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情深不寿
他们找到那无邪的时候,那无邪正坐在沙漠里,手中拿着一个酒壶在喝酒。
那背影跟这黄沙融为一体,仿佛天地之间只有他这个背影一般。
苏慕慕的心颤了一下,什么样的寂寥才能让他独自一人坐在这里喝闷酒?
她走到那无邪面前,那无邪回了一下头,看到身后出现的苏慕慕,并无开口。
苏慕慕坐在他身边的石头上,指着他手中的酒,问:“你喝的什么酒?”
那无邪不说话。
苏慕慕也不气馁,继续说:“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那无邪不理。
瞧他一副漠视的样子,苏慕慕心想这人可真倔。
目光不经意看到不远处站着一名女子,女子的脸并未用纱布罩着,所以能看出她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孩,大约就是简易口中的娜塔莎了。
她手里抱着一个酒壶,站在那里,踌躇不决。
苏慕慕对喝闷酒的那无邪说道:“喂,那是你的心上人吗?”
那无邪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脸色突然僵了一下,随即放下酒壶,抓起他的佩刀,解开拴在马儿身上的缰绳,跃上马儿离开了。
娜塔莎快速跑来,但是已经迟了。
那无邪已经绝尘而去。
苏慕慕坐在那里没动,望着满脸失望的女子,她问:“你就是娜塔莎吧?”
娜塔莎扭头看向苏幕子,问:“我是,你是族长前两天请回来的苏姑娘吧。”
苏慕慕微微一笑,指着她手里拿着的酒壶,说:“你是来找无邪公子的?”
娜塔莎低下头,美丽的脸上泛起哀伤:“可他并不想见我。”
“你怎么知道他不想见你呢?”
“他见到我就走,怎么想见我呢?”娜塔莎惆怅的说。
“那未必,也许是他心情不好呢?”苏慕慕站起来问:“你知道族长夫人死了的事情吗?”
娜塔莎神情一惊,说:“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苏慕慕瞧她神情不像是说假,便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给她听。
娜塔莎一听,整个人慌了,紧紧的攥着手中自己酿制的果子酒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会这样,无邪不可能杀人的,一定有什么误会,不行,我要去找无烟。”
“你现在不能去。”苏慕慕一把拉住即将要跑开的娜塔莎说:“你这样去,更让那无烟认为是他杀了族长夫人。”
“那怎么办?”娜塔莎美丽的眼睛里蓄满泪水,她无助的看着苏慕慕,又说了一句:“我应该怎么办?”
苏慕慕冷静的望着她,“你怎么肯定那无邪不会杀人?”
娜塔莎的眼泪一下子冒了下来,她不停摇头,“不会的,无邪根本不会杀人,他只会杀一些对那卡斯有威胁的人,族长夫人虽不是他亲生娘亲,但也是养育了他生命的人啊,他怎么可能会杀族长夫人呢?”
望着面前美丽的女子脸上挂满泪滴,苏慕慕肯定娜塔莎没有说谎。
于是问,“族长为什么要把你赐婚给无邪?”
娜塔莎抱紧酒壶,半晌没有吭声。
末了,才说:“因为我的身份问题,我既不是汉人,也不是完整的那卡斯人,我是.........”
她突然泪流满面,这令苏慕慕十分诧异。
她在沙漠里行走也有四个月了,期间见过无数的女子,娜塔莎无疑是她所见过的女子当中最漂亮,最有神韵的一个人。
“我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娜塔莎终于说出一句话,这句话震撼了苏慕慕。
“好多年前这里战争不断,我现在的父亲跟着族长抵御外敌,母亲则留在家里跟其他妇女一样给外出打仗的男人做战衣。
有一天,这里突然被一群流窜过来的土匪扫**,然后就有了我。”
娜塔莎望着远方,难过的说:“父亲待我是极好的,他又为那卡斯立下汗马功劳,当年曾说过将来我是要成为族长家的人的,后来........族长将我赐婚给了无邪。”
苏慕慕道:“无邪不也是族长的儿子吗?”
娜塔莎笑着流出眼泪,她摇摇头,说:“那不一样。”
“整个那卡斯,谁不知道无邪只是族长从狼口中捡回来的孩子?”娜塔莎不无悲伤的说:“所以我的身份也只能配上他。”
“可是你看起来很悲伤的样子。”
娜塔莎难过的说不出话。
许久之后,她才收起眼泪,说:“父亲一次喝醉酒后将我的身份不小心说了出来,现在那卡斯所有人都知道我来路不明,母亲为此抑郁而终,
父亲也整日借酒浇愁,只有无邪,只有他默默的安慰我,
我是真的,真的,真的很喜欢他,我也知道依我现在的身份其实配不上他,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他啊,喜欢一个人有错吗?
我是土匪留下的孩子我有错吗?
为什么世人要用那种目光来看我呢?”
娜塔莎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说:“无邪跟我说过,以后那卡斯真要容不下我们,那我们就一起远走高飞,躲进更远的哈萨克,那里有很多山,离这边很远很远,远到没人会找到我们。
可是......
看到娜塔莎哭的难以自已,苏慕慕默默的拿出一方手帕帮她擦眼泪。
娜塔莎伸手接过手帕,继续说:“那一天,无烟喝醉了,跑到我面前,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我们吵了起来,恰逢无邪打完猎过来找我,正好撞到那个画面,两个人就打了起来。
无烟要向无邪决斗。
我知道我的身份根本不配他们决斗,所以我慌忙去叫父亲,谁知,父亲未能阻止他们决斗,结果还不小心受伤了。”
苏慕慕问:“那名受伤的长老是你父亲?”
娜塔莎点头。
娜塔莎心碎的说:“身边的亲人一个二个都因为我受伤,现在又连累无邪,我罪孽深重,根本不应该来到这世界上.......”
“娜塔莎,你是极好的女子,一定不要看轻自己。”苏慕慕一把握住娜塔莎的手,像是保证,又像是承诺,“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出杀害族长夫人的真凶。”
娜塔莎惊愕的看着她:“你相信无邪没有杀人?”
苏慕慕点头,说:“我相信你。”
娜塔莎猛地抱住苏慕慕,哭了起来。
大约是压抑的太久,所以才哭的那么伤心。
苏慕慕能理解她的心情,同样也能理解那无邪为何在见到她的时候躲开。
为的是不连累她啊。
同时她为娜塔莎口中说的那些话感到吃惊,如若那卡斯不容他们,他们便躲进深山。
这是何等的无奈,又何等的悲壮啊。
她重新梳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那无烟因醉对娜塔莎起了色意,正对娜塔莎动手动脚的时候,恰逢那无邪来找她,正好被他撞见,于是二人打起来。
这件事捅到族长那里,族长为公平起见,将那无烟送到荒无人烟的地方,算是流放。
族长夫人过来求情,族长不答应,并为此惩罚了夫人将她囚禁。
那无邪过来求情,族长被他感动,所以收回命令让那无烟回来。
那无烟刚一回来,族长夫人遇害,而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一个人,那无邪。
不论挑出哪一个理由出来,那无邪都有杀害族长夫人的嫌疑。
如果那无邪是凶手,他的动机是什么?
难道因为那无烟侮辱了娜塔莎?
如果这样的话,那无邪也太笨了吧?
所以这里面一定有她还没有查出来的隐情。
现有查到的东西对那无邪非常不利,苏慕慕决定重新查验族长夫人。
想到就做,苏慕慕决定今晚过去调查。
晚上,夜深人静,最是行动的好时间,
因那卡斯出了命案,所以巡逻的人加强了一倍之多。
苏慕慕好不容易避开巡逻的人准备往望灵堂,却在经过一个帐篷的时候不小心跟人撞了一下。
苏慕慕为了行事方便,换了一套男人服侍,那人看到苏慕慕时候,说:“有刺客......”
刺客俩字还没说出来,苏慕慕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迷药,将他迷晕,然后拖入帐篷。
从他帐篷里出来,苏慕慕在经过一个帐篷的时候,突然听见一阵声音。
外面风声很大,帐篷里说什么听的不是很清楚,只是苏慕慕觉得声音熟悉,本能的停下脚步。
就在她竖起耳朵准备仔细听的时候,里面却不说话了,想来应该结束了谈话。
她将身子藏在一边,看到帐篷被人掀开,从里面出来一个人,那个人可不就是那无烟?
那无烟从帐篷里出来后,左右环顾一圈,旁若无人的走开。
苏慕慕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另外的人出来,她判断那个跟那无烟谈话的人就在帐篷里。
正打算进入帐篷看看时,她突然被人拦腰抱住,随之嘴被人捂住,被带到一边。
苏慕慕睁大眼睛看清楚面前的人,竟然是简易。
简易松开手,苏慕慕问:“你怎会在这里?”
简易面色十分严肃,冷冽的语气说:“你不睡觉,半夜跑出来做什么?”
听闻他劈头盖脸的训斥,苏慕慕忽然有种熊孩子被家长训斥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