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种状况他很满意,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包括她怀里的人,现在她还在苦苦坚持,没关系,他完全有自信让她让她这毫无意义的矜持在他面前支离破碎,连残存的理智一起彻底崩盘。
“何必憋着呢。”陆炳嘴上挽起了一个好整以暇的弧度。
“去……去死吧你!”杨晨希咬着牙骂道,白里透红的皮肤上汗涔涔的,汗珠不断滴落在陆炳的手上脸上。
陆炳哑然失笑,杨晨希涂着丹蔻的指甲狠狠掐进陆炳肩上肉里,隔着衣料都让陆炳吃痛了一下。
啧,真是头暴躁的小母狼。陆炳心里这么想着,亢奋无比的征服欲反倒上升到了一个新高度,他吻了吻杨晨希发烫的耳廓,说:“不如咱们就来试试?有能耐你就坚持到最后。”
呼吸都急促混乱的杨晨希只顾着喘,都无法分心来回答。陆炳将有些松垮的大氅再次裹紧了,将它下边旖旎的春光罩了个严严实实,而他自己更是衣冠纹丝不乱,腰以上仍是衣冠楚楚,连衣领都没松。
*
萤火。
她的梦里,有很多升腾起来,自在漂浮的萤火。
在萋萋长草之间飞来游去,闪闪烁烁,她伸手想要触碰到它们,它们却像没有形体一般消散在她指尖,光影散去后出现一个少年稚气又沉稳的面庞,端正俊秀的眉眼如画中走出一般,冲她微微一笑。
她猛地清醒过来,整个人都在颠簸摇晃,她马上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马车里?
陆炳,陆炳呢?她揉着眼睛坐直了身体,回头望去马车里空空如也,只有她自己独自一人。
身上的衣物包括头饰簪花都端端正正穿戴者,身上还盖了两层绒毯和棉被,哦,这是怕她因为昨夜着凉呢?
想到这个杨晨希脸上又火烧一般臊起来,虽然现在她衣装端正地窝在暖和的被窝里,但是当眼前闪过昨夜种种她还是不争气地捂住了脸,就算是老夫老妻了,那在野地里如此疯狂真真是第一次。
最终她俩的“较量”以杨晨希的彻底落败告终,细节委实不堪回想。
毕竟自己最后都厥过去不省人事了,就算看见陆炳也没脸见人了。
杨晨希撩开车帘望了一眼,确定了这是在回陆府的马车上,再掀起前面的车帘,她看到了玉萧的背影。
“玉萧?”杨晨希低声叫了句,玉萧回头笑道:“夫人你醒了?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杨晨希一听脸上又红了。
“没……没有,老爷呢?”
“奴婢也不知道,早上他使人从城外来传话,让我们去庄子里接您回去。还说您昨晚可能受了些凉,让我们好生伺候您。但我们到的时候老爷已经不在了,那个时辰了该去衙门了吧。”
如果可以的话杨晨希现在真想把自己整个人埋到被子里去别露头。
“所以夫人您……到底有没有不舒服呢?”玉萧一脸无辜地伸长了脖子问。
“没有没有,我很好。”杨晨希促狭地摆摆手赶紧坐了回去,拥起被子遮住了下半张脸。
然后她突然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玉萧!!”
忽然听见轿里主子大吼了一声,玉萧浑身一震立马掀起帘子钻了进去问:“夫人何事??”
“昨天,我不是让你去严府里头转一转么?”杨晨希指着玉萧追问道,大眼睛炯炯有神地瞪成了圆形。
“是啊,奴婢确实在严府里面兜了一圈。毕竟奴婢是个外人,所以要查探清楚要使用一些特殊手段。”玉萧顿了顿说,“奴婢把能去的地方都搜索了一遍,在严世蕃卧房里发现了这个。”
杨晨希看着玉萧从袖袋里掏出一串深棕色的佛珠,她接过来瞧了瞧:“这跟姑子庵里其他串子有很么不同么?我觉着它材质似乎价格不菲,沁凉沁凉的。”
“夫人所言不错,这串子乃是老爷六年前送给薛二娘的。”
此言过后,杨晨希沉默了好一会儿。
“具体说说吧。”良久后她垂着头说了这么一句。
“六年前薛二娘的第二个男胎流掉后,她说要为她的孩子们祈福,当时的老爷就送了她这么一串佛珠,您仔细看看这串子虽然保存得很好,但绳结仍然有磨损的痕迹,它确实年头很老了。”
“这些事情,你都确定么?”
“绝对确定,之前拿到这串子的时候奴婢就拿着它调查了一番,这串子的历史奴婢不会搞错。”
“那冯小义呢?”
“我问过他,他说他跟那日在姑子庵差点儿起冲突的人打了个照面。”
这么巧!
“然后呢?”
“然后他们打了一架。”
“……??打了一架?”
“是,冯小义跟我抱怨的是那男的看到他就面露讥讽之色,说些阴阳怪气的话,他脾气不好,当即起了争执,那个男人说……说……”
“说什么?”
“说他表妹……搞起来这么不舒服……难怪……难怪她主子不爱碰她……”
“所以那个男的意思是他把阿茶先奸后杀?哦没有杀。”
“就是这个额意思,所以冯小义当时就与他动手了,那男人扭打间还出言不逊提到了老爷。”
“陆炳?他说什么?”
“他说你们大官人也不过如此,表面看着威风,还不是王八一个。”
“……不是吧。”
杨晨希无力地抚了抚额,看了看手里的串子。
“夫人,接下来该怎么做?”
“先回府。”杨晨希烦躁地甩甩头,浑身无力地靠在轿厢上翻白眼。
这一路上杨晨希都在默默把玩着手上这串“上了年头”的精美佛珠,总想理出个头绪,却最终像是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一般理不清个所以然。
回府之后杨晨希本想立刻把冯小义叫来说个清楚地,但是转念一想,还是决定先去洗白白再来见人。
从浑堂里边出来神清气爽冒着热气的杨晨希吩咐玉萧把冯小义叫了来,仔仔细细将他在严府上的所见所闻再又问了一遍。冯小义坚持说先前在姑子庵差点儿跟他动手的那个男人,就是严家家仆,今天真和他动手了,两个人打得难分难舍如果不是玉萧出面制止,起码得打到有人重伤才可能停下来。
“所以你坚持认为,刘泗说的那些话的意思就是……就是严府上有人跟咱们的人有勾结,对吧?”
最后杨晨希做了个总结,她觉得自己说的已经够委婉了。
“咳,对,小的斗胆认为,是这么回事,而且这件事和我表妹的死绝对有关联,他们就是为了杀人灭口才将我表妹……!”
杨晨希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想了想她还是开口道:“有件事我还是说说自己的看法吧,之前那个刘泗是不是向你暗示他们凌辱过你表妹了?我倒觉得未必,因为当时如果他们急着杀人灭口,不会有那闲情节外生枝,只会想尽快把事情办完回去复命,所以……我认为刘泗纯粹只是想激怒你而已。”
冯小义垂着头咬着牙,没有回话,杨晨希果断将他屏退,让玉萧上前说话。
“这个东西有充分的理由证明薛长锦和严氏有染,”杨晨希晃了晃手里的珠串说,“具体怎么个染法,虽然我知道你们所有人都猜了个大概了,但毕竟还没有直接证据,所以也只能说很有可能而已。”
“奴婢明白了,您的意思是,最好是能抓个现行,拿到证据最好,对么?”玉萧的眼里又闪出了精明的光。
“嗯,”杨晨希点点头承认了,“虽然有点麻烦不过……”
“明白,我这就去准备,只不过府上……”
“不是有流霞么,你就是消失个一个月都没关系,我替你挡着。”
“明白,奴婢这就去准备。”
杨晨希点点头默许了,玉萧这就退下,转身走了出去。
望着玉萧渐行渐远的身影,心头突然涌起了某种不详的预感。
薛长锦啊薛长锦,就算是作妖也作得够久的了,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说的大概就是这样的人了。杨晨希一边寻思着一边把那串玉佛珠收进袖袋里,开始想象如果她和姓薛的再次相见,会是怎样一番场景。
晚上衙门里派了人到府上来知会家里,说是陆炳极有可能晚上就不归家了,于是晚上一个人倚在桌上一边走神一边扒饭的杨晨希十分凄凉地叹了口气,突然之间,想要孩子。
以前那不过是顺着别人的愿望随口说说罢了,而现在她望着一桌自己吃不完大半都要凉了的饭菜,由心而生的真诚愿望。
可惜啊,她心里叹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愿望怕是此生难成了。
再感慨也是无济于事的,杨晨希挑挑眉抬起头来,嗖地一声,什么东西贴着她的眉锋擦了过去。
是……利器。
杨晨希颤抖着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额角,那里果然黏糊糊的,被划开了一个小口子渗出了血。
她立马惊得站起来左看右看,尽量不让自己慌张,毕竟有可能那始作俑者正在暗中冷笑着瞧着她呢。
当然她最终什么也没发现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杨晨希一步三回头地走向那暗器钉住的柱子,再次疑神疑鬼地四处看了看,才把那钉着布袋子的暗器取了下来。
腥味。
杨晨希皱了皱鼻子,将那布袋拆了开来,口子一开布袋里面就冒出更加浓郁的血腥气,杨晨希的手开始微微发抖。她看见有袋子里有张纸条,于是努力稳住情绪,将纸条取出来展开看了。
“明日午时,将佛珠串带来姑子庵,自有人接应。若胆敢告知他人,玉萧狗头难保。”
这是纸条上的内容。
杨晨希连呼吸都开始颤抖起来,她伸进手指勾出里头带着腥味的物件,当那东西在灯光下叫她看了个清楚后她手一抖,那一小束板结着血块的头发飘飘然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