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韵的嘴角勾了一抹讽凉的弧度,扫了眼四下,此时手术室内已经没有人了。
实际上她跟秦医生约的手术日期根本不是今天,而今天上午10点到下午一点之前手术室是空的,并没有安排任何一台手术。
所以她向秦医生“借用”了下手术室,演了一出戏。
秦医生和护士“友情出演”,观众是手术室外的唐家人,目标则是——唐骁!
他居然还问她什么时候发现的?三个月!最初的三个月她真以为这个人已经没了,再克制情绪不外流也会在午夜梦回里醒来发现枕头上有泪痕。
都说最难过不外乎爱而不得,可她觉得爱而不知更痛。曾经她一次次逃离他,也怨恨、遗忘过他,只知道这个人在心上的位置越来越重要,直到最后那刻她才发现爱已入骨。
是杜小刀一次说漏嘴引起她怀疑的,那次也是她去产检做NT检查,由于拿错了单子竟被诊断出宝宝有可能会畸形。她没慌,杜小刀听到结果后一下就慌了,脱口而出:“完了,要被他知道……”他惊觉说错话,连忙闭了嘴又偷偷来看她反应,当时她正询问秦医生诊治方案,假装没有听到,实则心头澎湃,连垂在身侧双手都止不住轻颤了下。
事后证实是一场虚惊后便回程了,一路上她坐在车后座盯着杜小刀的后脑勺几度想要开口询问,但都把疑问咽进了肚子里。这个晚上她失眠了,睁着眼到天亮。
她比自己想象得要冷静,居然第二天正常上班,没有去问杜小刀一个字。只是今后的五个月,她处处留心,越留心发现的端倪就越多。就好比每次杜小刀去取产检报告时特别积极,一般他男人不能进产科,等她出来了都会追问结果;还有关于老爷子不肯给孙子立碑的原因,事后再去想都藏着蹊跷。
渐渐的她判断出知道这件事的恐怕只有唐老爷子和杜小刀,一个是唐骁最亲近的人,一个是最信任的人。包括许子峰她都试探过,他确实不知背后真相,也正因为如此,她这次的计划都差点在他面前露馅。蛊粉都是八百年前的事了,而且早就解了,要有什么后遗症岂会等到今天。要让今天这幕戏演得逼真,除去这个梗外她还加了一味猛药。
家族遗传史!
她母亲曾经就是生她而难产死的。
有了这一层遗传病史,意外就会越加逼真。在这之前她又故意去上了一趟墓,让杜小刀看见她的眼泪与悲伤,不用说他一定会回去细细汇报给那个人听。
到这里,一切都已铺就好了,就等着请君入瓮。
有把握吗?在昨天之前她还有一丝不确定的。不确定他会不会在今天出现,不确定要做到哪一步他才肯露面,不确定……他是否安好。
能从所有的蛛丝马迹里判断出他仍然还活着,可是既然活着为何整整八个月都销声匿迹,还要让老爷子宣布他死亡?她想不出任何一个他要用死亡来惩罚她的理由,而他左胸口中刀是她亲眼看见的,也是眼睁睁看着他在她怀中闭上眼睛的。
所以他受伤是真,性命垂危也是真。再加上她身上的黑纹消失,他一定是用了心头血来解了母配方中的黄蟾毒。外伤能痊愈,她担心的是他体内的蛊粉如果没解或者有残留的话,后果难以想象。
直到昨儿半夜她找水喝,房间里“被”送来的热水瓶与矿泉水,那颗心才终于安定下来。
护士是不可能贴心到连矿泉水都给准备的,其余的人做这件事也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等于那杯水给了她一颗定心丸,让她笃定了今天这幕戏上演之后,某个人一定会出现。
时韵终于将目光再次定在那张脸上,一字一句地问:“究竟为什么?”在见唐骁要张口时,她又先一步提出:“收回你糊弄人的谎言,我要听真话。”
唐骁的眼神变得讳莫如深,眯了眯之后缓缓道:“我既然来了,自是不会再骗你。倒是你这手术到底约了什么时候?或者,到底有没有这台手术?”
“手术的事与你无关。”
“什么叫与我无关?你肚子里的种是我的。”唐骁磨牙。
没料时韵怼回来:“你有出力吗?宝宝是我一个人怀的,你凭什么在这跟我吼。还有,别想转移话题,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唐骁嘴角抽了抽,如果不是她现在挺着个大肚子,他一定让她懂得什么叫“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