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你不是去接我们的吗?你去哪了?”道明臣问阿灿。
“我我去上厕所了对!上厕所了。”阿灿掩饰不住的一脸意外和慌张——“4.18”惊天大劫案之后,道明臣和阿灿的对话。
幽幽是香港一家名字叫做〈二周刊〉的杂志的记者,按照香港的惯例,这样的记者我们习惯上还有另外一种称呼——狗崽队。狗崽队是干什么的?在香港,他们如影随行,只凭车牌就知道这是哪位明星的坐驾,哪位明星喜欢上哪里吃饭购物,他们更是倒背如流;他们只关注艺人的**绯闻。幽幽就是专门干这个的,只是干的并不怎么样出色罢了,如果不是杂志社的老总是自己哥哥的话,她还真怀疑自己能不能继续在这一行立足。
今天是四月十八号,湿润的春风吹在身上就象走的很慢的云,空气旋转着总在指尖,袖口徘徊。
一大早,在杂志社做老总的哥哥就把幽幽拉进了一个没人的房间,告诉了她一件大事。台湾著名艺人秦汉和林轻霞居然秘密出现在香港,就住在弥敦道九龙半岛酒店里。圈内对于“二秦二林”一直很关心,有关他们的绯闻也一直极度畅销叫座。做哥哥的语重心长地告诉幽幽,这次,你一定要把这事给完成的漂亮点,也给哥哥争点脸!不拍到秦汉和林轻霞亲昵的镜头,你就别回来见我了!这次不把秦汉搞的离婚,我们的香港狗崽队的面子在哪里?
幽幽努力地点点头。
手持着高倍数莱卡相机的幽幽第一时间就出现在了弥敦道往佐敦方向的人行天桥上。四周人流如鲫,擦肩而过。幽幽一直注视着半岛酒店的正门,她知道,这两个大明星虽然深爱着对方,却迫于男方的家庭压力,所以想出门游玩必须得趁早。而她手中的相机无论是对方坐在车里还是行走在人行道上,都能第一时间将自己想要的镜头抓拍下来。
跺了跺站的发麻的双脚,幽幽解开了背在身后的水壶,套在嘴上喝了口水。天桥和半岛酒店离的其实并不远,光凭目测,幽幽其实也有把握在一秒钟之内识别出两个大明星来。这些大明星其实很奇怪,尤其在公众面前,他们似乎很热衷做一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蠢事,天气明明很清爽,不把自己弄的象阿拉伯来的寡妇一样包的严严实实,他们还真不会出门,生怕别人不注意他们似的。幽幽觉得他们真的很白痴,有时候幽幽甚至还这样想,这是不是这些明星们故意这样干的呢?以吸引大众的眼球?她曾经问过自己的哥哥,哥哥笑了笑,很有内涵的样子,什么也没说。
佐敦道和弥敦道交界的地方是这个香港九龙半岛的精华所在,这里集中的世界上几乎所有的品牌。
幽幽已经站在这里等了足足有三个小时了,还是没看见半岛酒店里的两个大明星出来,幽幽开始有点心不在焉起来,哥哥曾经劝过她多次,做狗崽队最大最重要的先决条件就是忍耐力。现在的幽幽显然还不具备这个能力。
幽幽的脑袋开始频频东张西望起来,她用高倍数的照相机当望远镜,时不时把天桥下两侧范围内的俊男靓女纳入自己的相机镜头当中,幽幽喜欢看俊男,尤其是那种阳刚威武,高大强壮的那种,她一直梦想着自己能有一天也有个那样的男朋友——女孩的梦一直都是绮旎的。人流中能让幽幽满意的帅哥并不多,香港人大多数长的并不是太好看,用中国的审美观念来看,这里的人基本上多数偏瘦偏黑了点。
不过幽幽还是找到了几个中意的目标,她注意到了在半岛酒店前侧的一个停车道上,泊着三辆豪华车,车牌子因为是侧着的,看不清楚,但从车身流畅的造型来看,一定价值不菲。车子停泊了已经有段时间了,车里的人本来是坐在里面的,现在站了出来,三辆车一共是九个人,全是男性,穿着一声名牌西服,都理着精干的短平头。幽幽把高倍数照相机套在眼睛上猛看了一阵,不由得心头一振,好帅气的九个男人,每个人的身上都散放着野性的冲动,就象是九头正在潜伏着等待猎杀羚羊的猎豹,他们彪悍狂野的气质让每个路过的行人都不由得心头一凛。
幽幽正看的津津有味的时候,她忽然看到有个男人扭头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幽幽赶紧一个下蹲,心也跟着“砰砰”跳个不停。她知道这个人不一定是在看她,但是她还是忍不住蹲了下来,心头象揣了只小鹿,脸也红了。幽幽擦了擦脸,暗自骂了自己句骚包,又勇敢地站了起来。
继续观察着型男的幽幽心头忽然划过一道灵光,为什么这些男人这么的有型?这种独特的气质是怎么来的?难道是演艺圈的?幽幽的心头一阵窃喜,她几乎已经可以肯定了,这几辆车一定是两个大明星安排好的,那几个面容冷竣的壮汉一定不是助理就是经纪人,只有演艺圈的人才有这样的气质,才会随时随地摆出“莆士”(香港舶来语:造型的意思),散放着致命的吸引力。也只有秦汉和林轻霞这样的大明星才能让他们躲在角落里等待,他们一定是在等着半岛酒店的两位大明星出来,一定是!
幽幽的呼吸沉重了起来,忽然之间,一个大新闻好象就要被自己发掘出来了,幽幽的心欢喜的仿佛要飞了出来。她把自己的高倍数莱卡的镜头调到了极限,她必须要在一瞬间,把自己相机中的菲林全部拍完,幽幽低头看了看表,恩,快10点了,虽然是大明星,估计也不会再摆谱了。幽幽舔了下干燥的嘴唇,把镜头凑进了眼睛。
“碰”的一声巨响。幽幽的眼睛一下子从镜头上离开了,什么事?幽幽的脑子一团雾水,她顺着响声响起的地方极目眺去,弥墩道上最著名的“生生记金铺”的豪华玻璃大门碎了满地,不远处的地上躺着一个印籍保安,保安显然是被强大的力量摔出了门外的。保安的手正按着脖子,触目惊心的鲜血从他的脖子上几乎是射着往外飙,保安想用另外一只手扯下脑袋上戴着的那厚厚一圈头巾,只是鲜血已经把他的力气带出了体外,他的手在徒劳着,咫尺就象是天涯那么远。几辆行驶着的小汽车一个惯性的前刹,想避开路中央的印籍保安,前面的车是避过了,后面的车却乱成了一团,一声声凄厉的刹车声交织在一起,路中央留下了一道道刹车后的黑色滑痕,如同雪地上的鸿爪一般醒目。几辆车终于还是没能避免撞击的后果,前磕后碰之下,一辆甲克虫冲上了旁边的护栏,居然爬了上去,夸张的摇晃了两下,静止住了。
幽幽的嘴被捂住了,她从来也没看过如此夸张的场面,简直是拍电影一样。总算没忘了一个记者的本分,高倍数的照相机又被她套上了眼睛,本来她想先看看那个保安的情况的,但是她鬼使神差一般,居然把镜头先转给了那九个型男,具体是什么原因,她自己也说不上来,是想看看几个型男在不同状况下的面部特写吗?还是想看看他们继续耍酷?幽幽自己也不知道,反正在这个情况下她就是这么干的就是了。
情况出乎意料,九个型男每个人从怀里居然掏出了一把乌黑发亮的手枪,大步向出事地点跑了过去,有一个还掏出了个大砖头大哥大,一边跑一边对着大哥大里在喊叫着什么,离了这么远,幽幽还能感觉出他的那种急迫的心情。
他们是“保护政要组”的特工吗?幽幽自己想道,难道是自己想错了?不是大明星的跟班?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刺耳的警铃声划破了她纷乱的思绪,不是一声,而是五声警铃交错响起,就和约好了时间一样。生生记,周大新,金万福,瑞麟银楼,劳力士专卖店里同时想起了凄厉的警铃声,警铃声吓呆了周围所有的行人,就连在狂奔着的幽幽想象中的九个“保护政要组特工”也全站住了。
幽幽彻底傻了,这是怎么回事啊?有人打劫吗?为什么弥敦道上最有名的四家金铺和一家名表店被同时打劫?这这可能吗?不是拍戏吧?
“砰”“砰”“砰”四声巨响,除却原先的生生记之外,其余四家的门面中又丢出了四具强壮的印籍保安的身体,牯牛一样肥壮的保安全部是撞开了漂亮的玻璃门飞到人行道上的,空中划过的弧线异常的优美,夹杂着横飞的玻璃屑,如同飞花漱玉。每个印籍保安躺倒在地上后,没有一个人能再站起来,他们的脖子上全是喷溅的鲜血,血浆和着飞溅的玻璃屑,把马路点缀成了红色的汪洋。幽幽在镜头中看的已经傻了,一个人的血液怎么会有那么多?幽幽觉得自己的胃在收缩,仿佛有只无形的大手在搂搓着,一股股的恶心泛了出来。
“啊——!!”路上的行人中有个女孩子从混沌的思绪中终于恢复了理智,发出了一声撕裂耳膜的尖叫,这声尖叫引发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一时间象交响乐一样在马路上汇成了大合唱。幽幽也在尖叫着,她一边在尖叫,一边还在注意着那几个型男的举动,难得看到“保护政要组”啊,拍两张他们也不错啊,香港言论自由,只要能拍到都能发。幽幽手指掐在了快门上,她在等待“保护政要组特工”们大展神威,打劫的是谁?幽幽想想她即将拍到真正的枪战,心里一阵莫名的兴奋的哆嗦,手也跟着颤抖起来。
警笛声也响了起来,不远处的尖沙嘴警察局一定派了车过来了,在闹市中抢劫,还居然是弥敦道,幽幽真为抢匪的笨感到好笑。她也彻底地准备好了,就等着先拍张土匪的特写了。
让她失望了,几家珠宝店名表店里安静的很,根本就没有一个人冲出来,也不大看的清里面的情况,幽幽急死了。
警察来的总是比想象的快。一辆重型警车率先赶到了现场,没等停稳,后面已经打开了,**个军装警察手持点三八左轮纷纷鱼贯从车上跳下,训练有素,动作敏捷。一下子就把往佐敦方向的位置控制好了,尖沙嘴这边方向也响起了警笛声,是九龙这边警署来支援了,两头一掐死,土匪就是天大的本事也没用了。先到达的警察正在拼命的挥手,让马路左右的平民疏散开,可惜香港市民一个个看到警察已经赶到,又连抢匪什么样也没看到,一个个笑嘻嘻往后挪了挪,站到了对面的金融大厦边的街上,金融大厦里的保安也出来了,一个个戴着钢盔,手里持着雷鸣登八连发霰弹枪,搞不清楚是冲出来防止抢匪冲击金融大厦的,还是来帮警察助阵的。
远处又有警笛声响起,由远及近。
幽幽把镜头对住了几个“保护政要组特工”们,令她意外的是几个特工全把手枪掖进了考究的西服里去了,站在了围观市民的最前列,一脸的若无其事。幽幽一脸的失望,她原本以为,这些特工会上去对警察指手画脚一番,然后冲进金铺,神勇无比的将几个匪徒揪出来的。
现实让她纳闷的时间也没有,情况又有了改变。
一声清脆的枪响,先期到达的一个警察被一颗不知道哪里飞来的子弹打中了脑袋,白色的血浆和红黑色的鲜血把这名军装警察隐蔽的车身部位装点的辉煌灿烂,这名军装周围的同僚显然是惊呆了,傻傻地看着他的身体缓缓滑倒,帽子慢慢地扣在他的脸上,一切就象默片里的镜头一样,无声,逼人的沉闷。
幽幽发现在枪响的那一瞬间,九个“保护政要组特工”们居然全部抽枪在手,卧倒在地。他们周围的市民被他们突如其来的动作惊的全部跳了起来,刚刚那个破锣嗓子就捏着喉咙尖叫起来。幽幽亡魂大冒,她忽然发现那九个人的眼光全部集中向了她,天!怎么会?
幽幽被这几道凌厉至极的目光吓的一个倒退,幸亏有照相机的绳带挂在了脖子上,否则照相机也险些丢到天桥下面去。惊慌失措的她忽然发现,自己身处的天桥上,居然还有一个男人潇洒地举着一杆枪身修长的步枪,又在瞄准着不远处的目标。枪声又响了,幽幽被吓的打了个激灵,幽幽看到这个男人漂亮地一个收枪,将步枪塞到了一个帆布套子里,一甩手,就把帆布套子背转在了身上,利落地一个转身,消失在了天桥的人流中了。地上只有两个黄澄澄的弹壳,证明着刚刚的一切并不是幽幽的眼花。他是谁?是警方的狙击手吗?幽幽不由得骂了句自己笨蛋,怎么不把他的英姿拍一张下来啊!刚刚那个男人的脸十分的刚毅,就象是大卫的雕象一般有立体感。
幽幽慢慢地回过了头,重新观察起那边的情况起来,如果不是今天的场面太轰动,幽幽去追刚刚那个男人的心都有了。场内的情形又是让她大跌眼镜,那几个“保护政要组特工”中的一个正躺倒在地上,同样也是脑部中弹。剩下的几个特工正在挥舞着手枪向这边的天桥上指指点点,很愤怒的样子。
“难道是怪我拍照?”幽幽自言自语道。
正在纳闷着,这边死了同僚的警察们已经把枪对准了手里持着手枪的黑西装汉子了。几个警察大声喊叫着什么话,侧着身子靠着障碍物,双手持枪对着这帮特工们。还有几个警察开始往幽幽这边的天桥移动着,每走几步就要靠住一两个掩护物,或是树后面,或是垃圾箱。然后拿着枪左扫右扫两下,才再往前走。
他们的身畔又驶过一辆挂着警灯的轿车,“滴多滴多”的叫声还在鸣叫着,车子里已经跃出了几个身手敏捷的便衣,男的威风凛凛,女的英姿飒爽,全部手持点三八左轮,对准了街心的几个西服男子,也就是幽幽口中的保护政要组的特工。
幽幽知道这大概就是警方的精锐反黑组的干探了。连忙不停地“喀嚓喀嚓”拍了十几张照片,然后又对着那几个特工又“喀嚓喀嚓”拍了十几张。幽幽现在已经看出来了,这几个人大概不是什么“保护政要组特工”了,估计是抢匪的同伙。真是没见过这么有型的抢匪啊,幽幽感叹道,这么有型的男人居然是抢匪,我的男朋友却那么寒碜!操!
没有等她再有什么过多的想法,场面上最惊人的事发生了。就在西服汉子们和警察在对峙的时候,四家金铺和名表专卖店里同时蹿出了六个人,动作整齐敏捷轻盈,每个人都是就地一个翻滚,无声而急速,再看到他们时,他们已经全部半跪着身子到了路中央,六个人背靠着背,背上背着硕大的行囊,手里是令人胆寒的枪!
枪有五把,四把是本属于警卫的雷鸣登霰弹枪,还有一把是手枪。拿着手枪的男人一下子就把幽幽的眼光全神贯注地吸引住了,他犹如一块磁铁一般具有着魔力,幽幽没见过一个男人的脸居然可以长的这么的威武和英俊并存,暴力于优雅兼具。这个男人的脸上荡漾着轻轻的微笑,颌下三缕长须一下子鼓荡了开来。
幽幽傻眼了,连快门也忘了揿。
枪声在这一刹那骤然响起,长髯男子手持一把乌黑酲亮的五四手枪对着警察抠动了扳机。幽幽的眼前画面几乎是静止地在流动着,就和天上的云一样走的缓慢。幽幽眼睁睁地看着他手枪里跳出一颗颗灼热的空弹壳,一个接一个的警察,包括反黑组的干探们全部连反应也来不及就倒在了他的枪下,疯狂的五四子弹不但攮穿了警察的身体,也在他们身后的障碍物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幽幽清晰地看到,一个警察倒下之后,身后的垃圾箱上那一片血迹中间的那个空洞,深邃的看不到边。
幽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的出枪可以这么的快,快到给人的反应都没有,警察的掩护基本上都找的不错,只有个脖子露在外面,可就是这段脖子,既然让这个男人在一瞬间就将面前的7个神勇的香港皇家警察击毙在面前,有个警察躲在了车后,听到枪声响了7响,勉强打着寒战,硬着脑门冲了出来,一把破空飞来的手枪直直地砸在了他的鼻梁上,鲜血就象一道彩虹从倒下的警察的鼻子里飞飙而出。
三缕美髯的男人拍了拍手,得意地笑了。幽幽在镜头看着这个男人在发呆,看着他慢慢地走到警察躺倒的前方,将那把砸过来的手枪拣了起来,往空枪膛里又塞进一发压的满满的子弹匣。还有几个警察就在不远处,却没人敢再露出头来了,个个都紧张地拿着手里的点三八,幽幽甚至看到有个警察居然在发抖,她毫不犹豫地拍下了这张珍贵的照片。
长髯男子站在了路中央,原地转了个圈。他的一头长发被风鼓动的和身上的风衣一样飘荡开来,周围的市民这时才醒悟过来,原来这是个杀人的狂魔,齐齐一声尖叫,这次没让那个喉咙再逞强。
“我是大圈崽!”长髯男子咆哮着,乱发飘舞之中,就象一头草原中窜进都市的雄狮。一边咆哮,一边开枪,枪声如雷般炸响,市民开始象炸了窝的兽群,四散狂奔往哪个方向的都有,九龙方向来的警车已经快要到了,被拥挤的人群堵住了来路,动弹不得。
几个手持着雷鸣登的汉子,也站了起来,平端着霰弹枪,和长髯男子大步走向了几个身穿西服的汉子,有个穿西服的汉子刚刚从惊愕中恢复,手枪刚刚扬起,就被一颗飞曳的子弹打断了手腕。也打断了所有西服汉子的妄想。
这是隐藏在暗处的狙击手。
几个并排而走的汉子齐齐开火了,雷鸣登霰弹枪强劲的子弹呼啸着打在了成群聚集的西服汉子的身上,几声雷火闪动之后,地上已经是一堆血肉模糊的人形物体了,有一个西服汉子还在兀自扭动着身体,臭烘烘的肚肠和打歪了的身体就象一堆会蠕动的鼻涕虫。这时的金融大厦的保安们已经全钻进了金融大厦里,连个探头的人也看不见了。
弹壳还在滚动,长髯男子接过了身边递来的还在散着硝烟的雷鸣登霰弹枪,脚踩住了地上还在兀自扭动着的脑袋,又放了一枪。血花居然象浪花一样,“扑”地飞溅起来。
看着镜头的幽幽只剩下了抽气的声音了。
她的眼中只剩下了那个长髯男子迎风乱舞的长发。
九龙方向来的警车已经躲开了拥挤的人群,开足了马力往这边飞驰。长髯男子冷冷地笑了,身边的每个汉子都从怀里拿出了个圆形长柄手榴弹,一咬弦子,手臂在空中抡出了个漂亮的圆弧,手榴弹忽忽悠悠砸向了正在驶来的警车。
“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警车已经成了一堆正在冒着黑色浓烟的废铁了。长髯男子潇洒地转身,带着身后的汉子们走向了这边的反黑组开来的轿车,刚刚剩下的几个警察仓皇地扭头跑向了弥敦道警署方向。幽幽在高倍数相机的镜框里很快就再也找不到他们的踪迹了。
几个抢匪带着满载的微笑,从容地进入了轿车,就象是赴一场体面宴会的绅士,他们背后的包裹巨大而沉重,幽幽甚至在看见他们进车的时候,车体那巨大明显的下沉。
随着下沉的还有幽幽的心。她看到了在一个花圃后面,那个在天桥上曾有了一面之缘的那个背着帆布套子的男人正带着得意的笑,站起了身,走向了汽车。
幽幽最后关头终于想起了自己狗崽队的身份,她疯狂地按动着快门,斜倚在车门上的长髯男子和背着帆布套子的男人的一个击掌成为了幽幽的最后一张特写,幽幽再按快门时,她的胶卷已经没有了。
幽幽几乎是一边手忙脚乱地装着胶卷,一边看着轿车穿过了警车熊熊的烈焰逸尘而去。
“他是谁?”幽幽几乎是呐喊着问自己。
幽幽不知道,正是因为她的这张照片,导致她一下子跃居成了香港最最至手可热的记者。
命运的齿轮永远就是这么的神奇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