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湖回来,便开始了放年假的日子。年假时间并不长,一个星期,但已经很是难得,大城市里本就竞争激烈,没道理别的公司在上班,她们公司持续放假的。
放假第一天,安宁昏天暗地的睡了一整天。没办法,旅游不像是旅游,反倒像是去受累的一样,景点很多,时间安排的很紧,几天之内走完杭州那么多的景点,实在是要命了。
到了第二天,安宁才开始收拾房间。她记得以前爸爸还在的时候,都会在过年之前好好收拾一下屋里的,家乡话叫做除尘,现在虽然时间晚了点,但是做一做还是好的。擦桌子扫地,角角落落,把每个地方都清理一番。
到了第三天,她才算是空闲了下来。那时候已经是初三的时候了,她在这座城里没什么亲戚,所以没什么地方要走,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在屋里呆着,放着电视,倒是有心情做了好吃的,无论工序多么复杂,总归她是有一点儿空余时间了。
初四的时候,刘洋来看她,见她一个人冷冷清清的模样,强烈的邀请安宁去他家过年。“我爸妈在家,你放心去吧,你这样哪里像是过年的,倒像是双休日了,冷冷清清的。”
安宁端了热茶出来,轻声说:“喝杯茶,上好的碧螺春,尝尝看。”
她见刘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笑着问道:“怎么样?不错吧,这是我今年发第一笔工资的时候买的。幸好茶叶不会坏,买的时候心疼极了,现在想想,倒也值得,不然哪里会有这样的好茶喝。”
刘洋见她不答话,无奈的道:“安宁,好歹我们是一场同学,你去我家也没什么的,总比你一个人在这里寂寞孤单的好,你看看,过年的时候哪一家不是走街串巷的,只有你,整日的呆在这里,不嫌闷吗?到我家去,好歹多几个人嘛,说说话也好呀。”
她摇摇头,笑着说:“我知道你是好意,刘洋,我当然知道你是在关心我。只是,我一个人住惯了,也不觉得孤单,再说我放假时间本来就不多,睡觉都不够,实在是懒得出门。你放心吧,我不会饿死,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久了,也不觉得孤单寂寞了,只觉得清静些好。”
见他固执,刘洋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是让她好好照顾自己,说不勉强她,又说了些话,就走了。
晚上,不只是谁家放起了烟火,安宁站在窗口,看着远远地,烟花一瞬间绽放,随即又毁灭,心情晦明晦暗
。叹息一声,知道自己是忘不了那天见到的那个人,虽然只是短短的惊鸿一瞥,只是她心里的涟漪,骤然荡漾开去,久久不能平静。
想起去世的父亲,她又在心里恨恨的骂着自己下贱无耻,骂自己心思不够坚定,直到眼泪忍不住落了满怀,哭得累了,这一晚才算是过去。
如此过了两日,到了初七,放假的最后一日,于苗苗来了,安宁的心情才算好了起来。于苗苗是安宁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算得上是死党。
于苗苗一来,就趴在沙发上,死尸一般,说什么也不起来,只是嚷着:“安宁,我饿,我饿,我要吃饭,要吃蛋炒饭。”
安宁上前去,下狠手掐她,直掐的于苗苗叫唤起来,不得不睁开眼,这才解气,去厨房做饭。
一盘炒饭端出来,见于苗苗如同非洲难民一样,狼吞虎咽的,她禁不住问道:“你又去做采访了?”
于苗苗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说:“前两天去做了外访,昨天晚上回来赶了一晚上的稿子,累死人了。”
安宁见她被噎的直翻白眼,伸手给她拍后背,有些心疼的说:“做什么要这么辛苦?你又不是紧等着钱用。你看看你,又瘦又黑的,难看死了。身上也脏兮兮的,不知道几天没洗澡了。”
于苗苗翻个白眼,不满地嚷道:“做什么?你现在是嫌弃我了?个死没良心的,我要不是怕你孤单寂寞,干嘛一写完稿子,连家都没回,就紧赶慢赶的来了你这儿,你这家伙,不感谢我就算了,还嫌弃我,你越是嫌弃,我越要赖在这儿,还要抱着你,弄脏你。”
说着,一把将安宁抱住了,一副无赖的模样。
安宁轻笑,拉开她,说:“好了好了,我不嫌弃你了,你赶紧吃吧,等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我去给你找套换洗衣服,吃完了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
晚上,两人并排躺在**,于苗苗舒服的长舒一口气,感叹道:“记者真不是人干的。怪不得有句话说上辈子不是人,这辈子做新闻。实在是太辛苦了,连条狗都不如,累死累活的,赶出来的稿子往往又被打回来,真是烦死了
。”
安宁摸摸她的头,安慰道:“习惯了就好了,要是实在不想做,就辞职好了。这么辛苦,工资也不见得有多高,何必呢?”
于苗苗点点头,想了想,抬头看她,说:“前几天,你打电话给我,哭的一塌糊涂,是怎么回事?”
安宁默然,半晌,回答:“我遇见他了,苗苗。”
于苗苗大惊,一骨碌坐起来,大声说:“你遇见上官轩了?真的假的?你看清楚了吗?真的是他?”
安宁将她拉回来躺好,边拉着被子边说:“我不会看错的,苗苗,如果不是有十成的把握,我怎么会告诉你呢。去杭州旅游的时候,大伙儿去碧桂园吃饭,正好撞上了。”
“怎么样?怎么样?他认出你了吗?他有没有和你说什么?”于苗苗很激动,实在是那个上官轩太可恶,她十分不希望安宁和他再扯在一起。
安宁握住于苗苗的手,轻声但是坚决的说:“我不会和他再见面的,苗苗,你放心,他是怎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他大概看到我了,不过不确定就是我,当时我一看见是他,立刻就转过身背对他,他应该不会认出是我才是。你不用担心我,苗苗,这么些年,我早就把他忘记了,不会再和他搅合在一起了。”
于苗苗掐着安宁的手,说:“记得就好,我就怕你好了伤疤忘了疼,你心肠最软,当初要不是你心肠软,又怎么会让他得手?”说完,自觉失言,道:“算了算了,过了这么多年了,还说以前的事情做什么,总之呢,你就好好的上班,其他的事情不要想。”
安宁点着头,过了会儿,笑道:“光说我,那你呢?一直跟着你的那个实习记者呢?人家青春无限,却没想到喜欢上了你这么个徐娘半老的,还是个狠心的恶毒妇人,他怎么样了?是不是伤心的泪流成河了?”
于苗苗轻嗤一声,嚷道:“我这叫做徐娘半老吗?安宁你个没文化的,我正是淑女的年纪,你滚一边去,少玷污姐姐。那个小家伙,自然是回他的幼儿园去了呀,半点儿用没有,才学会出外勤。”
说着说着,就睡了过去,她实在太累了,出了这么多天外勤,又赶稿子。安宁给她盖好被子,也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