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笃定杜娇荷为了暮景然,很可能会妥协,到时候计划就能继续进行下去。
可惜杜娇荷却摇头拒绝了:“我说过,庆国的规矩,热孝三年内我是不会嫁人的。殿下对这个规矩不以为然,我们就没什么好继续说的。”
反正她就是不答应,难道路遥还能打晕自己逼着人出嫁吗?
路遥笑了:“姑娘不必拒绝得那么快,暂时不能成亲也无妨,不过区区两年,我还是等得起的。”
杜恒义死了快一年,约莫过个两年就能迎娶面前的美娇娘。
到时候他或许已经是殷国的皇帝,杜娇荷就不是侧妃,很可能是贵妃或是四妃之一。
路遥有些可惜,如果杜娇荷的身份更高一些,当自己的皇后是绰绰有余了。
杜娇荷冷冷一笑:“殿下放心,我不会改变主意的。”
她掉头回了房间关上门,摆明不想继续跟路遥说话。
跟在不远处的幕僚远远过来,夭折折扇对路遥道:“这位杜姑娘看来不怎么好对付,难怪当初带着没几个士兵守城,还抢了不少粮草,果真是个大胆的女子。”
她孤身一人在殷国人的地盘上,就不怕激怒路遥,然后被杀掉吗?
还敢语气冷淡地拒绝大皇子,幕僚对杜娇荷都有些佩服了。
路遥好笑:“她不是胆大,而是不怕死,甚至巴不得激怒我,让我杀了她。”
她这个诱饵不在,穆王不就安全了?
他对暮景然忍不住有些嫉妒,自己身边来来去去不少示好的年轻贵女,都是能共富贵,却不能共患难的。
要是在杜娇荷这种情况下,那些年轻贵女估计跑得比谁都快,就怕牵连上身后的家族。
哪里会像杜娇荷这样,为了不连累穆王,就连死也不怕?
“这样的奇女子没能一开始遇上,然后率先倾心于我,实在有些可惜。”路遥遗憾笑笑,扭头又问道:“都准备好了?别有差错,对付穆王这样的人,机会只有一次。”
下一回暮景然有了提防,怕是很难得手了。
幕僚点头:“主子放心,万事俱备。”
杜娇荷贴在门板上听着两人的对话,不由微微皱眉。
殷国究竟设下什么样的陷阱等着暮景然,她要如何才能逃出去?
想到今天来挑衅的那位叫霍茹的年轻姑娘,杜娇荷微微挑眉,觉得或许找到了办法。
容一和容二只觉得这位杜姑娘十分好伺候,早早起来只要送水过来就行,她自行梳洗和穿衣后就去院子里玩一会儿鞭子,弄得一身大汗回来要热水沐浴后就开始看书,午饭后小睡一会就去院子里散步。
没什么特别的要求,每一天都过得如此枯燥,偏偏她还乐在其中,仿佛不在乎外面发生什么事,只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霍茹不是一次偷偷靠近,然而一过来就被容一或者容二挡下。
幸好今儿杜娇荷去院子散步的时候发簪掉下来摔断了,容一回去给她取新的来,在湖边喂鱼又弄湿了衣裳,容二也被打发去取新衣裳替换。
就她一个人在,霍茹偷偷摸摸靠近,就想伸手把人推进湖里,杜娇荷就像后背长眼睛一样忽然回过头来笑眯眯道:“等霍姑娘许久,你终于来了。”
霍茹被吓了一跳,若无其事收回双手冷哼道:“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你等我做什么?”
“自然是想知道霍姑娘是不是真的喜欢大殿下,为了在他身边可以做任何事?”
杜娇荷的话让她一愣:“这是当然,我心悦殿下,想成为他的妻子,然而他居然让你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当侧妃,不知道你这个狐媚子是怎么蛊惑殿下的。”
“霍姑娘有所不知,大殿下跟穆王不相容,他不喜欢我,不过是因为我的身份,纳了我就能够羞辱穆王罢了。”
她轻轻叹气一声,无奈:“其实殿下有所不知,我当初会许配给穆王,也是因为我的爹爹是穆王的属下。穆王不希望皇上赐婚,枕边人可能是皇上的眼线,就索性跟我订亲。因为需要守孝三年,三年之后天高地远,他根本不会来救我,殿下怕是要白费功夫。”
霍茹见霍副将这几天忙忙碌碌,隐约得知路遥设下陷阱想要杀掉穆王的事。
她从来都觉得路遥不会看上杜娇荷,这会儿便有些相信了:“殿下自然看不上你,穆王看来也是,你也挺可怜的。”
杜娇荷继续叹气:“是啊,我爹在独家不受宠,娘亲又病着,我要不答应,一家子都活不下去,根本不能拒绝。如今殿下深信我是个好诱饵,要是失败了,我怕是要活不下去。但是我一个弱女子,殿下心肠好,未必忍心杀死,索性把我留在身边,跟穆王一样也不必担心有人插手他的亲事了。”
“不行,我不答应!”霍茹恨不得把她从路遥身边弄走,转念一想杜娇荷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路遥最恨别人插手他决定的事,霍夫人又时常说殿下是个心肠好的,说不定真的不会杀掉杜娇荷,而是把人留在身边,安自己呢?
霍茹想到自己的身份可能在杜娇荷之下,愤怒地险些就要把她杀了。
人死了,自然就没机会跟自己抢殿下了!
看出霍茹眼中的杀意,杜娇荷若无其事道:“那两个伺候的侍女都是殿下的眼线,她们很快就要回来了,我能跟姑娘多说几句的机会快没了。其实我觉得殿下和霍姑娘才是天生一对,殿下担心会连累霍姑娘,才迟迟没开口。”
“真的吗?”霍茹心里雀跃,面上却装出半信半疑的样子:“你夸我也没用,不可能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好处?”
“也不需要什么好处,我只想离开庆国,去一个无人的地方好好过下半辈子。在杜家呆的日子没什么意思,在这里也是。要是我不在,霍姑娘也能得偿所愿了。”
杜娇荷点到即止,没继续说下去,容一和容二匆忙过来,看见霍茹在旁边,眼神都有几分警惕。
霍茹被看得不高兴了:“你们是什么眼神,我只是经过而已!”
两个侍女有些不信,杜娇荷连忙附和道:“不错,霍姑娘就是经过,跟我刚说了两句话,你们就回来了。”
霍茹气冲冲走了,容一仔细打量,杜娇荷的确没受伤,这才松口气。
杜娇荷换了一身新衣服和簪子,在湖边喂完鱼就回去了,仿佛霍茹刚才来过的事对她毫无影响。
她也不心急,热豆腐不是一口就能吃掉的,要说服霍茹也没那么容易。
而且杜娇荷有些担心,区区一个霍茹真的有能耐把自己弄出去吗?
此处看着没人,但是门口肯定警戒森严,让人轻易不能离开。
杜娇荷第二天又去湖边喂鱼回去,霍茹却带了点东西过来看她,满脸不耐烦道:“这里就你一个跟我年纪差不多的,还能说几句话,我总不能跟那些跟哑巴一样的侍女聊天。”
这话倒有理,杜娇荷挥手打发身边两个侍女去外面守着。
霍茹推过来一个首饰盒,上面是一个金簪,尾部有一只振翅待飞的蝴蝶。
翅膀薄如纸,技艺是一等一的出色。
见杜娇荷看呆了,面露欣赏之色,霍茹得意地打开首饰盒底下的暗格,有一张巴掌大的纸条,上面是匆忙画下的线条。
杜娇荷一看就知道是这个院子的地图,没想到霍茹居然得手了。
而且她很聪明,知道放走杜娇荷这件事要是沾手了,回头路遥会找自己的麻烦,索性只提供路线,其他一律让杜娇荷想办法。
有地图在手,要离开的确要容易得多,却需要一个机会。
杜娇荷笑着收下,贴身藏好,又把暗格关上:“这簪子极好,多谢霍姑娘带过来给我欣赏。”
霍茹冷哼一声带着首饰盒走了,容一进来小声问道:“霍姑娘把金簪带过来,原来不是送给杜姑娘,而是让姑娘看两眼的吗?”
这么孩子气的举动,难为霍茹居然做的出来。
杜娇荷失笑:“带过来让我开开眼界也没什么不好的,起码没动手。”
容一觉得这位姑娘就是脾气太好,才会被霍茹欺负的。
不过她只负责监视和伺候,既然霍茹没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举动,也就照实禀报上去。
第二天霍茹再过来就没人拦着了,这次带了一支银簪,样式简单,比起昨天的金簪算得上简陋了。
就在簪子表面有一点花纹,普普通通的,霍茹却说要送给杜娇荷,免得她只能看着。
两个侍女这次的表情更加一言难尽了,偏偏杜娇荷高高兴兴收下这支银簪,叫她们不解之余只觉得两人的关系比之前要好得多。
霍茹连续两天跑去跟杜娇荷见面,路遥是知道的。
她没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好像要跟杜娇荷修复关系的样子。
不管是装出来的,还是被霍副将耳提面命不得不如此,反正没动手伤着杜娇荷,他就不管了。
毕竟诱饵已经放出,穆王很快就要出现,路遥根本没能分心去跟杜娇荷多相处一二。
反正只要杀掉穆王,杜娇荷就是他的,两人以后相处的时间有很多,路遥也就不怎么心急了。
杜娇荷当天就带着银簪没摘下,就连睡觉的时候都拿在手里把玩。
侍女们退下后,她才翻过身在内里轻轻捏着银簪的尾部一转,里头是空心的,有点黄色的药粉。
这是杜娇荷需要的,不管多厉害的大汉,只要闻上一点就能睡足足两个小时,足够她逃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