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就是不想嫁给他呗……”孟萋萋小声地嘀咕道。

　　不想嫁又怎样，问题的关键，并不是孟德昭逼着她嫁给顾瞻，而是不允许她嫁给齐湛！流霞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帮孟萋萋把冰粉碗也接了下来。

　　流香凑上前来，问道：“大小姐，齐家的庚帖被退回，齐公子那边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他还能劝动咱们老爷不成？”流霞完全不抱任何希望。

　　孟萋萋摇了摇头，道：“我没见他，不知道。”

　　流香道：“那您要不要——”

　　她话还没说完，就让流霞拍了一下，打断了。孟家都要与顾家结亲了，还见齐湛做什么，再说了，见了他，就能有办法了吗？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孟萋萋依旧望着窗外的那支西府海棠，脸上不见任何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流霞与流香齐齐叹了声气，退了下去。

　　椿树胡同，正房。

　　阮氏与齐湛对坐，他们面前的茶几上，赫然摆着那张被孟家退回来的庚帖。

　　这样的结果，算是在意料之中了，阮氏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澄泓，算是你与孟大小姐无缘，你不如……忘了她吧。”

　　齐湛盯着茶几上的庚帖看了一会儿，道：“娘，我不能保证一定会忘了她，但是我需要时间。”

　　齐湛并没有执拗，阮氏有些意外，同时又有些欣慰：“娘知道，忘记一个人不容易，你放心，在你忘掉她之前，娘不会胡乱给你说亲的。”

　　齐湛要的就是这句话，点了点头，谢过阮氏，起身去了书房。

　　书房里，松烟已经知道了庚帖被退的事，迎着齐湛唤了声：“少爷！”

　　齐湛坐到书案前，锁紧了眉头：“我如今已经是状元，孟大人对我究竟有什么不满意的，竟连靖安伯保媒也不行？”

　　松烟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只得道：“应该是您与孟大小姐没缘分。”

　　没缘分？若是没缘分，怎会教他又遇见她？他偏不信这个邪！齐湛在书案前坐了一会儿，起身道：“我要去趟宫里。”

　　“少爷，这么晚了，您还要进宫？”松烟奇道。

　　“嗯，洛阳的河道，该治理了。”齐湛说着，迈开腿，朝外去了。

　　洛阳的河道该治理了，这与他有什么关系？他不过是翰林院的修撰而已。松烟摸了摸脑袋，满头雾水。

　　九如巷，户部尚书府。

　　正房里，罗氏坐在罗汉**，很是烦恼。齐家庚帖已退，顾家庚帖已接，看来孟萋萋与齐湛的事儿，是不成了。那阮氏会不会把孟莫莫的丑事宣扬出去？还有若颜那个小蹄子，竟把孟德昭哄得晕头转向，根本不到正房来了，早知道如此，就不该买下她。

　　罗氏正烦恼，孟莫莫从外面冲了进来：“娘，听说爹要把我姐姐许配给表哥了？！”

　　“呸，他是你哪门子表哥！”罗氏狠狠地戳了戳孟莫莫的额头，啐道，“你姐姐没法嫁到齐家去了，我们另想办法吧。”

　　“啊？”孟莫莫满脸失望，“那怎么办？娘，要不您故技重施一回，让我嫁到齐家去？”

　　“你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讲这些话，害不害臊？！”罗氏抓起小炕几上的一双鞋垫子，狠狠地抽了孟莫莫几下。

　　“我的名声都快毁了，还管什么害不害臊？”孟莫莫抱着头，梗着脖子和罗氏顶嘴。

　　母女俩正吵闹，小丫鬟来报：“夫人，户部侍郎夫人来了。”

　　王氏？经过上次翠竹轩的事，罗氏对王氏的印象很好，闻言便道：“赶紧请她进来。”

　　不一会儿，小丫鬟领了王氏进来。

　　王氏满面堆笑地给罗氏行礼，眼睛却朝孟莫莫身上瞟：“哎呀，几天不见，二小姐出落得愈发水灵了。”

　　水灵有什么用，蠢笨不堪！罗氏在心里吐槽着自己的亲女儿，招呼王氏在罗汉**坐了下来。

　　王氏细细地看了孟莫莫一会儿，笑道：“二小姐爱刺绣么？我带了些江南的花样子来，二小姐何不去瞧瞧？”

　　这便是要支开她，与罗氏谈事情了，孟莫莫知趣的站起身，出去了。不过她并没有走远，而是躲在窗户外偷听。

　　王氏看着孟莫莫出去，笑着问罗氏：“夫人，二小姐可曾寻婆家？”

　　罗氏摇了摇头：“还不曾。”

　　王氏又问：“夫人心里可有人选了？”

　　罗氏不算太笨，一听就明白了王氏的意思：“怎么，你要给我们家莫莫说亲？”

　　王氏笑了起来：“夫人，您瞧，我家那独子，与二小姐正好年龄相当。”

　　“年龄相当？”罗氏皱着眉头，毫不客气地道，“我怎么听说，你家的儿子，今年已经二十了，而且并无功名在身？我们莫莫不管怎么说，也是户部尚书家的嫡出女儿，总不能嫁给一个白丁吧？”

　　王氏没想到罗氏如此直白，脸上有点挂不住：“我们家就这么一个儿子，就算考不中，也会给他捐个官职的，绝对不会是白丁。夫人，我知道，我们求娶二小姐，是高攀了，但您想呀，我们家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二小姐嫁到我们家，没有不用和妯娌相处，而且我们家的钱财，以后都是她的。再说了，我们家老爷，是孟大人的下属，二小姐嫁到我们家做儿媳，我们还不得把她供着？她在我们家，不用立规矩，不用侍奉公婆，爱怎么着就怎么着，要多快活就有多快活。”

　　话虽不错，但孟莫莫上头还有个孟萋萋，孟萋萋即将嫁给首辅之子，孟莫莫却只能嫁给户部侍郎的傻儿子，这差距谁受得了？罗氏想着，正要拒绝，孟莫莫一阵风似的从外面冲了进来，劈头盖脸地朝王氏身上打。

　　她一面打，一面骂：“我是嫁不出去了吗？什么阿猫阿狗也来说亲？”

　　王氏没想到孟莫莫如此泼辣，赶紧从罗汉**下来：“二小姐，你这话儿是怎么说的？我的儿子，是正经的官宦少爷，怎么就是阿猫阿狗了？”

　　“呸！”孟莫莫呸起人来，倒是和罗氏如出一辙，不愧是母女，“你那个傻儿子，谁不知道，郎不郎秀不秀，一事无成，给我提鞋都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