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魏真受刑
寝宫内,雍容华贵的宝座彰显着帝王之尊,金兽八角的香炉上腾起丝丝青烟,满殿的龙涎香萦绕在两柱之间,让人心神舒缓,高高在上的帝王闻着这淡淡的香味也舒展了几分眉眼,倒是温止陌却眉头紧锁,待皇帝坐上宝座,薄唇亲启,将自己内心的忧虑细细地道来。
“大理寺少卿许由绑架男童已被我收押大牢之中,昨夜微臣亲自审问,少卿坦露背后靠山作保,微臣不敢打草惊蛇,斗胆前来如实相告,还请陛下指点一二。”
朝中势力牵一发而动全身,温止陌官至首辅,深知其中利弊。
说话间,太监便自角落处丫鬟手里端了盏茶,轻手轻脚放在皇帝手边。
皇帝只知许由落马,并不知晓其中详情,听闻此话,微微一滞,问道:“爱卿心中可有那靠山的眉目?”
“微臣斗胆,自认与兵部尚书有关。”
“既如此,盯紧些便是,朕将此事全权交予你去办,自是认可你的手段。”皇上见他心中有了几分了然,便只稍作提醒,之后具体怎么办,他信得过温止陌。
“多谢陛下提点。”
“今日你就先告假一天吧。摆驾,上朝。”说罢,明黄龙袍坠在身后缓缓拖下阶梯,皇帝靠在温止陌身旁,拍了拍他的肩头,头也不回地往正殿走去,殿外等候的婢女仆从紧随其后。
温止陌明白皇帝这么做的原由,那幕后之人想必也是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人物。
皇帝是在保他,免受一场风雨。
温止陌缓缓起身,忽的想起魏真还在牢里守着,想去将她接出来,脚下的步子不自觉越来越大,越来越快,却在宫门口遇到了火急火燎赶来的阿准。
来不及行礼,翻身下马就是单刀直入的一句:“少卿身死,魏真被押入大牢接受审问。”
接受审问……那便意味着昨日发生在许由身上的恐要在魏真身上再上演一遍,上一次自己解救及时,那这一次……
一阵阴风刮过,顿时黑云蔽日,自空中落下一道闪电,伴随着雷鸣划破天空,大雨倾盆而下,温止陌突然觉得浑身冰凉,像是被闪电击中一般难受,喃喃道:“我要去见魏真……”
说罢便夺过阿准手里的缰绳,翻身上马,在宫门前几近空无一人的街道策马狂奔,雨水在马蹄之下溅出朵朵稍纵即逝的水花,就想魏真此刻落入他人手里的性命。
温止陌从未如此焦急,心乱如麻,他要去救魏真!
待到大理寺门前,骏马被缰绳扯得一声嘶鸣立足而起,马上的温止陌飞身而下,没等侍卫上前便已经运足轻功入了大理寺的正堂。
正在翻阅卷宗的袁华被冲上前来的温止陌吓了一跳,只见眼前衣裳浸湿的人焦急地说道:“跟我去见魏真,必须把她保出来!”
温止陌说罢,便也顾不得什么礼法,一把将他从座上提起来,往大牢的方向快步而去,直到到了大牢门口,袁华都还来不及说一句“温大人”。
两人进入大牢,牢外已是昏暗的天,牢内自然也是黑黝黝一片,借着点点灯盏的光亮,温止陌不耐烦地扯了一名狱卒,吩咐道:“带我去见魏真!”
不容置喙的声音回**在牢内,震得狱卒们都醒了几分瞌睡,袁华惊讶于温止陌跑了一路竟然大气都没喘,自己淋得半透,这才逮着点空子抖落身上的雨水,却又被身边心急如焚的那人往里面带去。
一路上的牢房里关着许多受刑之后奄奄一息的犯人,早已看惯了此情此景的温止陌竟觉得骇人无比,脑海里浮现出魏真天真无邪的面孔,心头一颤。
魏真,你不能死。
“啊——”一道鞭子的声音落下,不远处传来声嘶力竭已经嘶哑的叫喊,温止陌只觉得耳膜发疼,径直越过了带路的狱卒循着声音冲了过去……是魏真的声音!
“竟然还敢狡辩!”手持刑鞭的狱卒怒喝一声,握紧了鞭子又要向魏真身上打去,温止陌见状冲到牢房门口捡起地上的碎片,出手打掉了狱卒手里的鞭子,喊道:“住手!”
狱卒回过头,打量了一眼眼前一身狼狈模样的人,双目圆睁,急忙跪下行礼,道:“温大人!”
魏真从凳子上跌落在地,本是心中绝望,听见这行刑的狱卒喊了一声温大人,才勉强睁开目光已经混沌不堪的双眼,费了劲地才看清楚了门边的来人,确实是温止陌,如释重负般的弱弱念叨:“大人您来了……”
一说话,胸口便更加喘不上气来,连带着牵扯了伤口,又是一顿孱弱的呻吟声自口中传出,她本想忍着,却只能靠这样缓解周身的剧痛。
温止陌看着,不忍心地眯了眯眼,也不说平身,任由那行刑的狱卒跪着,吩咐身边的狱卒去将牢房的铁门打开。
话语间充满不可逾越的威圧感,那狱卒畏畏缩缩地抽出腰间的一把钥匙,走到门边正想开门,里头的狱卒出声道:“大人,这人有杀害大理寺少卿的重大嫌疑,不能带走。”
“昨夜是我吩咐她守着许由,哪来的嫌疑?”
“大人当时不在场,不能为她证明。”
温止陌见他还不肯放人,心中腾起一股怒火,双拳顿然握紧,抢了钥匙准备亲自开门,却被那狱卒伸手按住。
“大人,你私自劫狱,恐要受罚。”这狱卒斗胆上前阻拦,心里郁闷得很,他明明是替温止陌着想,奈何他却丝毫不领情。
“袁华,你来解释。”温止陌现在根本听不进这狱卒讲的话,硬是三下五除二地开了锁,跑到魏真身旁伸手去试探她的鼻息,又三指并拢,去摸她的脉搏,片刻之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了看一时想不到话说的袁华。
魏真脉象虚浮却并无大碍,好在都是皮外伤,不然他只想将这行刑的狱卒抽筋拔骨。
袁华和温止陌对视一眼,空空如也的脑袋顿时想起了一篮子话,开口道:“这仵作刚来不久,不可能有如此大胆忤逆许由将其杀害,况且他曾在温大人手下当差,想必也是忠厚纯良尽忠职守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