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呀,神神秘秘的。”孟萋萋嘀咕了几句,继续喝酒去了。
酒还没喝完,客人们都到了。果如顾瞻所说,来的只有靖安伯府世子李清和三小姐李慧语、礼部尚书家的大小姐于芳苓、都察院左都御史家的四小姐徐瑾瑜、兵部右侍郎家的九小姐严乐仪,还有孟萋萋的妹妹,孟莫莫。
顾家是孟萋萋的舅家,这庄子,是她的半个地盘,孟莫莫很怕孟萋萋给她穿小鞋,赶紧加快脚步,当先朝她走去:“姐姐,我来得迟了些,你千万别怪我。”
孟萋萋喝酒喝得很开心,微微地笑着,并没有为难她,但众人的目光却迅速地集中在了她俩身上,并在她俩之间来回打转。
这姐妹俩的穿着打扮,差距也太明显了!孟莫莫穿着簇新的衣裙,料子是上好的,颜色是鲜嫩的,头上身上所戴的首饰,也是时下最流行的。再看看孟萋萋,一条洗到泛白的裙子,袖子短了一截,袖口甚至磨到起了毛边。
看看她们悬殊的打扮,再想想孟莫莫是罗氏亲生的女儿,而孟萋萋只是继女,众人的目光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于芳苓的性子,一向是柔弱的,但上次庚帖的事,孟萋萋给她帮了忙,她觉得自己有义务还她人情,于是鼓起了勇气,道:“孟二小姐,你娘也太偏心了,你姐姐好容易出趟门,连新衣裳都不给她做一件。”
到底有男客在,她没有直呼孟莫莫的闺名。
孟莫莫早上出门时,看到孟萋萋一身旧衣,还挺得意的,觉得今天她总算可以压过孟萋萋一头了,谁知真实的情况是,脚还没站稳,就被指责了。这和她想象中的景象太不一样了,让她有点懵,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才好。
因为孟莫莫一心巴结李慧语,影响了严乐仪在李慧语心目中的地位,严乐仪一直恨着她,这会儿见有机会,岂有不抓之理,紧接着就开口了:“孟大小姐这一身装扮,别说出门了,就算只是在家里穿,也嫌寒酸。”
徐瑾瑜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当即抿着嘴笑开了:“哎呀呀,孟二小姐的娘,这是在虐待继女呀!”
孟莫莫总算反应了过来,急急忙忙地辩驳:“我娘没有虐待继女!”
“没有?”徐瑾瑜用手虚握拳,抵住了下巴,“你这身衣裳,是不是新做的?首饰是不是新买的?”
“是……”这是明摆着的事实,无可反驳,孟莫莫只能点头。
徐瑾瑜用下巴指了指孟萋萋:“那你娘给她做新衣裳了吗?给她买新首饰了吗?”
孟莫莫把牙一咬,果断撒谎:“买了,买了,是她自己不愿意穿,不愿意戴而已,说今天要下乡,怕把新衣裳弄皱了,怕把新首饰弄丢了。”
她一面说着,一面去晃孟萋萋的手臂:“姐姐,你说句话呀!姐姐,我们是亲姐妹,一笔写不出两个孟字!”
这时候知道一笔写不出两个孟字了?孟萋萋垂着眼,不管她怎么晃,都不说话。本来嘛,她能说什么?罗氏没有给她做新衣、买新首饰,这都是事实。
孟莫莫见孟萋萋没反应,加大了晃她胳膊的力度,小声地央求:“姐姐,只要你点一下头,回家后我给你赔罪,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孟萋萋身形纤细,让她这样晃着,东倒西摇,好像随时会摔倒似的。顾瞻看不下去,皱着眉头道:“孟二小姐,你松手!不过是几件衣裳,几件首饰而已,你们回去再理论。”
回去再理论?那就坐实了罗氏虐待继女的罪名了!孟莫莫不听顾瞻的,继续使劲晃孟萋萋。
顾瞻见孟萋萋摇摇欲坠,真的生气了,招来两个丫鬟,命她们把孟莫莫拉开。
顾家的丫鬟,可不会顾忌孟莫莫,一个二个虎狼似的,上前抓住孟莫莫的胳膊,把她使劲儿地拽开了。
孟莫莫的胳膊被掐得生疼,红着眼圈,眼里蓄满了泪,但众人都幸灾乐祸地看她,没有半分同情。
顾瞻松了口气,上前问孟萋萋:“没事吧?”
“我没事,谢谢表哥。”孟萋萋仰起头,浑然一副刚受过欺负,楚楚可怜的模样。
她这副样子,显见得就是装出来的了,不然以她彪悍的个性,会楚楚可怜?怪不得刚才流霞没上前解救她。顾瞻哭笑不得。
人群后的树荫下,齐湛负手而立,看完了全场,神色渐渐变得冷峻。
松烟瞅了瞅他紧抿的薄唇,小声地道:“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罗夫人还是那样恶毒,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这出游做客,她都不给孟大小姐做新衣买新首饰,在家时还不知怎么苛待她呢。”
齐湛没有出声,但也没有斥责他,默默地抬脚,朝着东边假山后的书房去了。
孟莫莫被拖到一旁,让两个丫鬟牢牢按住,不敢再辩驳
顾瞻见她安静下来,便对众人道:“今儿还有一位贵客,估计已经上书房去了,不如我们也过去吧?”
李清上前搂了他的肩膀,佯装生气道:“原来我并不是你今天身份最贵重的客人!”
顾瞻与他熟得很,笑道:“你只是陪客。”
李清不依,挥拳朝他打去,顾瞻轻松避开,两人哈哈笑着,闹了起来。
孟莫莫趁机落后几步,拉住了李慧语的袖子,委委屈屈地道:“慧语姐姐,你刚才也不替我说句话。”
刚才李慧语全程保持了沉默,一句话也没说。
李慧语沉着脸,甩开了孟莫莫的手:“你自家的家务事,让我一个外人说什么?难道我能当场给孟萋萋变出一套衣裳和一套新首饰来不成?”
孟莫莫愣了一愣,瘪着嘴道:“可是,慧语姐姐,你不是也恨着孟萋萋么?你帮我,岂不就是踩她?”
李慧语一听这话,恨不得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啥:“刚才那事儿,本来就是你娘办事不地道,即便我帮了你,也不过惹得一身骚,如何能踩到她?你还不明白么,你娘给她做新衣裳买首饰,那是份内之责,不给她做新衣裳买新首饰,那就是虐待继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