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你这么卖豆腐,怎么够本?别说赚钱,怕是连铺子都要当掉吧。”丁公子修长的身子歪歪斜斜的立在门口,啪的一声打开扇子,桃花眼对着吴玉儿放电。
闻言,吴玉儿转头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也不笑,像是没听见一样,低了头继续摆弄豆腐,柔顺的很的模样。
丁大少爷不乐意了,心想哪个姑娘见到我丁瑞不都是笑逐颜开的不胜娇羞的好模样,偏偏就是你吴玉儿,是个哑巴也就算了,但是笑一笑总该还是会的吧,见到谁都是笑眯眯的样子,偏生就是瞧见我就没了笑意,板着一张脸。你越是这样,我就越是要缠着你。
他摇着扇子往吴玉儿处靠近了,笑嘻嘻的靠上去,说:“玉儿,好玉儿,和我出去玩儿吧,我们去茶楼上喝茶听曲,怎么样?”
吴玉儿看着陡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放大的脸,那双招风的桃花眼眼角勾起,一眨一眨的,摄人心魂的很,她上半身猛的往后一退,瞬间移开两步,转身去拿了瓢水过来,没理他
。
该死,这死男人,长的还真是好看。她有些许的分神,这个丁瑞,来来回回的在她面前晃悠了好几天了,她不理他,他也不在意,她对他冷脸相待,他像是没看见,照旧笑靥如花,一张热脸贴上来,脸皮厚的很,让她不好意思再对他凶巴巴的像个悍妇,只好把他晾在一边,当做没看见,没听见,不做理会就是。只是这个男人长的细皮嫩肉的,天生一副风流相一双桃花眼,总是让她分神。
“玉儿,你是哪里来的?你什么时候到这个镇上来的?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他笑眯眯的,一双眼睛笑成了月牙,白皙细腻的脸蛋儿上带着笑,凑上前去,对吴玉儿的冷淡置之不理,当做没看见,想块牛皮糖一样,紧巴巴的贴上去,紧挨着吴玉儿,空着的手搭上了玉儿的肩膀,撒娇一样的,“玉儿,玉儿,你喜不喜欢我?”
饶是阵子风气再开放,像是这般明目张胆红口白牙的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话,还是大胆了些,吴玉儿的脸微微发热,努力忽略掉肩膀上那只发烫的手,忽略掉他喷出的温热气息,眼都不眨,照旧慢条斯理的弯腰把豆子泡上,素白的手浸到黑色的木桶里,说不出的好看。没簪上去的长发散在背后,灰扑扑的藏青色衣服倒是好看了几分。
丁瑞愣了下,呆傻的盯着那双手,放进清水里,像是鱼儿一般,好灵活,豆子哗啦啦的下了水,声音沙沙的,他头一次觉得这样的零碎活计也这样好玩好看。
他这样沉默,吴玉儿颇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见他呆呆傻傻的像只呆头鹅,只当他是觉得无趣了,不作理会,转过身去守在门边,等着乡亲们前来把订好的豆腐拿走。
不到一会儿,丁瑞又黏过去,巴巴的在她旁边靠着,絮絮叨叨的说着话,“玉儿,玉儿,你不会说话,那你会不会写字?玉儿,玉儿,做豆腐脑给我吃好不好?”
吴玉儿不理他,过了会儿,他又喊:“玉儿,玉儿,好无聊呀,我们出去玩好不好?玉儿,玉儿……”
吴玉儿看了他一眼,很是不解。这个人,既然无聊,为什么不走?赖在她这里做什么?又不是她喊他来的。
“玉儿,我昨天要的那两块豆腐给我拿来,钱就先记着吧,我过两天给你拿来。”村头的牛大娘点着小脚颤巍巍的走过来,老远就挥着手喊人
。
牛大娘年纪大了,身子骨虽说还硬朗,但是眼睛不行了,看东西的能力实在是不怎么样,走近了被块石头绊着,身子向前一扑,险些就摔到了摊子上。
吴玉儿一瞧,的伸手去扶住,动作快的不得了,丁瑞眨眼,唇角带了淡笑,手里的桃花扇嗒的一声敲在手心里。
“哎哟,好玉儿,好丫头,”牛大娘心有余悸的拍拍心口,缺了门牙的嘴瘪瘪的,笑着说,“好在你扶住了我,要不然老太婆这一跤,只怕是摔下去起不来。”年纪大了,摔跤确实是危险,就怕摔下去起不来。
吴玉儿摆摆手,眯着眼睛笑了笑,把牛大娘订好的豆腐包好了递过去。
牛大娘接过去一掂量,昏花的眼睛努力的瞧着吴玉儿,露着风的嘴颤巍巍的说:“又给我多装了是不是?你这丫头,回回都多给老太婆斤两,你还要不要赚钱了?姑娘家开个铺子本就不容易,还这么不会做生意。”
吴玉儿拍拍牛大娘的手,一径的笑着。牛大娘家很是贫困,牛老爹死了好多年了,牛大娘生的两个儿子都参了军,也死了,牛老大娶了个媳妇,在他死后早改了嫁,只剩下牛大娘带着个七八岁的孙子,孤苦无依的,实在是可怜。
丁瑞在旁边静悄悄的瞧着,若有所思,手里的桃花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手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上似笑非笑的。
他一下子这样安静,吴玉儿有些奇怪的转头看他,一转眼对上他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心里一惊,立刻有些慌乱的别开眼,心里的惊慌压也压不住。他看出什么了吗?他发现了?
“玉儿,玉儿,我要吃豆腐花,豆腐花……”不过片刻,他又腻上来,这次更过分,不再用手,而是把脑袋蹭了上去,毛茸茸的大脑袋在她肩膀上一耸一耸的,像只贪吃的小花猫。
吴玉儿被他揉的有些痒,侧头看了眼黏在自己肩膀上的毛茸茸脑袋,墨色的发,这样的性子,真是个宝贝呢,她平素很是冷清的眼眸里带了浅淡的笑意。
牛大娘这才瞧见丁善人家的宝贝儿子丁瑞丁大少爷,哎哟一声,叫道:“丁少爷,您怎么在这儿呐?玉儿,玉儿……”她摸索着伸出干枯的手来,要拉吴玉儿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