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发富瞪着樊馨,杀人不眨眼的军官他惹不起,如今这么一个骨瘦如柴的毛头小子他能一拳撂倒仨。
“笑你不自量力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逃?逃到哪里去?当兵入伍都是做了登记的,莫不说你逃不逃的出去,就是逃出去了会给家里造成怎样的灭顶之灾想过吗?再说回来,将军忙于前线战事,顾不上你一两个逃兵,但往大里看,西北叛军杀进来之后第一个城池是哪里?就是你姜州县,逃回去跟你姜州县的百姓一起面对叛军铁蹄吗?那时候以你一人之力能护得住一家老小吗?你们都好好想想吧。”
樊馨的一席话彻底击碎了很多人的幻想,也惊醒了不少人心中潜藏的大义。
“你说得对!我爹就是当兵的!十年前战死在战场上,我娘为他守了一辈子的寡,我以我爹为荣!他说得对,我不逃!就是战死,我也不能当逃兵给我爹丢人!”
躺在樊馨旁边的小男孩儿大概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但说出话如他的眼神一般坚毅笃定。
众人沉默下来。
这是章副将掀开营帐的门帘气吼吼地叫骂道:“都他妈不赶紧睡觉闹腾什么!要是没操练够现在都出去给老子跑步!”
营长中的新兵纷纷躺回大通铺,鸦雀无声。
眼见营帐里面熄了灯,章副将和手下的人离开了营长。
“章副将,您听到他们刚才说的了么,要是他们真的逃跑怎么办?”
原来帐中的谈话一句都没有逃过巡逻的章副将和手下的耳朵,被听得明明白白。
“不怎么办,逃跑到叛军论,死路一条,他们,今天算捡回了一条小命,他们恐怕还不知道该谢谢谁呢。”
章副将面色沉郁,语气严厉。
“对了,一会儿你去查一查,刚才让他们捡了一条命的那俩人叫什么名字,没想到这帮窝囊废里竟然还有几个不那么怂的。”
想到这里,章副将的脸色不再那么难看了。
刘勉将军已经带着威虎营的老兵先行离开了,由于这一批新兵的素质实在太差,将军留下章副将对这些新并进行三天的集训,起码教会他们使用兵器,之后立刻率领他们赶到宿城背面的那座山。
不曾想,将军前脚刚走,后面军营就差点出了岔子,想及此,章副将咬牙切齿,决定明天要好好的让他们长长记性!
第三天,天还没有亮,营帐里想起了响亮的号角,睡得四仰八叉的新兵们被震得七荤八素。
章副将冷眼看着大通铺上的新兵们不带一丝感情地开口:“拿好兵器按照方列站好,最后到位的是个人,杖责五十。”
营帐中本身还在云里雾里的新兵们被章副将的话吓得一机灵,连忙加快了速度。
“别特么扯我裤子,这是我的!”
“啥玩意儿,这是我的,你那裤腿长一大截,你屁股底下坐的不是你的么!”
“诶,我腰带呢……”
“艹?这兵器昨天还能拿动,怎么今天又他娘拿不动了!”
帐篷里乱作一团,最终,在规定的时间内只有一个人衣着整齐,手握兵器,笔直地站在操练场中央。
章副将走到他身边,上下打量一番,声音粗犷:“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章副将,在下名叫樊辛,樊是双木中间俩×下面一个大,辛是辛苦的辛。”
樊馨站得笔直,中气十足大声回答。
章副将本来看到来人能及时完成起床任务还高看了一眼,结果仔细一打量这小子长得柔柔弱弱,正是他最讨厌的小白脸类型,不过昨天手下人调查,说出那番有血性的话的也正是眼前此人,章副将不由有多看了一眼,有点意思。
又过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操练场上才站满了人,章副将身后摆了十条长凳,上面已经趴了十个人。
“说你们是废物都贬低废物了,一个集合都能花这么就得时间,若是战场上遇到敌袭,还由得你们抢裤子找腰带,一个个早被枭首挂树上迎风飘扬了!”
章副将沉着面色厉声吼道,伴随着身后板子打在肉上的闷声,以及那十个人的声声哀嚎。
听着那一声声杀猪式的哀嚎,章副将脸色更沉,“把他们嘴都给老子堵上,不过几个板子就嚎成这样,还他娘是不是个爷们儿!”
直到后面彻底安静了,他才回过头来,继续训话:“让你们上战场是杀敌安邦,不是让你们上去送死!再给我唉声叹气,磨磨唧唧,老子趁早一刀砍了你们,省的到了战场上拖累了战友不说,还得被敌军笑话,丢我军的人!”
章副将见底下士兵一个个舞刀弄枪软绵绵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怒吼出声。
“章副将,你快看那边那个人。”
军中的谋士王振明指向了一处,章副将顺着指尖看去,见到一个人在这一群囊包里尤为突出,十公斤的长枪在他的手里舞得虎虎生风,仿佛拿的就是一根木根,跟他不大壮硕的小体格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一招一式自成一派,甚至一挥一刺间还带上些许劲气,周围人都不得不得给他避让出一块地方,生怕被误伤。
章副将仔细一看,不禁感叹道:“怎么又是他?”
王振明好奇地问:“哦?章副将之前就注意过他?”
章副将将昨晚樊馨在营长中安抚军心的话以及今早唯一一个能准时到达的情况都跟王振明讲了一遍。
王振明眼前一亮,深深地看了一眼樊馨的方向,沉声道:“此人若不是刻意表现,将来必会有一番大作为。”
“嗯。”章副将点头称是。
一上午的训练,新兵们怨声载道,到了中午放饭的时候,拖着麻木的两条腿蜂拥着去抢饭,樊馨刚要同去就听到有人喊她。
“樊辛,你等一下。”樊馨扭头看去,竟然是章副将。
众人一看是章副将叫樊馨,纷纷致以同情的目光,然后毫不犹豫地撇下樊馨,一溜烟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