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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萤火寂寂流年伤 何处听雨 3825 2024-10-16 12:59

  

  第23章

  蒋睿涵才一推开宿舍门,室友们就冲她热情地嚷道:“小涵,来来来,快坐下。

  近几日来这种场面她已见怪不怪,只有气无力地问了句:“是不是他又过来贿赂你们了?”

  小印和她平日顶要好,拉着她坐到自己床铺下的椅子上,自己则直接坐上了书桌。“你可别这么说,我们哪里是为了点小恩小惠出卖自家姐妹的人?”说着抬高下巴朝其余人扫了一眼,道,“是不是啊!”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室友中平时说话最有号召力的还不是小印,宿舍的“大姐”邱方才是真会劝服人的主。邱方提起个塑料袋向蒋睿涵走过来,往她怀里轻轻一扔:“你自己瞧瞧!”只几个字,却有办法说得别有深意。

  蒋睿涵撩开袋子一看,满满一袋的果冻——全是葡萄味的,紫盈盈的,足有上百颗。

  说不动容是假的。恐怕这世上除了李奕没人留意到,她最偏爱的果冻口味就是葡萄味的。有次约会时,他们买来一包果冻吃,她尽捡紫色的,李奕当时没表露什么,不想却暗暗记下了。

  “攒出这么一袋来不容易,可把我们吃撑了。”室友中身材微胖的一个女孩子叹道,她的小腹不似一般的少女这般紧实,这会看倒还真有些鼓了起来。

  “小涵,我都怀疑李奕是不是把小卖部的果冻全搬我们宿舍来了,他可是特别交待,我们几个吃什么味儿的都可以,就是这葡萄味的得单给你留着。”邱方真像个大姐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谁能没个错呢?更何况我打听过,这次和他们系那个师姐分手,是李奕主动提出来的,可见他是真的想回头。”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她拢起塑料袋,自言自语地呢喃道。塑料袋发出的细碎的窸窣声搅得她心烦意乱,五味杂陈。

  米兰在财大学习的课程昨天已经考完了,美院这边就剩下明天最后一场试。她天资聪慧,平时又很努力,虽有两边的考试要应对,倒也安排得井井有条。比起宿舍,图书馆这个环境更容易使温书的人做到心无旁骛。

  但是图书馆这会儿已经临近闭馆时间。当米兰把眼皮从笔记本上抬起时,四周的座椅已经都空了下来。她看了一眼墙上的钟,站起身,拿上书和笔记,轻步离开了图书馆。

  夜里的风反而比白天小了些,可是气温明显更低了。米兰一推开玻璃门便缩起了脖子——下午来图书馆时,忘记戴上围巾了。当时就觉得冷,只是又懒得折回去拿。她把双手环于胸前,抱紧了书本,希望借着书本抵挡住些许寒意。

  明天要回韩家了。这一次,待的时间可能会长一些吧。想到要回韩家,她不禁深深吸了口气,可这非但没像她预想中的那样令她情绪放松下来,反在转念间让她的心更加感慨:这就是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一个几乎承载了她童年和少女时代全部回忆的地方,竟然一想起来,要用“深呼吸”来缓解紧张!

  她突然想起韩峥曾对怀涛说过的那句话——“在她决定留在我们家的那天起,她就等于出卖了她的‘自由’”。她苦笑:这话真是太对了。留在韩家所带给她的好处已经太多,她已没有资格奢求其他。

  好冷——她的脖子缩得更低了,不由加快了步子。可是忽然被脚下的薄冰滑了一下,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只是跌倒的时候她下意识地用手撑了一下,扭痛了手腕。

  她捡起掉落的书和本子。插在本子上的圆珠笔却不知滚到哪里去了,黑漆漆的多半一时也找不见了。就在她放弃寻找,准备直起身时,圆珠笔却慢悠悠地滚到了自己面前,像是有人轻轻踢了一脚。她怔了半秒,蓦然抬起脸来。

  路灯下,韩峥的脸带着朦胧的黄晕。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淡漠地说:“你不会是在等我捡起来给你吧?”

  她咬咬唇,捡起笔插回本子;站起身说:“不,这样就很谢谢了。”她竟然对他笑了笑,自己也说不上是什么心态。

  “‘护花使者’这种时候怎么没来?”他没有丝毫要撇开她独自走的意思,反倒边跟着她走边调侃上了她,甚至还故意前后张望了一下。

  米兰当然了解他口中的“护花使者”是谁,她无意再明知故问,便淡淡地说:“怀涛下午回家去了。”

  “哦,”她的直截了当让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难怪。”

  有韩峥走在她身旁,她的脚步和呼吸都因为他的靠近而变得局促起来。她的精神高度紧张,几乎是在聚精会神地应对着他的每一句话语,每一个神态举止,可又似乎总是感到恍恍惚惚、思绪散漫。

  “那么……明天见。”一忽儿已经站在二人所在宿舍区的分岔路口,她舒了一口气道别。

  “我有选择吗?”他作出没好气的样子说。可是他自己都没察觉,说话的时候,自己的掌心在冒汗。

  米兰接的倒干脆:“我们都没有。”

  宿舍已经熄灯了。夏秋的校园里,还时而能听到户外的蛙鸣与虫吟,而时已至冬,静夜无声。唯有自己突突的心跳,扰得他无法安眠。——明天、就在明天,他要和自己心爱的女孩儿去看电影,这样的机会、这样的勇气,也许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在蒋瑞涵离开后,米杨渐渐冷静下来。向她提出那样的邀约,米杨想想都“后怕”。他一定“昏头”了!不过,与其说他是在对蒋瑞涵展开追求,不如说,是情难自已的一种表露。他依旧不敢奢望拥有她——他承认他爱她,很想一直陪在她身边,哪怕就只是像现在这样的关系,他就知足了,可是,又恍惚觉得这样的状态不可能持久——她终究不可能停留在自己身边的。总有一天,她会远离他:即便他不再故意和她隔开距离,她自己也会自动走开去,而他则根本无望追上她的脚步。不可否认,他已经开始贪恋有她在近前相伴的日子。可说到底,他至今都没打算将自己的心意告知她。在他的下意识里,自己连向她告白都不配。

  他的莽撞邀约、他的所有“私心”只是为了在可以“维持现状”的这段时间里,享受和她共处时的快乐——正因为这种快乐极有可能在无法预知的某天戛然而止,对他而言也就显得弥足珍贵:和蒋瑞涵一起聊天也是、一起画画也是、一起郊游也是、一起吃饭也是,还有……即将实现的“一起看电影”。他不知道蒋瑞涵日后是否还会把与自己这样一个过客(只能是过客吧,他想)相处的点滴当回事儿,但他必然会将它们小心翼翼、当成宝贝似珍藏起来。他隐隐觉得,这可能是自己这辈子离爱情最近的一次经历,就算终将错过,能那样子喜欢一个人、并且保有一段美丽的回忆,他就没什么好后悔的了;即便对方永远都不知道,曾经有一个残废的男生以一种近乎卑微的姿态默默爱过她。

  这个夜对米杨既漫长、又短暂。醒着的时候,天空仿佛永远都不会变亮,黑暗仿佛没有终点;可是当他因晚来的困意终于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后的他又觉得时间倏忽即逝,近在眼前的约会令他开始怯尝总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准备好,一切都显得仓促、鲁莽且不真实。

  约会的地点选择学校的剧院,一是因为地方近,又设有残障坡道,自己尚且不必于这样一个日子里,在蒋睿涵面前更显狼狈;二则是他下意识觉得剧场内黑暗的环境可以使自己和蒋睿涵尽可能少受瞩目,让自己的残疾最大程度地不被暴露在人前,这样他们两个人相处时都可以自在些。

  他知道自己的残疾遮掩不住,但这并不能抑制住他对赴约时穿着的重视。他打开衣柜,从里面选出最新的一条短裤套上。然后他下意识地在衣橱木门内侧的穿衣镜前停下轮椅,十分少见地刻意照了照全身。裤子是专门改制过的,对他来说很“合体”——可是,这才是最大的悲哀吧。他对着着镜中的自己,无奈地笑了笑,自嘲之外,也是想缓解自己内心的紧张。因为忽然间,“不自信”的情绪陡然升高,弄得他几乎想临阵退缩。

  从早上起来开始米杨就鼓捣半天,不光是为了衣着,还把整个宿舍收拾了一遍:书桌、书架、甚至趴在地上用墩布把塑料地板擦了个几乎锃亮。韩峥默默在旁看了半天,这会儿他似是不经意地盯着镜子前面的米杨,插话道:“行了,这样就挺好。”

  他先是脸一红,韩峥的语气像是知道自己有特殊的约会,他差点就要问他从何得知他和蒋睿涵的约定,转念一想便明白了:自己这么反常的模样搁谁都看得出来怎么回事吧。

  他又何尝不知道韩峥和自己之间存在一层无法摆脱的尴尬关系,只是眼下的他着实心乱如麻,找不到人可以诉说,于是他忍不住问:“韩峥,你说我该不该去?”

  韩峥撇嘴道:“你自己约的人家吧?你不去?”接着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哦,如果是人家女孩子约了你,你就更不能不去了吧。”

  米杨又看了眼镜子,然后把衣橱门合上了。轮椅向后一退,转到书桌边,伸手便要拿起手机。“要不,还是算了……”

  韩峥从椅子上跳将起来,抢先一步,把米杨的手机牢牢抓在了自己手上。

  “米杨!”他一个退后,制止他过来夺手机。

  他这一嚷,米杨真垂下了手:他被惊住了,因为韩峥已经很多年没像这样叫自己的名字了。他们天天住在一起,但印象中,许久以来他叫他不是单叫声“喂”、就是干脆有事说事,不带任何称呼。

  韩峥自己也愣住了。他们离得那么近,在韩家是同一屋檐底下、在大学里则是一个房间的室友,他们在童年也曾经亲密无间,可那都是久远以前的事了、太久远了……

  “手机,我暂时不能还你。”他的眼神闪烁,语气却是充满着某种执拗的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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