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东胜小区租了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是中产阶级人居住的小区,楼房完好,坚固整洁,不像肮脏的贫民区那破烂的楼房。但是我口袋里仅有的那点钱,付了每月一千块的房租,买上些家具,已经所剩无几。如果不尽快想办法弄到钱,我就要流落街头。糟糕的是世界各国很多地方遭受过核战,土地因此受到严重的核污染,很多人涌向没有受核污染的城市内,工作十分难找。生活物资极其短缺,各国都出现了货币贬值,通货膨胀的动乱局面。穷人愈来愈无法生活,到处发生暴乱。我无法想象三十一世纪地球比二十世纪两次世界大战还要令人恐怖,过去我总期望着未来会变得美好,没想到未来居然是如此的糟糕。我记得在我十七岁那年,有一位老者说过:做人永远不要期望明天比今天会更好,一定要把今天做好才会有明天美好的可能,如果今天没有做好明天肯定会很糟糕。现在我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道理,期望只不过是阿Q的精神胜利法,一个人,一个国家,一个世界如果不把今天做好,而去期望明天会变好,无疑是做梦。
今天,我也凑进了暴乱的群众里。西京政府派出强大的机器人防暴警察,对暴乱的平民进行残酷的镇压。此时,混乱的街头围满了人群,他们再度一起向当地政府示威,要求政府打击黑帮,取消外来人口的人头税,以及解决人们的就业问题。群众高呼着打倒旧的市政府领导班子,要求重新改选新的市政府领导班子。陈飞从人群中挤了进来,走到我跟前,递给我一瓶矿泉水,说“平哥给。”
我接过矿泉水,喝了一口,大声说“谢谢!”
他拉着我的手从乱哄哄的人群里挤出来,走到一家店铺前问我“平哥,你看到我弟弟了吗?”
我左右看了看,满街是骚乱的游行示威人群,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有许多人举着各种口号的标语:打倒升辉独夫还我们民主,我们要做人,我们要工作,我们要和平,停止使用核武器,停止战争……。我在人群间茫然四顾,没有见到调皮鬼小杰的身影。我说“可能他跟朋友去玩了吧。”
陈飞很着急地说“又不知道他跑到哪去?”
我说“不要担心,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可能回去了吧,刚才他好像跟我说过,天气太热了。他要回去见奶奶,会没事的。”
陈飞说“不是我不放心。我刚才听人讲,马上又要发生火拼。刚才那几个进到市政府的代表,说是在里面因为跟市政府意见不和,被扣起来了,外面的人准备用武力去抢出来。”
就在这时,我忽然听见几声爆炸声。
“平哥,快跑,打起来了。”陈飞拉着我就要跑。
前面的人群与机器防暴警察真的火拼起来,惨叫声一片,人类用肉身和一些简单的激光剑对抗金属机器人,街上顿时乱成一团。
我镇定自若地说“别怕!这样吧,你先回去。我去看看情况,回头我再去找你。”
陈飞说“你小心点!”
我说知道,然后与他分开。
我走到一个街角,趁人不注意,见前面有个老叫花子,就用易容术变了张他的脸,然后,纵身凌空飞去,飞过乱作一团的人头上空。见人群包围了机器人防暴警察,打作一团,刀光剑影,惨叫声声。人群被全副武装的机器人防暴警察用手里的防暴棍打得头破血流。人群中也有武艺高强者,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激光剑,左右砍杀,砍倒不少机器人防暴警察。我俯冲下去,一个斜飞连环腿,砰砰砰,连连踢倒几台机器人防暴警察,跳入其间,与人类并肩作战,一并横扫机器人。一台机器防暴警察,挥着防爆棍朝一个大汉后脑打去,我飞脚踢去,一脚踢飞那台机器人防暴警察。大汉很感激地对我高声叫道“同志,谢谢你!”另一台机器人防暴警察又朝他挥棍打来,我忙拉他躲开,一脚直踹脚,正中那机器人防暴警察的胸口,踢得它仰倒在地。我对他说“小心点。”说完不理会他,纵身飞起,踏过人头和机器人的头部,凌空而起,一闪眼隐身飞向市政府大楼去。
当我飞到高墙的上空时,顿时铃声大作,如雨般的子弹朝我狂射过来。我大惊,连忙气沉丹田腾空直上云霄,但身后一颗飞弹朝我紧追不舍。我飞高,它也飞高,我飞低,它也跟着我的屁股后面飞低,想必有自动热敏导航装置。我凌空一个腾空翻,想翻到它的后面,然后就势用口袋里的一枚硬币击爆它。正在这当儿,它爆炸了,我立即飞身避过散来的弹片,立身云端,看见五六个人,坐着一辆敞篷的飞车,其中有一个女孩长得很像江雪。
我飞身追喊“江雪,江雪。”但没能追上。
她回头朝我看了一眼,又扭过头去,飞车瞬间消失在天际间。我揉了揉眼睛,睁大到最大的限度,再也看不见他们的飞车了。
我飞落到一条清静的街上,脑子里还在想刚才那个小姐,止不住拍了一下自己的脸,说“嗨,别想了,做梦也没这么巧的事呀。”
“我看你是在做梦。”一个洪亮的嘲讽的声音从我身后冷不丁地响起。
我吓了一跳,后跳几步,摆开架势。一看,原来是个老叫花子,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我一见他就想起在那晚我遇到的那些老乞丐,心里的火就冒起,说“老叫花,滚一边去。”骂完,我迈步就走。
他倏地抓住我的右肩,我忙来个泥鳅溜身,身子一驼,想挣脱他的脏手,未料这老叫花子,手像生了根似的抓的我肩头直发麻。我大惊失色,一招猴子偷桃。他腾地翻身来个倒拔杨柳,我被他掀起,在空中翻了个,扑通一屁股掉地。我大骂道“老不死的,你干嘛跟我过不去。”
他指着我的鼻子,骂道“哎呀,你敢骂我老不死的。你这小王八羔子,家里有爹妈生,没爹妈教的小王八蛋。”说着上下打量我,嘴撇了撇。
“瞧你这丑相,还不如我老叫花子帅气,想当年……”
“你当年个屁,就你这丑八怪相,还想当年。”我骂道。
“哎呀。”他朝我的鼻子打来,我双手一挡。他上虚招,下实招,一把捏住我的鼻子,一拉,居然拉长了。我大叫道“痛啊,痛啊!”
“你还敢不敢叫我老不死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求饶道“不叫了,不叫了。你快放手,痛死我了。”
他用力一拉,鼻子像橡皮筋一般被拉长,然后啪地弹回,恢复原状。我忙揉着痛得要掉了似的鼻子,说“我跟你又没有仇,你干嘛一见到我就欺负我。”
他拉我到一块玻璃橱窗前,指着里面的我,说“臭小子,你自己看看,你长得像谁。”
我一看吓了一跳,我的脸变得跟这糟老头子一个样,我这才想起刚才匆忙之间变得老叫花子就是这老不死的。我说“老人家,我,我……”
“我什么我,说,是不是用了易容术。”
“我,我没没……”
“没什么,我一看见你就只道有几斤几两。”他说“快变回来,少在我面前装算,我最恨别人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我一抬手在脸上一招,变回原形。
他偏着头朝我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说“你怎么愈变愈丑了,不过只要不像我,你爱怎么丑就怎么丑。”
“你别臭美了,就你这样,还损人。”
他举起手里的打狗棍朝我挥来。
我抱头躲开,说“我说的是实话嘛。”
“臭小子,我最恨别人说我不够帅气。”他说着真的怒发冲冠地朝我扑打过来。这人的外表都是天生的,开开玩笑何必至于这么动气。我忙说“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是天下最棒的美男子,而且还是钻石王老五,行了吧。”
他笑道“咦,你怎么全知道了。”
“我知道什么了?”
“你刚才不是说我是天下最棒的美男子吗。”
这老不死的,还真信以为真。我说“是啊。”
他发狂地跳着蹦着,高兴地说“我是钻石王老五。”这句话一连说了好几遍。
我忙上前小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他站住,脸一下严肃起来说“小兄弟,走。”
“去哪?”
“喝酒去。”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他这副穷酸相,还叫我去喝酒。我猛然又一想,该不是要我请他吧?我急忙找了个笨拙的借口,说“前面的人正在流血呢,我要过去瞧瞧。”
他拉住我的手,不放,道“你去干嘛。”
“帮他们呀。”
“你帮谁?”
“帮那些人啊。”
“什么人不人的,你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吗?”
我还真一时被他问住了,只知道他们是向市政府示威游行的平民百姓。
他见我一时答不上来,便说“小子,我告诉你吧。这些事情你最好少搀和进去。我实话告诉你,他们今天的游行示威活动,真正的目的不是为民请愿,而是他们党派之间为了争夺当市长的权力搞的政治阴谋,是一次有阴谋的、有计划的政治利益斗争。那些群众被他们当了挡箭牌,都蒙在鼓里,当官的天下乌鸭一般黑。我劝你陪我喝几杯去,没坏处。”
我被他弄糊涂了,加之上次欣儿骗了我一次,至今心有余悸。要是这老叫花子,在酒里下些什么东西,背后给我一刀,那我的小命不就玩完了。我推辞道“多谢你。很不好意思,我有事要先走一步,有机会再喝吧。”我说完掉头就走。他纵身跃到我面前,伸手拦道“小子,老叫花子请人喝酒,从来没人不赏脸的。”又说“李白说过‘相逢不饮空归去,洞口桃花也笑人’。”他不由我辩解一把将我推着走。
我忙说“好,好,我陪你去就是了,不过我可有言在先。”
“你怎么这么罗索呢。”他说“有屁快放,有话快说。”
“我不会喝酒,要喝也只能喝一点啤酒。”我说“你可不能逼我,你要是逼我喝,就是你现在打死我,我也不去。”
他捏了捏胡子,斜眼歪脖子地看了看我,说“你还真麻烦,那好‘鸳鸯成对,对饮成趣’。俺老叫花子,也不强人所难。最后我送你一句话“‘富贵如浮云,权贵似毒蝎。华龟做供品,泥龟最快活。’小朋友,后会有期。”说完转身离去,嘴里哼着“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他一路旁若无人地哼过去,消失在讥笑他的人群里。
我忍不朝他消失的地方骂道“疯子,疯子,捏得我的鼻子都快掉了。”
我返身走到暴乱的街上,混乱一片,杀声震天。为什么人与人之间就不能和平相处呢?!我叹了口气,走过去,上了五大街,进入一条通往住处的小巷,巷道两边有许多娼妓在向路过的男人招揽生意。这些娼妓大都年老色衰,一个个无精打采的样子,对经过她们面前的男人们看着,连笑的力气也没有似的看着,用眼睛贪婪地问对方去不去玩。
一个三十来岁的娼妓长得还算妖媚。我经过她面前,打量了她一下。
她忙挤出笑说“去玩吗?”她说这话时就像在说你买不买东西一样的平淡。
我说“不去。”我知道她说去玩的内含。
她便不作声了,脸色又无精力似的恢复到木木的。
我忽然不知怎么了,觉得内心很酸楚,止不住又回头。她脸上又显出一丝希望的神色,笑了笑说“去吧,开心一下嘛。”
我问“去哪?”
她笑得活泛了,说“就在前面,很近,走吧。”
她好像很急似的,说完就朝前走。
我像做梦一样,跟在她后面。她带我过了马路,走到一处破烂的楼里,打开一间房门,里面有两个很小的女孩脏兮兮地坐在地上玩几个空着的破烂小瓶子,也许这就是这对小姐妹的玩具。她们见到她进来,叫了声“妈妈。”她像没事似的对孩子们说“你们到外面去玩会儿,妈妈要做点事。就在门口玩,别走远了,知道吗。”孩子们很乖巧地从地上爬起,大一点的女孩拉着小一点的女孩走出了门。然后,她把门关上,走过来说“一百块,先给钱。”一边说,一边脱衣服。
我忙说“我不做。”
她脱了一半衣服,听我这么一说,愣了一下,把衣服拉下来,脸黑起,说“你不做,也得给钱。”
我说“我给你五十吧。”这回我明白了,我是好奇才跟她来的,现在我的好奇劲没有了,只有恶心。
她厉声道“不行,是你不做的。我们的规矩,叫了就得付一百。你要是做,就做一下。”说着又脱衣服,
“快点脱了衣服做。”她脱了上衣露出一对像过度疲劳的疲沓沓的大奶子。
我恶心地把一张五十元丢给她,转身就走。她发疯似的上前抓住我,说“不给一百块钱,休想走出去。”他这一喊,有三个男人推开门冲了进来,恶狠狠地朝我骂骂咧咧。
“他妈的找死。把钱拿来,不然,打死你。”
他们这么一闹。我顿时对她最后一点的同情心也泯灭了,一肚子恶心。我说“要钱没有。”
三个男人听我这么一说,举起手里的棍子朝我扑打过来。
我就势一个横扫腿,三五两下就将他们打趴在地,他们一个个跪地求饶。我憎恨地瞪了他们一眼,走出了门。在门口,两个小女孩惊恐地缩在角落里,她们用仇恨的眼神怯生生地望着我。我看了她们一眼,就下楼去,在楼道的拐弯处,忽然一只瓶子从上面砸了下来。我一闪,躲过,抬头一看,那大一点的小女孩连忙把头缩回去。
我走出楼道,迎面碰见欣儿。前些天我在陈飞家又见过她两次,她是陈飞的堂姐,叫陈欣,小名叫欣儿。她手里拎着一包食品,有啤酒和一些零食、水果。她一眼就认出了我,笑着上前来,道“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尴尬地说“我我……”
她眼睛一翘,笑道“哦——,是不是来找小姐了。憋不住了,是吧,要是想,我可以为你服务呀,免费也行的。”
我板起脸说“哪跟哪。”
她哈哈大笑道“还脸红呢。不说了,你去哪?”
“我去哪,干嘛告诉你。”我赌气道,说完就走。
她忙上前来拉我,说“到了家门口了,上去玩玩吧。”
我收住脚,问“你住这儿?”
“暂时的。”
我跟着她上到五楼,她打开门,里面一间二十来平米的小单间,中间被木板隔开,形成两个小间。有一个跟她同样大的女孩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因闷热,只穿着内衣内裤,光溜溜的身子,白皙如雪的皮肤上纹了些古怪的图案。她见到我们便懒洋洋地问陈欣,
“你朋友啊?”
陈欣把食品袋放到小桌上,说“啊。”又对我客气地说“你随便坐吧。”那女孩懒洋洋地站起来,朝我
“嗨”了一声。我不好意思看她,别扭地回了她一声“嗨。”她走进隔壁房里去了。
我问陈欣。
“你不是有一室一厅的房子,干嘛住这么个破地方呀。”
陈欣笑道“你是说那个地方,是吧。”
“是啊。”
“那是我花三十块钱租的一夜房,我们办这种事那能带到自己住的地方呢。”
“噢。”
陈欣拿了几个苹果用漏篮装着到厨房里去洗。她说“你最近还好吧?”
“还行。”
“找到工作了吗?”
“还没有,正找呢。”
“现在找工作比登天还难,没有靠山的人是很找到好工作的。”
“嗯。”
她端着漏篮出来,把一只洗干净的苹果递给我说“给。”
我摆摆手,客气道“谢谢,我不吃。”
她咯咯地笑道“吃吧,你还怕我下药害你呀。”
那女孩穿了一件松松垮垮的睡衣走了出来,径自走到桌边从篮里拿起一只苹果,说“吃苹果。喂,欣儿你买了套子没有。”
欣儿脸倏地红了一下,又白了一下,冲她说“有苹果吃,闭上乌鸭嘴。”
那女孩好想才知道自己失言一样,吐了吐舌头,然后朝我说“不吃苹果,喝啤酒吧。”说着就拿起一罐啤酒朝我扔来。
我连忙接住。
欣儿搬了一条凳子坐到我对面的桌前,咬了一口苹果,沙沙地吃着。
那女孩又坐回沙发上看她的言情剧。
我拉开啤酒罐,正要往嘴里喝,欣儿叫道“别喝。”
我问“为什么?”
她说“你不怕里面下了药。”
我冲她斜了一眼,说“你不请我喝,就直说嘛,干嘛这么小气说里面有毒呢。”
欣儿说“你喝吧喝吧,到时我们两个把你一刀刀割下来煮着吃。”
那女孩说“你们俩在说什么呀,搞不懂你们。要不要我出去一下啊。”
欣儿用手朝她连连做着推的姿势,说“去吧,去吧,没人留你。”
那女孩真的起来,笑得很暧昧,说“我正要去她们那儿打几圈去,祝你们玩的开心点。”
欣儿朝她骂道“玩你个死人头,赌鬼。”
那女孩走进了隔壁房里,在里面说“今天我不说你,你少激怒我。”
我听不明白她们在说什么,只觉得气氛愈来愈尴尬,喝着啤酒发着傻笑。不一会儿,那女孩穿了身短袖透明的紫色紧身衣,里面的纹胸都一览无遗,下身穿着白色直筒裤,身材极佳,要不是一个妓女(我猜她肯定是妓女),这女孩真够动人的。那女孩离去后,房子里只剩下我跟欣儿,我并不感到拘束,只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喝啤酒吃苹果,也没吱声,空气显得更加不自然了。
我问“你男朋友呢?”
“谁呀?”
“上次,”我一时忘了他叫什么名字了。
“他还跟我打架来着。”
“噢,那王八蛋死了。”
“死了?!”
她扑哧笑道“瞧你这个样,真够天真的。我跟他分手了。”
我明白了,但又问“为什么要分手呢?”
“和不来,就分手呃。”
我想也是,哪个男人真的会爱上一个做妓的女人呢,不然,杜十娘也不会抱着百宝箱投河自尽了。
她说“喂。”
我问“什么?”
“你刚才是不是找小姐了?说实话。你要是有这方面的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找一些朋友,她们很干净的。”
“没有,你信吗?”
“你不说算了。”
我被她这么一说,只好把刚才的真实原委告诉了她。她听后哈哈大笑起来,说“你傻得真够可爱的。”
“我真的想了解一下她的生活状况,觉得她太可怜了,就想跟她去看看。”
“幸好你有武艺,不然你这个好心的大傻瓜早被他们抢光了。”
“为什么?”
“这你还不懂。”
我摇头表示真的不懂。
她解释道“她把你带去,你要是老实,他们还真的不会对你怎么样。要是你那样搞,她当然会叫人搞你呃。还有啊,她们还算是好的,有些像我这种年轻漂亮的女孩把你们带去,十有八九,连女人——摸不到,反会被他们一帮人,把你的钱全抢了,打你一顿。”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原来垃圾堆里的苍蝇有多种,有些苍蝇是不值得同情的,因为它们自身就是病菌。
“嗨,嗨。”她用手在我眼前晃了几晃,问“发什么愣了,想什么,想得这么入迷。”
我说“我在想莫泊桑。”
“莫泊桑是谁呀?”
“莫泊桑是19世纪法国著名的批判现实主义作家。在一千多年前,他曾经写过一篇短篇小说《母亲》故事中的女主人公是个妓女。”我说到这儿,看到她的脸色因听到妓女两个字而阴了下来,便把后面想说那女主人公的情形就有点像我今天所碰到的那个女人差不多的话吞回去。她们都是带着孩子在卖**,不同的只是时代变了,但人生的苦难没有变,人性的丑恶却变得更加丑恶了。
我见她不高兴,便不好说什么了,只觉得空气里又是愈来愈尴尬起来。我于是站了起来,说“我要走了。”
她也站了起来,挤出笑容道“我问你一个问题,好吗?”
我说“什么问题,你问吧。”
她低下头,又抬起头,眼睛盯着我问“你是不是瞧不起妓女,觉得我们脏。”
我沉默,不好回答她。
她叹了口气,说“好了,我知道了,你走吧。”
我忙说“我我不是不是那个意思。”
她上前来推着我向门口走,说“我心里明白,你不要说了。”
我被她推到门边,她拉开门,沉着脸说“再见!”
我说“你听我解释。”
她说“没什么好解释的,我们是贱人。”
我了解她,她是为了养活陈飞的一家,而被迫走上卖**路,不像有些女孩自甘堕落。我同情她,说“你不要误会嘛。”
她松开手,说“对了,你最近没有工作,我手头有点钱。你等一下,我给你拿去。”
我忙拉住她的手,说“不用了,我有办法弄到钱。你留着用吧。陈飞可能还没告诉你吧。”
“什么?”
“陈飞五天前找到了一份工作,在香格东拉酒店当服务生。比以前的那份工作好多了。”
她高兴了,说“是吗?”
“嗯。”
“我有几天没回过家了,听你这么一说,我今天得回去看看去。你去吗?”我想了想,反正没事,就说“那好吧,我陪你去。”
她高兴地跳起来,说“你等我一下,我去换衣服,马上就好。”不一会儿,她换了身长袖绿色的上衣和一条蓝色的牛仔裤,一双高跟凉鞋。
陈飞正在屋里准备去酒店接班,穿了一身新制服,很神气。小杰果真没走丢,正趴在厅里的桌上写一些奶奶教他的生字。如今穷人很多孩子都无钱上学,就靠家长的那点知识水平,在家里教着,学着。
小杰见到陈欣,乐蹦乐跳地从椅子上下来,跑到陈欣跟前,叫道“姐,你怎么来了。”陈欣把手里一袋刚买的桃子递给小杰,说“不欢迎姐姐呀。”小杰接过桃子,笑得嘴都合不拢,说“天天都想姐姐来。”
陈欣拍了一下小杰的头,说“就你嘴巴甜。”
陈飞高兴地跑过来,先叫了声平哥,然后叫姐,说“你们怎么这么巧,一块来了。”
我被陈飞这么一问,有些不好回答。
陈欣抢道“我们在路上碰见了,就一块来看看你们呗。”陈欣对我说“是吧。”我说“是。”
“欣儿,你来了。”正说着,奶奶从屋里颤颤魏魏地走出来,核桃似的老脸上布满了高兴的笑容,还朝我问候道“吴先生你也来了。快坐,快坐。”这老人对我的态度愈来愈好了,因为我帮她家打跑南哥那地痦恶霸后,南哥像消失了一样,从此没敢上他家收钱和闹事。
我也跟着他们叫她奶奶,我说“奶奶身体还好吧。”
她说“好,好。”
小杰提着水果袋走到奶奶跟前,说“奶奶,姐姐给我买了桃子呢。”
奶奶佯嗔道“就你嘴馋,还不快谢谢姐姐。”
小杰说“我早谢过了。”
陈欣说“小杰说谎。”
小杰脸红起,说“谢谢姐姐,哪,我谢了吧。”
陈欣说“现在才谢,不算了。”
小杰脸上显出为难的样子,说“哪哪。”说着脸立即显出坏笑。
“我反正谢了,桃子是我的了。”提着就往里屋去了。
显然,欣儿很喜欢这个小堂弟。他今年才八岁,是陈飞的二弟,中间有一个小哥哥和一个姐姐,他们都在四年前的一次空袭中跟同父母一块被导弹炸死。
奶奶忙喊道“小杰,去洗几个来,给吴先生和姐姐吃。”
陈飞上班的时间快到了,急着要赶去上班,便叫我到门口,说“平哥,我今晚十二点下了班到你那儿找你,你看行吗?”
我问“有事吗?”
“有,晚上再跟你说吧。现在没时间了,我得上班去了。”说完同我道了别,便骑着一辆破旧的太阳能电动自行车上班去了。
我见陈飞走了,也无兴趣多留在这里参加他们一家老小的唠叨,便找了个借口出了门。
晚上陈飞来到我的住处。我给他开了一罐饮料。他坐到沙发上,大口大口地喝光了,然后神神秘秘地对我说“平哥,我有一个买卖你做不做?”
我不解地问“什么买卖?”
“我说了你可别怪我。你说做,咱们就做,你说不做,咱们就不做。”
我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说“说吧。”
“你会赌博吗?”
“我从来没玩过那玩意。你说这个干什么?”
“我认识一个在娱乐部博彩科的哥们,他是在那里当服务生。”
“这是什么买卖?”
“我听那哥们讲,那里全是达官贵人,商贾名流的上流社会上的人物,个个腰缠万贯。他们一次豪赌都得上百万,有时上亿。”
我说“再怎么有钱,也是人家的,谁叫你我没本事呢。”
他搔了搔头皮,脸涎起,说“我没本事,可你有啊。”
“我有,又能怎么着?”
他向我倾过来,细声道“我想平哥,你功夫了得,你何不到那里去发发横财。”
我忙打断他道“不义之财,君不求。”
“平哥,话是这么说,可你想想他们那样日赌夜嫖过着奢华荒**的生活,难道就是君子取财有道吗。‘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平哥,我们从他们手里拿点,只不过是拿回咱们被他们榨取的一部分。说到强盗,他们才是真正的大强盗。社会的不公平和苦难全是那帮人造成的呀。平哥,你想想看,我讲的在不在理。”
我听了听后,觉得有些道理,想了想说“行,就按你的办法去做。不过我们该怎么下手呢。”
他为难地抓了抓头发,说“这个,我也想不出。你又不会赌,要是能赌,那就好办了。”
“怎么个好办法?”
“可以像电影里那些老千一样,出老千赢他个满堂彩。”
我指了指他的鼻子,说“你是电影看多了,幻想是丰富了,可现实经验却贫乏了,不过没事,我明天到你们酒店去看看。”
“我们酒店里的保卫工作做的十分严密。进去的人至少的衣着整洁,一身名牌才行。”
“山人自有妙计。”
陈飞高兴地站起来说“平哥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回去晚了,奶奶又要担心了。”
我送他到门口忙问“你最近工作忙,但有时间别忘了我教你的驾云腾雾的法术。”
“唉,平哥我知道,不会忘的。每天早上起来,我都要晨练一个多小时呢。”说着,就地在房里飞身而起,飞了一圈,落地后说“平哥,你看怎么样?”
我笑道“比以前有点长进,不过还需要苦练。你现在的飞行速度还很慢,还不如跑步的速度。”他目前的飞行,只限于在门外汉面前卖弄几下,得个喝彩还是有余的,但要是碰上敌人想逃走,那还不行。我之所以目前只教他驾云腾雾的法术:一个只是想逃命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着,有了逃命的本领,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没柴烧;二个是我现在还不了解他的为人,怕他是一个伪君子,教他的东西多了,到时他为害社会我后悔也莫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