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疾风知劲草
从帐篷里出来的时候,外面天寒地冻的。
苏慕慕随口来一句:“这么冷的天,真不知他们如何打仗的?”
“去现场看看不就知道了?”顾流年说。
简易跟她打了个招呼便要离开。
望着他那单薄的背影,像是一阵北风就能吹跑,苏慕慕的心蓦地一乱,当即叫道:“等一下。”
简易顿住脚步,扭头看着她,“还有事?”
苏慕慕从身上拿出一个锦囊,放进他掌心,“这里面的东西或许你能用得上。”
顾流年酸酸的口吻说:“喂,怎不见你给我准备一份?”
苏慕慕问:“你需要吗?”
“怎么不需要?”顾流年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说:“我受伤了,难保行动不便会遇到危险。你这样厚此薄彼,实在太.......令人伤心。”
苏慕慕问:“你晓得我给他的什么药吗?”
顾流年摇头。
苏慕慕压低声音:“其实是毒药。”当然不是。
顾流年愕然,“你给他毒药做什么?”
“以备不时之需,逃跑用的。”明明是护心丸。
顾流年道:“我说不定会用的上呢?”
“你武功盖世,需要用吗?”
一句话说的顾流年心花怒放,精神立马神气起来,“对哦。”
自恋。
男人就喜欢夸,你一夸,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苏慕慕连续过了五个帐篷,没发现一个人,问:“他们人呢?”
“都忙着打仗去了。”顾流年双手环臂,慢条斯理的说:“你不是想看他们怎么打仗的吗?我这就带你去看。”
穿过排排帐篷,顾流年带领苏慕慕来到一处空旷的场地面前,两个人将身体藏在一处帐篷后面,他们看到了什么?
在空旷的场地面前竟然停放着一排排木制的飞鸟,上面架着一排排的机关,在机翼两旁的箭筒里面塞满了箭。
原来这就是他们不畏严寒的原因。
苏慕慕拔着帐篷望着那一排排木制的飞鸟,对顾流年问:“你怎么知道他们在这里?”
等了半晌没等到顾流年回答,苏慕慕扭头望去,顾流年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苏慕慕心下狐疑,同时对顾流年的行为也产生了怀疑。
顾流年给她的感觉一直是亦正亦邪,你永远也琢磨不到下一秒他会做什么。
就好比现在,苏慕慕藏在帐篷后面,望着前面黑压压的人群,他将你暴露在危险里自己不见了。
可是之前某一天,这人还要拼命的救她呢。
“喂,我去找了些吃的。”
耳畔冷不丁传来一句话,吓了苏慕慕一大跳,扭头看去,竟见顾流年手里抱着一块卤牛肉,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她面前。
苏慕慕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饭的确饿了,接过顾流年递过来的牛肉,问:“你到哪弄的?”
顾流年道:“这里帐篷那么多,随便去一个不就有了?”
这句话说的苏慕慕一下子没了胃口。
“出发!”
一声令下,那卡斯的男儿们上了飞鸟。
苏慕慕好奇的看着他们操控飞鸟飞起来,飞到空中,往边界位置飞去。
顾流年一副若有所思的看着天空,说:“可惜了。”
苏慕慕的心猛地一沉,她知道他说的可惜,远远不止可惜那么简单。
她扭头望着他帅气的过分的脸,问:“顾流年,你好像不太看好那卡斯会赢。”
顾流年耐人寻味的目光看着她,说:“一棵大树,树干被一群蚂蚁凿空了,你说遇到大风,结果是什么?”
他的话跟简易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处。
他,本来就不是简单的无花宫宫主。
苏慕慕盯着他的面孔,问:“你支持哪一派?”
这句话说出来之后苏慕慕就觉得自己不该问这样的问题。
在战争中,没有哪一派之说,只有弱肉强食。
弱的,终归会被强者代替,这是不变的定律。
顾流年斜睨她片刻,突然笑起来,“难道你认为我们现在做的不应该是逃命吗?”
“逃命?”
“不逃命,难道这里还有你的容身之地?”
顾流年这句话说出来之后苏慕慕想到了一个关于位置的问题。
他从始至终表现的很从容,淡定,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中,所以说话才会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口吻。
而她,则像是一颗莬丝花,必须依附才能生活。
可她偏偏是一棵草,一颗野草。
疾风知劲草,所以她不会逃。
想明白这个问题之后,苏慕慕笑了,“你笑什么?”顾流年问。
苏慕慕道:“顾流年,你让我逃,逃到哪里?”
“世界那么大,总有你的去路。”
“若去路不是自己想要去的地方,怎么办?”苏慕慕说:“所以,顾流年,你走吧。”
顾流年面上拂过一抹受伤,“丫头,他就那么重要?”
苏慕慕楞了一下,恍惚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是谁。
想来顾流年也看出了简易的身份,只是,这跟她又有什么关联呢?
她是喜欢那个人,可喜欢他是她一个人的事,跟谁也没关系。
她说:“我有我不能走的理由。”
顾流年的眸子变得深沉起来,他凝视着苏慕慕的眼睛,心想,我又给你一次机会,可是你不把握,为什么不把握?
“那好吧。”良久的沉默过后,顾流年开口:“也只好如此了。”
苏慕慕正好奇他要怎么做,结果眼前一黑,整个人什么都不知道了。
在堕入黑暗之前,苏慕慕告诉自己,下次见了他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
烽烟起,离愁恨。
在边疆燃烧起战火的时候,那卡斯经历了换代。
老族长被早有准备的那无烟取代了位置。
快的根本没人来得及反对,那些那无烟认为有威胁,或者潜在威胁的人都被他给处理了。
连他那个文弱书生的哥哥也被囚禁起来。
那铎到头来才发现他从来没看懂这个儿子。
地牢里的那铎望着面前这个穿着一身崭新战衣,一时感触颇多,半晌说不出话。
那无烟拿着强行被那铎盖了族长印玺的文书,一脸满足的说:“阿爹,你就乖乖的在这里呆着,我会对你养老送终的。”
那铎老泪纵横,问:“你对你哥哥做了什么?”
闻言,那铎的头从文书上抬起看了他一眼,说:“你说的是哪个哥哥?”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哦,你说无邪啊。”那无烟道:“你就别想了,他被你赶走了,永远不可能回来,就算回来,依他的能力,他能进得了那卡斯吗?”
“你!”那铎差点气的半死。
“好了,我还有事情,以后我会抽空来看你,你就乖乖的在这里养老吧。”
见那无烟要走,那铎问:“你阿娘,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那无烟停下脚步,扭头看着他:“不是。”
那铎脸色刚松下,却听他又说:“我没动手,不过是我让陈子瑞动的手。”
那铎硬生生的被他气的吐出一口老血出来。
整个人剧烈的喘息,脖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掐着,呼吸不畅,怎么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那无烟满脸恨意的看着他,说:“老家伙,好好享受你剩下的日子,倘若当初你不是那么看重那无邪,整日的在我面前提他多么的优秀,我又怎会如此嫉妒他夺走原本属于我的父爱?
但凡你眼中有那么一丁点我,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说来说去都是你一手造成的,怨不得别人!”
那铎心口猛地一痛,他捂着心口那里半晌呼不上气来。
那无烟满脸都是对他的恨,那种恨,是日积月累,天长地久的恨。
那种恨意,深入他身体的每一部分,早就融入他的血液,跟他的骨血一起生长,变成参天大树。
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寒,就像是外面过境的冷空气,冷的吃人。
“你,你........你这个不孝子........”那铎颤抖着说出一句话,那无烟笑着说:“阿爹,你就乖乖的在这里养身体吧,看我成为新的族长,我要带领那卡斯走上更为辉煌的未来。”
那铎呆呆的望着那无烟,只觉得脑袋晕的厉害,胃里再次翻滚起来,待他身影消失在外面时,一股腥气自喉咙深处传出,他张开嘴,哇的一下吐出一口鲜血。
他颤抖着,哆嗦着,不甘的说:“不孝子,不孝子..........”
那无烟跟陈子瑞勾结,这场仗根本不用打,便已经分出胜负。
那无烟可谓是直接敞开怀抱令陈子瑞率领的十万大军进入那卡斯。
他成为新的族长。
那些反对他的人统统被他处死,挂在了那卡斯城门外面,以示效尤。
这件事发生之后,那卡斯的人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甚至一个字。
大家都变得沉默,生怕因为哪个字触怒新族长而被杀头。
整个那卡斯处在一片风声鹤唳之中,一时间人人自危,夜晚不到便关起帐篷的门,再不出来载歌载舞。
那无烟非常满意这样,至少再也不用听反对的声音。
此时,族长帐篷,一身族长装扮的那无烟对陈子瑞问:“你打算怎么对付那无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