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谁知道。”徐瑾瑜道，“或许是看见孟莫莫丫鬟的左手空着，以为她们闹着玩的吧？”

　　“这不可能。”严乐仪一边回想当时的情景，一边道：“状元郎是担心孟萋萋有危险，才把她拽回来的，还狠狠地责备了她好几句呢。”

　　她一面说着，一面掩着嘴，笑了起来：“状元郎对孟萋萋，会不会有意思？”

　　就算有意思，那也是男才女貌，门当户对，有什么好说的。徐瑾瑜打了个呵欠，一点儿也不关心：“有意思，还吼她吼得那么大声？”

　　“那倒也是。我看最后孟萋萋都生气了。”严乐仪觉得徐瑾瑜说得对。

　　“换我我也生气，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吼，多丢面子啊。”徐瑾瑜还是觉得孟莫莫的八卦比较有意思，拉着严乐仪，继续讲孟莫莫去了。

　　孟莫莫被送回家中，虽然换了套衣裳，但头发是湿的，脸色是惨白的，罗氏一看就发现了不对劲，急急忙忙地把她拉到面前，上下打量：“莫莫，你这是怎么了？”

　　送孟莫莫回来的是朱蕉，她向罗氏屈了屈膝，道：“罗夫人，真是不好意思，二小姐在凌波湖畔玩耍的时候，不当心落了水。我们三小姐说了，这全怪她照顾不周，改日一定登门赔罪。”

　　落了水？！罗氏一听就急了，匆忙让人送走朱蕉，向孟莫莫问详情。

　　孟莫莫一头扑进罗氏怀里，哇地一声哭开了：“娘！她欺负我！孟萋萋欺负我！”

　　罗氏面色一沉：“她怎么欺负你了？”

　　孟莫莫张了张口，正要详述孟萋萋的“罪状”忽然记起李慧语交代她的话，连忙又把嘴闭上了。李慧语说了，落梅救援不力的事儿，已经让孟萋萋看出来了，既然如此，只能丢卒保车，不然让孟萋萋深挖下去，只怕连她们主仆俩做戏的事情，都得牵扯出来。

　　“莫莫，她到底怎么欺负你了？”罗氏见孟莫莫突然止声，追问她道。

　　只能牺牲落梅了！孟莫莫定了定神，咬了咬牙，道：“娘，我在安乐园的凌波湖边，不小心滑倒，都怪落梅拉我的时候不用心，这才让我掉进了湖里。”

　　“什么？！”罗氏一听就火了，转头怒问落梅，“你是自小服侍二小姐的人，怎么这样不小心？！二小姐滑倒了，你就该全力以赴地救她，怎能让她掉进湖里去？！”

　　刚才在车上的时候，李慧语跟孟莫莫讲的话，落梅都听见了，因此她面对罗氏的责备，什么都没辩解，直接跪下了。

　　罗氏见她认罪，却是更生气了——居然没辩解，那就是真的没用尽十分力气去救孟莫莫了。一个不忠心护主的奴婢，留着还有什么用，不如打死算了！罗氏抡圆了胳膊，啪啪啪啪啪，使劲扇起落梅的耳光来。

　　落梅的双颊，很快就红肿得像个包子了，嘴角也渐渐渗出血来。

　　孟莫莫心里有些愧疚，连忙架住了罗氏的胳膊：“娘，她大概是一时疏忽，没有把我抓紧，您就饶了她这一次吧。”

　　罗氏不肯，瞪她道：“你这样好性儿，怪不得她不尽心。这些奴婢，都是欺软怕硬的，你是主人，就得拿出主人的款来，不然下次她还是不会尽心。”

　　孟莫莫劝不动罗氏，只得道：“那您别自己打了，仔细手疼，交给柴房的婆子们吧。”

　　孟家的规矩，犯了错的奴仆，都会被送去柴房，由柴房的婆子打板子。

　　罗氏接受了孟莫莫的提议，把落梅送到了柴房，但却坚持要亲自监督，站在旁边，不肯离开。

　　孟莫莫有意让柴房的婆子放水，才提议把落梅送来的，谁知罗氏亲自督刑，她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落梅被打得皮开肉绽，血流满地。

　　有罗氏亲自盯着，柴房的婆子下了狠手，把落梅打得只剩了最后一口气，也没停板子。

　　照这样打下去，落梅就没命了！孟莫莫急得哭了起来：“娘，不能打了，您放过她吧！我跟前就这么一个得力的丫鬟，您要是把她打死了，以后我使唤谁去？”

　　“打死了娘再给你挑个好的！”罗氏怒道，“她害你落了湖，还算什么得力的丫鬟？留着她，只会添堵！”

　　孟莫莫拧不过罗氏，急得哭了起来。

　　正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一声大吼：“住手！”

　　正在行刑的两个婆子吓了一跳，双双停了手。

　　罗氏和孟莫莫转头看去，只见孟萋萋带着流霞等几个丫鬟婆子，站在门口。

　　罗氏皱了皱眉头：“这里正打板子呢，萋萋，你来做什么？”

　　“我来阻止你，免得你给父亲添乱。”孟萋萋面若冰霜。

　　罗氏不高兴了：“我处罚个把不听话的丫鬟而已，怎么就给你父亲添乱了？”

　　“夫人，平时下人们犯了错，你随手打两下也就算了，可现在你这样，已经算作动用私刑了！”孟萋萋沉着脸道，“虽说打死几个下人，民不告，官不究，糊弄糊弄就过去了，但父亲是朝廷命官，进了内阁的人物，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呢，您今天要是打死了落梅，明天就会有人向皇上递折子，参上父亲一本，您信不信？！”

　　京城里，打死下人的人家多了去了，没见谁惹上麻烦的，罗氏觉得孟萋萋是危言耸听，但孟萋萋不等她接话，已是指挥婆子们上前，去抢落梅了。

　　罗氏气急败坏：“孟萋萋，你不要因为我是继母，就不把我当回事！我也是你父亲明媒正娶的妻子，难道我连处罚一个丫鬟的权力都没有了吗？”

　　孟莫莫见罗氏被欺负，很想站在她这边，但看看已经快要被打死的落梅，又把嘴闭上了。

　　孟萋萋根本不理会罗氏，只命婆子们强行抢人。她是有备而来，带的婆子都是膀大腰圆，柴房的那两个婆子根本不是对手，转眼就让她们把落梅抬走了。

　　罗氏气得直跺脚，却既拦不住那些婆子，也拦不住孟萋萋，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抬着落梅走了。

　　落梅总算捡回一条命，孟莫莫暗自松了口气，劝罗氏道：“娘，您别生气，等父亲回来了再收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