍卫见状,赶紧过去扶住他,没想到手上忽地一麻,触电般松开了手!
低头,侍卫脸色一变,一枚银针扎在他的手背穴位之上,竟然是绝世的暗器手法!心里大骇,他倘若要取自己的性命,怕也是轻而易举。
风若尘微微冷笑,如画的眉眼间再看不到半分温和,冰冷狠绝犹如来自修罗地狱:“谁准你乱动的?你的手从此可以不用了。”
不伤血肉,却已残废。
“现在去告诉你们暗卫首领,就说你们的主子在我手上,倘若敢靠近半步,不是你这样的皮肉之苦,就是你主子这般的噬心之痛,可以任他们挑选其一口”风若尘眉眼一扫,见侍卫呆愣在那里,语气淡淡道:“怎么?不想走?也想尝尝噬心蛊毒?”
“王上,属下先行一步。“那侍卫大骇,拨腿便跑,现在什么忠君不忠君的都是小事,保住性命才最重要。
南宫卫双膝跪地,根本没有力气站起身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他的喉咙中,再慢慢地爬向他的心里,剧烈的恶心和疼痛蔓延到全身上下,看着白衣胜雪的男子一步一步走近,他有些恐惧地往后挪了挪。
风若尘停在了他的面前,负手而立,微微浅笑着摇了摇头:“十年过去了,卫弟,我没有想到你会如此愚蠢,竟然这么爱意气用事。十年前,你妒忌我,你怕我,即使我从未想过和你争什么。但是十年之后,你若是还想当你的越王,就乖乖回你的越州王宫去,我不管你当得了国君也好,当不了也罢,只要你不来烦我,过往的一切通通都可以一笔勾销。”
“南宫尘,你休想!我”“”我南郭家族绝对不如”放过你的!”南宫卫虽然声音沙哑,依旧干呕不止,却还是不肯向他屈服。
“是”,风若尘笑着点了点头,“我没有国舅南郭丞相的千军万马,执掌着一国大权,可是,卫弟,你知道吗?为兄在神仙谷呆了十年,终日只与那毒虫妾草为伴,百无聊赖之下,便想看看有没有比卫弟当初亲手给我喝下的寒暖蛊毒更毒的东西”,白衣胜雪的男人低头看了看南宫卫越来越白的脸色,温和地笑道:“没想到居然真让我找到了,而卫弟你何其幸运,能当这噬心蛊毒的第一个试用者,是不是感觉很荣幸?嗯?”
南宫卫面色惨白如死,声音低了下去:“南宫尘,你到底想怎么样?”六@月@中@文网首发
白衣胜雪的男人笑了,多么有趣的一幕啊,刚刚是他在问他想要怎么样,现在却变成了这个人匍匐在他的脚下,懦弱而卓微地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带着你的暗卫、你的奴才滚出我的视线,从此有我在的地方,你都要回避!康王府既然是先王教造的,那么就有权利管理巫邑城的事情,不管我能不能活得过二十四岁,还是请越王殿下好好呆在你的越州,从此不要踏入巫邑半步!最重要的……”风若尘抬头看向远处的竹林,少女的影子有些看不清楚:“倘若你敢动她一分一毫,我保证你见不着明天的太阳。南宫卫,你信不信?“
南宫卫大口地喘息,气血上涌,眼中满是泛红的血光,不答一句。
“既然卫弟不说话,便是答应为兄了,如此,为兄先行一步,希望等我下次站在这里的时候,不要看到卫弟身上任何的部分,哪怕是一片衣角,为兄眼里怕都容不下。”风若尘依旧淡笑着,慢慢朝着远处的竹林走去,丝毫不管身后的男人是什么表情,才走出几步,突然停了下来,没有回头,只是轻笑道:“卫弟不用担心,这噬心蛊毒虽然看起来比较恶心,但是只要按时服用解药,痛苦就会好很多的。让你的奴才每月十五来找我,为兄都会为你准备好解药的,但是,记住了,过期不候!而且,为兄或许会逍遥天下,至于下一次会在什么地方出现,卫弟身为越王,自然是有办法知道的吧?”
说完,迈开修长的腿,毫不犹豫地大步朝前走去,身后的南宫卫气得浑身发抖,猛地一口黑血吐了出来,将河畔的细小沙石都染成了红黑色。
他居然这么大意疏忽,竟然忘记南宫尘的母亲是名满天下的“医后”西林珊。
能行医,自然也能制毒。
可是,他南宫卫不会就这样罢手的,既然南宫尘能制出蛊毒,自然就有解救之法,他绝对不会向他屈服!这南越的天下是他的,他决不要成为被蛊毒控制的傀儡!
南宫尘””“我终究是小看你了。
藏青色锦袍的男子又吐出一大。黑血,顿时昏迷不醒,瘫软在了风景如画的越河之畔。
※
白衣胜雪的男子脚步很是轻缓,仿佛是解决了一桩心事似的,嘴角微微地有些上扬,轻儿说得对,他并不是没有想过报仇,甚至十年之间都在想这件事情,即使他在母后临死前发过誓,终身不出神仙谷。
也许他只是在等一个出神仙谷的机会罢了,也许他只是为了找到一个反击的理由罢了,那时,她出现了,所以……机会来了,理由也来了……”
“风哥哥!”远远的,少女看到了他的影子,如灵巧的燕子飞快地奔了过来,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上看看,下看看,着急地打量着:“风哥哥,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呵吼“”风若尘一把握住了地的手,摇头笑道:“没有,他们不敢欺负我。!”
“瞎说,风哥哥,那些人一点都不讲道理!还是你的弟弟呢,真不像话!风哥哥人这么好,他们肯定就会欺负你了。真的没有受伤吗?!”沐轻楚不肯相信地转过他的身子,细细地看着。
“轻儿……“风若尘轻叹一声,一把拉过她手忙脚乱的小小身子,紧紧抱住了怀中,稍稍低头,轻如蝶翼的吻便落在了她的唇上,“我真的没事。
他不能让她看到他的邪恶,也不能对她说出事情的真相,这不是欺骗,只是隐瞒而已。
她,会原谅他的吧?
甚至,他都不敢去看她的眼睛,那累如宝石般的瞳眸,会让他不由自主地心虚起来。
风若尘轻轻吻着她的樱唇,呼吸着她身上芷兰花般清新的味道,心里的寒暖蛊毒却蠢蠢欲动起来,一阵一阵似热似冷的疼痛……”
轻儿,你可以相信我为你做的一切,却不要相信我做的其他事情
他想要这样告诉她,因为,十年山谷孤身一人,不亚于卧薪尝胆,只有千寻小兽知道他每一天是怎样度过的!
娘亲,你曾说过,医者当有仁慈之心,可是,我的心早已麻木。仁者不爱人,便失了仁爱的高尚。医者不救人,便丢了医者的慈悲。所以,他研习盅毒,将这世间的毒虫毒草都研究了个透彻,虽没有一兵一卒,却可以毁了整个天下!
这样丑恶的心,怎么可以让她知道?
“风哥哥,你的手好凉,很冷吗?”少女脸色绯红地握住他的大手,突然觉得这温度很是熟悉,似乎在哪里触摸过一样寒冷的手掌,可是,明明他的手向来都是温热的啊!她记不清了。
“只是在神仙谷呆得久了,有些不能适应外面的温度罢了。轻儿不必担心口”风若尘眉眼如画,浅笑道。
“嗯。”少女点了点头,“风哥哥“……”欲言又止地低下头去。
“嗯?”风若尘微微勾起唇角:“什么?”
“我是想说,如果,有人敢欺负风哥哥的话,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好了!风哥哥,以后……”,我保护你!”少女下定了决心似的,一口气说道,无比坚定。
“……”风若尘呆在那里,盯着她瘦小的身子一动也不动。
“风哥哥,你,…你不相信我吗?”少女将头垂了下去,有些失望,她真的想要保护他,因为,他是她心里最好最好的风哥哥,谪仙一般的风哥哥,怎么可以让人欺负他?
“轻几,”风若尘粗鲁地一把将她按进了怀里,半晌才低低叹道:“好,你保护我。有轻儿在,风哥哥就会好好的。”
“那风哥哥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活着,长命百岁地活着!”少女闷头在他怀中说道。开始的时候觉得迷信没什么,可是及至知道他就是康王,他就是那个被预言活不过二十四岁的康王时,她便有些紧张不安了,她要他亲。答应,会好好活着!
“……,……”风若尘不答,只是闭上了眼睛,他也很想好好活着,可是……
“风哥哥,你快点答应我!”少女更加不安了,抬头看向他刀削斧砍般英俊的脸庞。
“好。”男子俯身看着她的眼睛,终于低低地应了一声。
“风哥哥答应了!太好了!”少女纤细的手臂顿时环住了他的腰身,满意地笑了,他答应了,那么,他便会做到!
风若尘不说话,脸上也没有笑意,在她的雀跃之下,终于是淡淡地弯起了嘴角,笑道:“轻儿,这个世界上,就数你最淘气,每次都让我不知道如何是好。”
少女得意地抬头,狡黠一笑:“当然了!我是轻楚山、如沐春风洞的山大王嘛!怎么可以不厉害一点呢?再怎么也不能输给了千寻小怪兽啊!”眼睛瞪向半空中飞旋的千寻小兽,只有它,不识人间愁滋味。六$月+中$文首发+文+字版
“哈哈……”风若尘开怀大笑,难为她把这个山洞记得那么清楚。
“对了,风哥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少女突然想起了什么,拉住他的手就走。
风若尘笑着跟在她的后面:“轻儿,慢些跑,小心捭倒了。我们去哪里?”
“去白马寺求平安符!!”少女欢快的声音随着刚刚起的微风吹了过来,黄鹂鸟似的清脆动听,身影也如蝴蝶般轻盈欢快,白衣胜雪的男子却渐渐地收敛了笑意,轻叹一声,眼神黯然,轻儿,我不信神。
※
巫邑城的白马寺,与北京城的热闹不同,建在了人迹罕至的郊外。
一架豪华的马车缓缓驶过寺庙门前,驾丰的一对黑衣男女却没有要停下的意思。车内,一双苍白而修长的大手不经意间掀开车窗的帘子,顿时呆了一呆,随即沙哑低沉的声音命令道:“停车。”
语气带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和压抑。
“是。”车外的一双男女互相看了一眼,停下了马车。
接着,车帘被掀开,一身白色狐粪的男子眉头深锁,面无表情地躬身走了出来。
站在寺庙的门前,许久许久,商湛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昼夜兼程,明明都已经到了巫邑了,明明离她坠崖的神仙谷只有不到两个时辰的车程,他却有些不知所措,心里空空荡荡地疼
假如,他找到了她,该怎么办?
假如,他找不到她,该怎么办?
假如,她的身子已经被毒虫毒草侵蚀,那么,这余下的半生,他又该怎么度过?
强撑着要找到她的信念,他跋山涉水几千里,终于到了巫邑,可是,却发现自己无法再坚持下去了。
只是一瞬间,无法抑制的惊慌。
“公子”……夜弦担心地看了他一眼,公子已然消瘦如斯,今日便是月中,他可怎么受得了?这里距神仙谷不远了,是好是坏,总是要去见见的。
失神的男人终于拉回了心神,抬头看向了寺庙门前那大大的匾额”白马寺”。
又是白马寺。
“进去看看吧。”白色狐裘裹身,男子朝高高的数不清的台阶走去。
他曾经告诉她,他不信神。
可是,这一次,他想要信一回。
当人已经失去所有信仰的时候,偶尔找到一点点寄托希望的东西,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