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孟浩然:有钱就是任性,玩的就是不羁
孟浩然,一个本该是王者的男人却混成了青铜,是自己作死还是时运不济,孟子的三十三世孙,怎么就混成了布衣诗人。既然是孟子的后代,想必物质生活必定优渥,正是因为有强大的家族做后盾,孟浩然才能如此的任性,他做的事情没有一件不让人大跌眼镜的。自身的天赋加上良好的家庭教育,十八岁的孟浩然参加襄阳的县试,一举夺冠、高中榜首,孟家在本地自带流量,加上孟浩然一出手就是王炸,简直就是小说中的大男主形象。按照小说中的设定,孟浩然应该连中三元,迎娶公主、身居高位,走上人生巅峰。但孟浩然偏偏不按照小说里的套路安排的路走,而是我的人生我做主,谁也不能安排我的生活,有钱就是任性,玩的就是不羁。县试过后,孟浩然决定归隐山林,寻找真正的自我。不管别人怎么劝他,他就是不听。他之所以不想去长安,参加更高级别的公务员考试,也是受到偶像张柬之的影响。张柬之扶持中宗李显做上皇帝后,受人排挤被迫流放,因为张柬之身体不好,在流放的途中死了。
这给了孟浩然很大的冲击力,心里思量的是,我的偶像这么厉害,结果还是被气死。而且张柬之扶持了主子,匡扶国家大义,怎么也落得这样的下场。这天理何在,我替我的偶像感觉委屈啊,所以我不打算入仕了,既然入仕是死,不入仕也是死,倒不如潇洒的去死。不管别人怎么劝,不管别人说什么,孟浩然的心意已定。他毅然决然的跑到山里归隐,在山里的生活很惬意,即便没有工作,没有收入,他父亲还是按月给他生活费。孟浩然的任性很大一部分来源父母的宠爱,要是给他断了生活费,他肯定老老实实的参加公务员考试,不敢和你对着干。但父母心疼儿子,怎么忍心让他过上贫苦的生活呢。所以这段日子孟浩然写的诗都带着悠闲俩个字,睡到自然醒,睁开眼睛就是吃,吃完再去玩。同龄人都忙着维持生计赚钱过日子,高级一点的人专研公务员考试,或是吹捧贵族。更贫穷的百姓没有机会识字,只能去学一门手艺。像是孟浩然这种吃喝玩乐的啃老族,简直是羡煞旁人。不过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能一个人老老实实的在山里修行么,显然是不能的。
孟浩然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夜生活当然很丰富,就和现在的富家子弟一样,没事去夜场喝点小酒蹦蹦迪,在朋友家里开聚会都是日常操作。在玩闹时,孟浩然认识了一个歌姬,并且对其一见钟情,想要娶她为妻。别人都是说说而已,不过是宴席间打情骂俏的情趣,可孟浩然不一样,他可是什么都敢做。唐朝是很讲究门阀士族的年代,基本上贵族是不会和平民成婚,更何况歌姬的地位还不如平民。哪怕孟浩然的父母极力反对,孟浩然还是娶了襄阳城有名的歌姬韩襄客为妻。成家立业之后,按说就该担负起养家的责任了吧。但是孟浩然偏不,即便和歌姬成了婚,还要是要过啃老隐居的日子。总而言之,孟浩然就是不想出去工作,就是想在家里清闲度日。这可给孟老爷子气的不轻,我养你这么大,给你找这么多名师教学,就是为了让你出人头地,继续延续家族荣光。结果,孟浩然在仕途和婚姻上全玩叛逆,还要靠着老爹养着。咱们家是不差这点银子,但你也不能一辈子做废物。不管孟老爷子怎么骂,孟浩然依旧我行无素,后来孟老爷子去世了,死亡原因估计和儿子的任性有很大关系,毕竟谁不是要面子的人。
县试过后是何等的风光呀,人人都说孟老爷子有一个好儿子,将来一定是卓尔不群、不同凡响。可事实呢,这个孩子最终活成了笑话。像是孟浩然这样的任性富二代,只有家道中落,或是亲人离世才能改变他一二。父亲的去世的确让孟浩然醍醐灌顶,他回想起父亲对自己的循循教导,自己的确做了很多忤逆父亲的事,所以才让父亲遗憾离世。既然考取功名是父亲一直以来的期望,自己也应该成全父亲遗愿,在二十九岁这一年,孟浩然决定重新回归到公务员考试的正路上。不过他参加考试,不一定全是为了父亲,也可能是为自己。没了父亲的影响力,又是白身,家族中人定会轻视他,再想从族中拿钱可就不那么容易了,所以为了以后的生活,他也要担起责任来,想办法赚钱。
孟浩然听说张九龄在襄阳视察工作,这不就是打了瞌睡来枕头,多么绝妙的机会呀,他肯定不能错过。他赶紧献诗给张九龄,就有了《望洞庭湖赠张丞相》这首诗。张九龄一向惜才爱才,他欣赏孟浩然的才华,觉得他是可用之才,就将孟浩然举荐给玄宗李隆基,可唐朝才人太多,尤其是玄宗李隆基时期。在唐朝的诗歌排行榜,前有李白,后有杜甫,再有王维,你敢相信他们几乎是同一时期的人嘛。孟浩然虽然比他们大十来岁,但他入仕晚,所以从这个角度上看,他们算是同一期打算通过诗歌文采取得入场券,从而实现里鱼跳龙门的求职者。
玄宗李隆基没瞧得上孟浩然,所以孟浩然这条路没走通,直接被打回原形。每个人的审美角度都不一样,对艺术的追求也不尽相同。虽然玄宗李隆基不喜欢孟浩然,但孟浩然成功打入了文艺圈,认识一大堆文艺男青年,还有各种知名大咖,比如李白、贺知章、王维等人。
其中李白还是孟浩然的狂热粉,甚至说出吾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这样的话来。李白爱的可不只是孟浩然的才情,估摸着还有他的脾气。因为俩个人都是**不羁爱自由的性格,主打任性加叛逆,所以从性格上来看,俩个人很是聊得来。李白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知己,能不爱么,他恨不得自己也过上孟浩然的生活,逍遥自在、无拘无束,想娶谁就娶谁。
有了更多的好朋友,就有更多的机会出去游玩,有了更多的理由不务正业。今天和这个见面聊天,明天和那个南下旅行,干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入仕做官。孟浩然也不是很在意,只要不缺钱,他能一直玩下去。转转悠悠间,十年的时间过去,孟浩然到了不惑之年,他才幡然醒悟,自己这辈子就要走完了,怎么还是一事无成呢。当初想好了一定要考取功名,完成父亲的遗愿,为家族争光,怎么转头就把这事忘了。倒也不是全然不记得,反正就是有更重要的事情排在入仕前面,比如喝酒作诗,比如和朋友出游,比如认识更多的文人墨客。
此时的孟浩然想着,求人不如求己,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也没有一个实在人真真切切的帮自己,还是靠自己才行,所以他又走上老路,参加公务员考试。不出意外,老孟肯定落榜,每天吃喝玩乐,也不想着学习,还能出黑马不成。虽然没有黑马,但孟浩然的运气好。十年前,他准备参加公务员考试时,恰好遇到张九龄,要不是玄宗李隆基不喜欢他,他早就入仕了。十年后,好运气又找上门来,孟浩然和张说是很好的朋友,张说邀请他到家里小住。俩个人在一起喝酒,赶上玄宗李隆基突然到访。孟浩然平时看着开朗外向,到了关键时刻就是怂包一个,他听说玄宗李隆基来了,赶紧钻到桌子下面躲着。张说看了一脸无语,不是哥儿们是不是傻呀,这么好的机会,你就这样放过了。当初你的小粉丝李白为了见皇帝一面,花费了多少心思呢,中间的辛酸可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现在皇帝已经来到你面前了,你还害羞躲着不敢见了,你可真是太没有出息了。
玄宗李隆基却是看出了猫腻,桌子上有俩个杯子,这肯定不是张说独饮了,你就说那个人是谁,怎么还玩起金屋藏娇那一套了。孟浩然没办法,只能灰溜溜的从桌子里钻出来,然后尴尬的和皇帝打招呼。玄宗李隆基也是喜欢诗歌的人,能和张说成朋友肯定不是一般人,玄宗李隆基当场就让孟浩然即兴创作,孟浩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可能想起十年前的旧仇,可能是心情不顺,竟然当面讽刺皇帝不是明君来了。可能他是想到十年前,皇帝对自己诗歌的不屑,今天总算是有机会见到真人了,自己可要好好絮叨一番,心道,我因为缺少才干,所以被明君遗弃,因为穷且多病,所以很少有人和我往来。这不就是说反话笑话人,你没有才能怎么和张说做朋友呢。孟浩然原本的打算是想自己吟诗后再解释一番,诉诉这些年来的苦与痛,多么的不容易且命运多舛。但玄宗李隆基可不想听这些,只听了半首后就起身离开了,玄宗李隆基还留下话,你既然不想入仕,我也没放弃过你,你怎么还诬陷我呢。玄宗李隆基记性不好,可能举荐给他的人太多了,他忘记十年前真的拒绝过孟浩然。不过人家是皇帝呀,所有臣民的领导,领导永远都是对的,我们要坚决拥护领导。
孟浩然这么莽撞的讥讽玄宗李隆基,没有要他的人头已经不错了。经过此事,孟浩然也彻底明白,自己走仕途的这条路肯定是行不通了。孟浩然幸亏没有做官,要是真做了官,按照他这个直来直去,有什么说什么的性格,不出半年,就会被人排挤出官场,甚至可能引来杀身之祸。官场注定和孟浩然无缘,他也不想再折腾了,回到自己老家襄阳。田园生活的确更适合孟浩然,他在洛阳和吴越等地游历,写出不少优秀作品。他的世交襄州刺史韩朝宗不忍心孟浩然浪费自己的才能,这样碌碌无为一辈子,准备举荐他。世交可能也比较了解孟浩然,一般的路子走不通,孟浩然天生不是走寻常路的人,要先给他造好势,宣扬他的好名声,还帮助他安排谒见愿意帮助他的人。可谒见当天,孟浩然的好友来访,了解孟浩然的朋友应该知道其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他定是不参加谒见,陪着好友饮酒论文。有人好心提醒孟浩然,不过他却异常的愤怒,还发了一顿暴躁的脾气,吼道,你没看见我这里有朋友么,还提谒见做什么,搞得我像是很想去一样。可能大师级别的艺术家的性格都很特别怪,孟浩然嘴上说着我想做官、想入仕,但实际上根本没有在这个方向上拼尽全力,甚至还一再放弃做官的机会。
每次失去机会,孟浩然都不会感到可惜,可能是心态好,估摸着心里还能想着,我可算是在我父亲那里有了交代,不是我不努力,是时运不济。上天对他还是不错的,张九龄被贬到荆州后主动邀请他做幕僚,这算是孟浩然唯一的一次入仕,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官,但好歹算是能在政治上出谋划策了。可能孟浩然就是没有做官的命,能遇到伯乐已经不易,何况是在伯乐的眼皮子底下工作,那还不是要多爽有多爽。可偏偏这个时候,孟浩然的背部染上毒疮。生病了就没办法工作,孟浩然赶紧回到老家襄阳治病。经过两年的治疗,孟浩然的病情得到缓解,身体舒服之后,他又开始潇洒的过上以前的日子了,喝酒作诗、游山玩水。正好有朋友过来看他,孟浩然这么好热闹的人,这么讲义气的人,怎么能不陪着朋友喝一杯。
孟浩然这辈子诠释了什么叫喝酒误事,以前喝酒错过仕途,现在喝酒没了性命。因为喝酒导致毒疮复发,在身心俱疲的疼痛中去世了。纵观其一生,开始于归隐生活,同样结束于归隐生活。一生仕途未果,但经历是丰富多彩的,而且还有李白这个狂热粉丝在支持着,读了孟浩然的诗,李白都会懊恼,为什么自己写不出这样优美的诗句来。别人因为无法入仕会抱憾终身,可孟浩然不会,在他看来,酒肠穿肚、风花雪月,或许才是真正的人生。孟浩然一生最重要的两顿酒,一顿酒喝完丢了官,一顿酒喝完丢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