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鹏听了罗群的话脸色阴晴不定,坐在地上拿出了手机,却没有第一时间打自己老爹的电话,只是紧紧捏着手机,一脸不服气地看着罗群,要是这个电话打出去了,就像是小孩子打架打不过对面叫家长的行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江鹏的面子就丢大了。
“江琦那个破名头怎么来的,知道的人都知道,要不是他平时只是吹吹牛逼,做事却还算低调,你以为你们的日子还能这么好过?有的是人等着收拾他。”
罗群居高临下地看着江鹏。
江鹏咬了咬牙,扫视了一圈围着他的人,终于还是将电话打了出去。
江琦是个又圆又黑又胖的中年男人,头发半秃,一脸的凶相,张嘴就能看到一颗大金牙,脖子上还挂着一根快接近大拇指粗的金项链,一般男士项链正常都在20到40克左右,哪怕再有钱再嘚瑟也不太超出这个范围,因为太重了挂脖子上是真不舒服,但江琦就不,非得弄了根100克整的,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似的,那脖子上的红印子就是金项链给勒的,那样子百分百符合每个人心中土大款的形象。
从外表上看,江鹏还是有点小帅的,虽然达不到现在的那些小鲜肉的水平,但是光看颜值,加上钱的加成,算个中上还是可以算的,父子俩站在一起,不知道的绝对不会认为他俩是亲生的,但事实的确是亲生的,有钱后的江琦娶了个家里穷但漂亮的老婆改善了家族基因,江鹏长得像他妈,因为江鹏不像自己的缘故,江琦在江鹏小时候还偷摸去做过亲子鉴定,确认了亲生,这事儿立马就被医院不小心给传了出去,一时被许多人当作笑料,所以别看江琦平时调子挺高,一出门就是前呼后拥一大票人,背地里其实指不定在怎么笑话他呢。
不过江琦也不在乎,他也明白这一切都是钱带来的,只要他有钱,那身边就不缺拍他马屁的人,每天都能听不完的好话。
江琦今天一大清早就带着一帮狐朋狗友去了自己门市部附近的棋牌室打麻将了,让自己老婆守着门市部,他老婆早上还嘟囔了他几句,就被他一顿的臭骂,他老婆也没法,当初就是为了钱才嫁给他的,一向就受惯了气,也只能忍着。
至于江琦为什么大清早的就出去打麻将,还真不是说瘾有多大,喜欢赌博,其实他打的也不大,一两块的麻将,运气再怎么差,输个一天也就是输个几千出去,实在是因为太闲了没事做。
现在的染化行业,早就不是十几二十年前搞点塑料桶和木棍就敢开厂的野蛮生长的时候了,行业规则和标准早就越来越规范,他们这些开门市部的早就没有了自主生产染料助剂的能力了,也是只能去染化厂拿染料出来卖,说好听点就是二级经销商,说难听点就是二道贩子,你跟厂家关系好点,能用便宜的价格拿到紧俏的货品,你就能赚钱,搞批发零售的基本都这套路。
有道镇的这些老板,基本全是靠着万隆发家的,有能力的也早就学着万隆自己开厂了,留在有道镇的都是一些没出息的了,更何况现在这个环境下,很多小厂都倒闭了,就连万隆都算不上好过,那就更别说江琦了。
事实上江琦已经好多年没正经地做客户了,一直都是在吃老本,靠着老客户维持着经营,好在以前赚的有点狠,底子厚还能撑得住,原本还打算指望一下宝贝儿子,可从小就被宠坏了,只跟他学会了花天酒地,剩下的啥也不会,也让江琦彻底没什么念想了,反正他上千万的身家,只要省着点,不出意外的话,也够他潇洒到把自己送走后还能剩点给儿子的。
此时的江琦正半躺在椅子上,嘴里咬着烟,正全神贯注地捏着一张牌摸着,他眼前的牌挺好,就差一张牌自摸了,从早上输到了现在,就指着眼前这副牌翻身了。
就在这时,手机一阵响动,江琦有些扫兴地将手里的那张东风丢在了桌面上,看了看号码,是自己的儿子,便紧紧皱起了眉头,对于这个儿子,他现在也是实在看不上,现在门市部每个月赚个二十万都困难,这小畜生每个月就要花他十几万,还开着那辆破宝马在外面人五人六的成天不着家,可都说儿女都是父母的债,毕竟是亲生的,江琦也没辙。
江琦瞪了一起打麻将的牌友一眼,说了声:
“不许偷看啊。”
便起身到外面去接电话,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没事不会给自己打电话,除非是缺钱了或者是闯祸了,江琦要面子,不愿意在别人面前接儿子的电话,让人知道这些破事,虽然每一个人不知道的。
就在他走出包间的瞬间,几个人就凑到江琦的牌前望了一眼,然后小声讨论起来,还飞快地调换着还没摸到的牌。
“有什么事,快说,我这忙着呢。”
江琦对儿子也没什么好声气。
江鹏拿着手机沉默着,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江琦说,难道说你儿子我教训一个人没成,现在被人拦在了派出所不让走,人家还指名要找你不成。
见江鹏久久不说话,江琦便感觉到不对味了,骂道:
“你个小畜生是不是又在外面给我闯什么祸了?你他妈能不能让你老子我省点心,你不把咱们家里的底给败光你就难受是不是?你要是能听话点,以后我管你叫爹,不,我管你叫祖宗成不?说吧,这次又他妈把谁打了,还是又搞大了哪个女人的肚子?又要你老子花多少钱给你摆平?”
江琦的嗓门不小,哪怕江鹏没开手机免提,离得近的人都能一清二楚地听见江琦在电话里的咆哮,没想到这小子身上的破事还真不少。
看到众人看着自己的眼神中的戏谑,江鹏跟要死掉了一样,脸涨的通红,对着自己老子回吼道:
“天天就知道骂我,天天就知道骂我,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我都是跟你学的,你别以为你在外面包了个女人我不知道,你给那婊子在香格酒店包了个房间是不是?我特么就住在对面那个房间你没想到吧,我妈怕你,我可不怕你,我等会就回酒店把那婊子拖出来打,又不怕丢脸,反正丢的都是你的脸!”
众人都惊了,这特么叫什么事?这江琦点也太背了,找个小三在酒店开房,开到自己儿子房间对面去了,离天下之大谱,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
“你!你!你!”
江琦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他确实在外面有个小三,已经好几个月了,这事他老婆多半也知道,只是都心照不宣,当初他打算给那个小三租个房子,然后每个月给个几千块钱拉倒,反正他去的也不多,可那个小三说还是住酒店方便,每天都有人收拾房间,衣服也能叫客房服务去洗。
当时江琦也是被鬼迷了心窍,每个月花一万多给她在香格酒店包了个房间,万万没想到自己儿子就住对面。
妈的,这种父子也是世间少有,真的绝了,罗群都被整不会了。
罗群也懒得继续让江鹏跟他老子扯淡了,再扯下去,指不定还能扯出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呢,别到时候真把江琦给惹急了,罗群倒是不怕,再多他也就当乐子听,可现场这么多人,都是普通人,江琦要是玩阴的找他们茬,大小都是个麻烦。
罗群便上前夺下江鹏手中的手机,说道:
“江老板你好啊,我是平街的罗群。”
江琦此刻正上头呢,血压蹭蹭往上涨,涨得他心口如同火烧一般发闷,听到罗群的名字,大脑瞬间回忆,便心头“咯噔”了一下。
叫罗群的人有很多,而在平街的,只有一个。
江琦吹了这么多年牛逼能一直不倒,自然有他的本事在,更重要的是他对古城特别熟悉,特别了解,他知道哪些人自己惹得起,而哪些人是自己惹不起的,看到以后能躲多远就躲多远,而罗群正好就是其中一个。
一个不知道深浅的奋进公司加上一个市委书记后爹,都不是江琦敢招惹的存在。
按照正常逻辑去估计的话,自己儿子多半是惹到了罗群了,只是他不明白,这个罗群一向低调,听说大多数都是待在平街,而自己儿子很少会去平街那一块混,怎么可能会惹到罗群的。
江琦的大脑飞速运作,但此时又容不得他想太多,只能强笑着说道:
“久仰大名啊罗总,我们之间可是少有交集,不知道今天罗总通过江鹏找我,是有什么指教?”
罗群年纪跟江鹏差不多,江琦毕竟比他年长了那么多,虽说也确实惹不起罗群,但说话上也不愿意太过于低三下四。
“指教倒是不敢当。”
罗群冷笑了一声:
“江老板教子有方,你的宝贝儿子江鹏,今天叫人来平街把我的超市砸了,把我的员工打了,我年纪轻经历少,江老板混了这么多年社会肯定经验丰富,我就来请教一下江老板,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处理。”
江琦听到儿子把罗群的店砸了,还把人员工打了,一时间整个大脑都懵了,连罗群后面说什么他都没有听清楚,耳朵里只有一阵的嗡嗡声。
“砰!”
“哎哟,不好了不好了,江哥晕倒了,赶紧打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