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一箭三雕
“本官带你去升堂,乃是因为长公主要亲自审你!”
苏慕慕颇为惊讶,她想了好几个版本,确没想到黎玥的母亲长公主要亲自见她。
她耐人寻味的目光看向张浩,“好啊。”
苏慕慕跟他一起前往公堂。
着国子监的牢房跟顺天府虽有异曲同工之处,但是这里却要比顺天府肃穆许多。
兴许是这里的官员是从二品的缘故吧。
刚一进大堂,苏慕慕便瞧见公堂之上坐着一位美妇人。
美妇人年纪很轻,穿着一袭白色襦裙,梳着盘云髻,冷冷的端坐在那里,像是一座冰山,给公堂镀上了一层冰霜。
在她旁边站着西周来的徐国师,瞧她进来,眉宇及不可查的拧了起来。
“你就是苏慕慕?”美妇人开口,声音咯嘣做响,让她联想到那被人一口咬成两段的虫子。
她点头:“正是。”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杀皇族中人。”长公主凌厉的目光射向她:“我玥儿与你无仇无怨,为何要加害与她?”
“回长公主,”苏慕慕说:“我与黎玥郡主素来不相识,何谈加害一说?”
“大胆!”张浩惊堂木一拍,呵斥道:“苏慕慕,长公主面前休得隐瞒,你最好从实招来,以便从轻发落。”
苏慕慕心里漫起一丝冷笑,你都说她被判斩立决了,再从轻发落,跟砍头差不了哪去。
再生为人,自当为自己的权益谋求福利。
于是苏慕慕辩解道:“大人,有关长公主的事我的确很抱歉,如果非要给我加一条谋杀的罪名的话,我希望能在死之前见一见黎玥郡主。”
“你以为黎玥郡主是你说见就能见的?”张浩冷哼一声,“苏慕慕,本官给你一次在长公主面前忏悔的机会,倘若不珍惜,别怪本官没给你机会。”
见苏慕慕笑,张浩目光一沉,“你笑什么?”
“我笑大人轻浮。”
“苏慕慕!”张浩拍起了惊堂木,语气瘆人道:“公堂之上你竟敢戏弄本官?”
苏慕慕目光陡然一沉,“你因为一两包补品的缘故就给苏家扣上一顶杀人的帽子,试问,这不是轻浮是什么?”
“况且,”苏慕慕没给张浩开口说话的机会,“你口口声声说是我杀了人,证据呢?定案是要讲究证据的,拿不出证据如何定罪?何况死的是黎玥郡主?你就不怕因为你的独断专行,错过了真凶?”
“苏慕慕,本官让你来是像公主忏悔,不是要你逼问本官证据,倘若没有证据,本官又怎能抓人?”
“好一个怎么抓人,”苏慕慕不放弃哪怕微乎其微的希望,拼着老命也要破开一条出来的路,她说:“案子在你手中,你怎么做那是你的权利,只是长公主失去女儿想必心很痛,难道你宁愿长公主错过真正的杀人凶手,也要错把罪责盖在苏家头上?”
张浩恼羞成怒,“大胆苏慕慕,公堂之上岂容你咆哮?”
苏慕慕不理会他的气急败坏,故作不解的问:“我跟郡主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何来仇何来怨会冒着杀头的危险去害她?这与我与苏家有什么好处?单就这一点来看,对于你说的杀人动机不成立。”
长公主开口:“苏慕慕,玥儿说你们曾经在大街上发生争吵,你当众置她难堪,你明知道她是皇族中人,你这么做不是故意羞辱是什么?”
“公主此言差矣,”苏慕慕有根有据的说:“我乃一介平民,平生见过最大的人物也大不过萧王府的萧王妃,那黎玥郡主一出现便要我跪下去,我实在不能理解黎玥郡主的做法,万一她是假扮的呢?我跪还是不跪?”
长公主恼怒道:“你要堂堂一个郡主交出度牒,这不是羞辱是什么?”
“正因为要郡主拿出度牒确认身份我才好跪啊?”苏慕慕故作不懂的说:“难道长公主愿意别人假冒郡主的身份在大街上横行霸道,辱没皇族面子?”
“你!”
长公主被她气的哑口无言。
张浩说道:“苏慕慕,你因为这个,所以怀恨在心,在所给郡主的补药当中下药。”
“大人又错了。”苏慕慕说:“苏家长期像皇族输送补药已经很多年,并且苏家在官府签过文书,所出售补药的铺子里不能出现任何毒物,否则苏家药铺将承担一切后果。
鉴于此,我们苏家怎敢冒着诛九族的危险去向郡主下药?而且郡主想要任何补药皇宫都有配给啊,为何偏偏要去苏家药铺另外买补药?”
这一连串的反问令张浩彻底无话可说。
他将目光放在西周使者徐国师身上:“徐国师,凶手顽劣不化,本官.......”
“张大人,”徐国师说:“我倒觉得苏小姐的建议你可以听一听,毕竟郡主的死跟我国使者的死有很大牵连,我认为还是查清楚为好。”
他看了眼苏慕慕,又说:“还有一点要说明的是,我国出使大齐并未对外宣扬,苏小姐又如何进入皇宫下手的?”
“他们苏家每月会固定像皇宫输送补品,当然对皇宫事情了若指掌,”张浩睨了苏慕慕一眼,接着说:“在前不久发生的一起案件当中,皇宫内死了一个巡逻护卫,他随身携带的进出入皇宫的腰牌随之而丢,就是在她手中发现的,有顺天府卷宗为证。”
苏慕慕心陡然一惊,她用来当做证物的腰牌不曾想会成为攻击自己的武器。
压下内心翻涌,苏慕慕微冷的目光看着张浩,“苏家药铺每出售一笔货物都会开有存根,麻烦大人将黎玥郡主购买苏家补药的存根拿出来,这样才能比对郡主手中的补药是否出自苏家药铺。”
张浩说:“本官就让你死心。”
他对长公主说:“公主,郡主购买补药的存根还有吧?麻烦您取出来也好叫她心服口服。”
长公主皱起眉头,倒没反对,对身边的人吩咐,很快存根被取过来。
当苏慕慕看到存根上出现的印章时,嘴角漾开一抹淡笑,这抹笑容像是春风化雨一般将冰冷的宫殿里掀起一抹暖意。
“公主,这存根上的印章并不是苏家的。”
长公主楞道:“什么?”
就连张浩都跟着意外起来。
苏慕慕指出印章尾部位置说:“长公主,这里分明缺了一角,您可以拿苏家印章过来进行比较。”
长公主看向张浩,张浩也看向长公主,末了,他命人去取苏家玉章。
当那两枚不一样的印章纹出现在纸上时,张浩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苏慕慕道:“大人,这是故意有人要加害苏家呀,用郡主的死亡来离间大齐跟西周,再一举消灭苏家,可谓一箭三雕。”
张浩阴沉着脸,半晌不吭声。
倒是徐国师说:“本国师也这么认为。”
“长公主,”徐国师说:“您看呢?”
长公主冷着脸,抿着嘴,不说话。
短暂的沉默过后,张浩说:“那玉章是你担心阴谋败露,故意做下的手脚。”
“大人,”苏慕慕说:“苏家每年卖掉不下万份补品,你可以去翻看一下记录,看他们存根上的印章是否少了一角。”
“如此陷害苏家,用意不待我说,想必张大人心中有数。”苏慕慕扭头看向长公主,“长公主,难道您不想查清楚到底谁杀害了郡主?”
“长公主,不要被苏慕慕蒙蔽了,依本官看,她就是那个杀人凶手,”张浩说:“如今人证物证俱全,休得她抵赖!”
“来人,将苏慕慕押入大牢!”
张浩一声令下,苏慕慕再次被押入天牢。
临走前,她看到徐国师向她投来那一抹意味深长的一瞥。
这一瞥令苏慕慕心里七上八下,身为国师的他会怎么做呢?
苏慕慕被关入大牢,她躺在**思考接下来可能遇到的问题。
倏地,她听到墙壁上传来的敲击声。
她好奇的走过去,看向声音来源处。
那边又响了两声,苏慕慕抬手回应,谁知,这次传来的声音多了两道。
苏慕慕再次敲击,那边的声音忽然变短了。
她问:“谁在那边?”
“咚咚咚”三下。
苏慕慕咬着下唇,眯着眼睛问:“你不会说话?”
“咚咚”
苏慕慕转身就走,“神经。”
“喂,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苏慕慕脊背一僵,转过身来看你向那里,这才发现刚才敲击墙壁的位置露出一个极小的缝隙。
透过缝隙,她看到了墙那边的白色面具。
“顾流年?”
“丫头啊,你总算回应我了。”
苏慕慕扭头环视一圈,低声问:“你怎么在那边?”
“你不是要资料么,我给你送资料。”
话音落,从缝隙里传递过来一张卷成一团的纸。
看他这样,苏慕慕很想问问这天下是不是没有他不能去的地方。
她伸手接过纸揣入袖子里,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刚刚去哪了?”顾流年不答反问。
苏慕慕郁结,靠在墙壁上说:“你觉得我还能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