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果是你给我开的门,事后他们就会把账算到你头上了。”孟萋萋毫不犹豫地拒绝着,拿几块石头当台阶,伸手利索地爬上了墙头。
这里虽然是户部尚书府,但到底不是传承百年的世家老宅,墙头并没有高到难以翻越。
严婆子怕被人听见,小声地提醒着孟萋萋小心,眼角泛出了泪花。大小姐如此高贵的身份,却晓得替她这样的下人打算,就因为怕连累她,放着门不走,宁肯翻墙。
她想着想着,抹去眼角的泪花,小声地坚定地对墙头的孟萋萋道:“大小姐,您放心,奴婢绝对会守口如瓶的。”
谁知孟萋萋却冲她一笑:“没必要守口如瓶,如果他们严刑逼供,你把我招出来便是,难道他们还能因为这个,打死我不成?”
打死自然是不会的,但会有损她在家里的地位。严婆子默默地想着,目送她翻过了墙头。
流香办事很得力,孟萋萋翻下墙头时,已有几匹快马在墙边等着了。一匹是她的,还有几匹是护卫的。这些护卫,也是顾清颜从娘家带来的陪房,当然,是陪房中的第二代了。说起来,还得感谢罗氏排除异己,才使得这些人不得不牢记自己的身份,对孟萋萋忠心耿耿。
孟萋萋的马术很好,一路快马加鞭,很快到了城门口。她头上戴了兜帽,混迹在侍卫中,却让侍卫头领充作了主人。
城门早就关闭了,不过她自有办法,让侍卫头领拿出一张齐湛的帖子,再加上一块分量十足的银子,顺利地出了城。
这张帖子,并非齐湛给她的,而是她以前从齐湛的书房顺来的,没想到今天排上了用场。
想想她能把这样的事嫁祸给齐湛,孟萋萋就忍不住地偷笑。
孟萋萋出了城门,很快到了庄子上。这里地广人稀,庄子里肆无忌惮地亮着灯,完全没在怕的。
孟萋萋翻身下马,朝院内望去,竟生出了一丝羡慕来。
堂屋当中,放着一把椅子,椅子上坐着一名年轻男人,穿着断卦,垂头丧气。田喜庆和几个家丁站在一旁,手里拿着鞭子。不过那男人的身上并未见鞭痕。
孟萋萋走进堂屋,发现那名男子,她竟是认得的,不禁愣住了。
田喜庆似乎预料到了她会有如此反应,主动道:“大小姐,您来了?您瞧瞧,给二小姐诊病的郎中是谁?”
孟萋萋简直不敢相信:“这不是那个谁吗,高升的表哥?”
“对,大小姐好眼力,就是高升的表哥!”田喜庆大声地道,“高升的表哥是自由身,并非我们家的人,所以很多人都不认识,这才让他蒙混进来,冒充了一回郎中。”
是,这些她知道,她还是刚从杭州回京城的时候,高升的表哥来码头看高升,她远远地见过一次。
“你叫什么名字?”孟萋萋问椅子上的年轻男人道。
那男人迅速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把头垂下了,不作声。
田喜庆从旁道:“大小姐,我们谨记着您的吩咐,先礼后兵,所以虽然备了鞭子,但还没用,只等您一声令下。”
孟萋萋冲那男人努了努嘴,道:“那就用上吧,我可没时间陪他耗着。”
田喜庆闻言,马上高高地扬起了鞭子。
那男人还没等鞭子落下,就怕了:“别打,别打,我招,我招!”
这么不经吓?不过也是,他并非奴仆,乃是自由身,肯定对孟莫莫谈不上什么忠心,哪会为了她挨打?孟莫莫给田喜庆丢了个眼神,田喜庆便放下了鞭子。
那男子大大地松了口气,咽了咽唾沫,道:“我叫刘元。”
他这样子跟孟萋萋讲话,可真是没规矩,田喜庆皱了皱眉头,又要扬鞭子,但孟萋萋制止了他。一来刘元是自由身,没道理去讲孟家的规矩;二来她时间有限,没功夫计较这些细节。
“刘元,我让人请你来,并不是要追究你假冒郎中的罪责的。”孟萋萋开门见山地道。
刘元听见她这样说,面露惊喜,但随即又垮下了脸,大概觉得孟萋萋是骗人的。
孟萋萋并没有在意他的反应,紧接着又道:“我只想知道,二小姐生的是什么病。”
刘元抬起头来,扯着嘴角笑了笑:“大小姐,这您可难住我了,我本来就不是郎中,我哪知道二小姐生的是什么病啊。我只是照着她教我的说。”
这话还真是挑不出毛病来,既然他不是真正的郎中,又怎么可能知道孟莫莫的真实情况呢?孟莫莫也不可能自己告诉他啊!
孟萋萋犯难了。
不过,她很快就理清了思路,如果真的没人知道真实情况,那孟莫莫自己又是怎么知道的?所以,一定有这么一个人了解情况。
她好好地琢磨了一下,问刘元道:“在你之前,还有谁去见过二小姐?”
“那我怎么知道?”刘元茫然道。
孟萋萋转头问田喜庆:“碧霄楼夜里还去找过谁?”
“没有别人,只有刘元。”田喜庆回答道。
只有刘元?难道她查的方向错了?
孟萋萋皱起眉头,转身慢慢地朝外走。
田喜庆愣了一下,追了上去:“大小姐,这刘元,您不要了?”
“送去交给我父亲吧,冒充郎中进出户部尚书府内院,真是天大的胆子。”孟萋萋随意说道。
她身后的刘元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大小姐,您刚才还说不问罪的!”
“是啊,我不问罪,我父亲问罪。”孟萋萋轻松作答。
刘元觉得自己被摆了一道,又气又急,而田喜庆已经命人把绑人的麻绳拿出来了。他试图逃跑,可是堂屋内的家丁有好几人,他根本没有机会。
眼见得孟萋萋已经迈出了门槛,刘元急出了一脑门子汗,赶紧高声喊道:“我给二小姐带过东西!”
孟萋萋连头都没回:“你能带过什么,你就是个假郎中,我要知道你是假的,根本就不会来。浪费我半夜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