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玉钰儿就是此番前来给儿子探病的神医时,萧天霸顿时露出几分讨好的神色。
虽然他看不清玉钰儿的容貌,但从她那好比九天神女还要动听的声音上来断定,这个姑娘定是与普通凡人有所不同。
玉钰儿隔着面纱打量着萧天霸半晌,才道:“令公子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是不是鬼谷真的错觉,玉钰儿与这萧天霸之间,似乎曾有些他所不了解的渊源。
但他向来不是多嘴之人,而且此刻也不是询问的大好时机,便默不作声的跟着玉钰儿,看看她究竟想玩些什么把戏。
萧天霸救儿心切,将两人带到内室。
进了房间,看到**躺着的人之后,别说玉钰儿狠狠吃了一惊,就连鬼谷真也被那人的形态吓了一跳。
因为躺在**直哼哼的男子,身材实在是异常肥胖。
硕大无比的身子几乎要将整个床铺压塌,已经肥得变形的脸,泛着不正常的红光。
他每喘一口,都要费好大气力,就连翻个身,也是艰难无比。
鬼谷真当下便有一个想法,这个人与猪真是没什么本质的区别。
玉钰儿上前假模假样的给那胖子把了把脉,许久后,口吻非常凝重道:“不出三日,必会西归。”
萧天霸闻言,顿时跌坐在地,满脸仓惶道:“我已经找了好些个郎中,都说我儿命不久矣,难道真要我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说着,这个满脸骄横的男子便痛哭失声,边哭,还不忘唠叨着自己的儿子是他萧家唯一一个**。
自从十几年前,他便无法再生养儿女,几房小妾这些年来也都无子所出。
如果这个大胖儿子也死了,萧家的香火可就真的要彻底断了。
玉钰儿听他唠叨半晌,忍不住窃笑连连,在对方哭得差不多的时候,紧了紧喉咙,严肃道:“令公子的确已经病入膏肓,但今日你遇到了可以起死回升,有回天乏术之本领的我,你儿子若想活下去,也并不是不可能。”
这话就像是一道仙言,令伤心欲绝的萧天霸惊喜的抬起头,“姑娘真的可以救回我儿?”
她点点头,“不过我救人,有一个规矩,如果萧老爷肯答应,我可保你家公子长命百岁,如果萧老爷不答应……”
萧天霸忙不迭扑到玉钰儿身边,“姑娘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来便是。”
玉钰儿也不客气,笑了笑道:“听说十几年前,萧老爷得了一个价值连城的宝贝是吗?”
对方脸色一变,噤声不语。
鬼谷真也拧起眉头,越发觉得玉钰儿在使什么坏心眼子。
“寒山冰蝉,乃世间奇物,萧老爷若肯割爱,你儿子的病,不出三日就可痊愈。”
“姑娘,能不能……”
“另外,再附赠我两百万白银当做救命报酬。”
萧天霸一听到两百万这笔数字,当即便腿软了一下。
玉钰儿冷冷一笑,“若萧老爷舍不得拿这些东西来交换,你儿子的生死,便不在我的管辖之内了。”
起身,向鬼谷真使了个眼色,“咱们走吧。”
“等……等等,你的条件,我都答应。”
事后,当玉钰儿捧着从萧天霸那些强取豪夺过来的一只古香古色的小檀木盒子,以及一大叠加在一起,足足有两百万的银票回到客栈时。
她终于喜笑颜开的对鬼谷真说:“其实那萧天霸的大胖儿子根本就没有病,他只是平日里吃了太多油腻的东西,又不运动消耗体内多余的油水,所以才日渐肥胖,看起来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依我对他脉向的观察,就算再躺在**十年二十年,那胖子也不会轻易死掉。不过嘛,如果他喝了我给他熬的巴豆水,不出两个月,保证他活蹦乱跳再无性命之忧。”
见她绘声绘色、眉飞色舞的模样,鬼谷真忍不住训了她一句,“虽然那萧天霸看上去不是什么好人,但你做出这种趁人之危,勒索银两之事,也必定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鬼谷真自幼受其父**引导,修得一身正气。
对于那些小偷小摸敲诈勒索之事,是绝对看不惯的。
虽然他并不讨厌玉钰儿,但她那一脸小人得志的神情,还是让他忍不住出言教训。
更何况那萧天霸现在是忧儿心切,才什么条件都肯答应。
若是待萧天霸回转过心思来,说不定会给玉钰儿的将来留下什么后患。
他不想她太过锋芒毕露,“如果你真的想彻底脱离那个诺大的皇宫,从此后就要学会掩饰。”
话里虽然没有什么责备之言,但他满口教训的语气却非常严厉。
原本还满脸开心的玉钰儿听了这话,慢慢收起笑容,一把扯掉头上的斗笠,用那些泛着诡异气息的阴阳脸与鬼谷真四目相对。
“我趁危勒索?我锋芒毕露?”
她突然冷笑一声,“鬼谷真,在你的眼中,我玉钰儿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么?”
不待他回答,她上前一步,仰着下巴瞪他,“你知道我为何会知晓萧天霸家里会有这只寒山冰蝉吗?那是因为,十二年前,身为土匪头目的他,带着山贼抢了别人家的传家之宝,而那个被抢的人家,就是我娘的娘家。”
不理会鬼谷真瞬间变得阴沉下来的俊脸,她又狠狠道:“你以为萧天霸生来便有华丽的府院,使唤的家奴,以及那用也用不完的金银珠宝吗?”
“他手里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从别人的手中强取豪夺而来的。”
“他贴出告示扬言要倾尽一半家产来救他儿子的性命,却没有一人肯去他府上相救,你以为洛水县的这些郎中,真的都是庸医?”
她冷冷一哼,“一个人做恶太多,得到的就是这样天地不容的报应。”
“两百万白银,我只是替萧天霸做些善事,捐给那些无家可归的灾民重建家园,至于这只寒山冰蝉……”
说到这里,她眼圈微红,“我是拿来给你解毒用的。”
一口气说完,将手中的银票和装有冰蝉的檀木盒丢到鬼谷真的身上,“你若觉得我得来的手段太过肮脏,就给那个土匪对子送回去吧。”
不等鬼谷真说话,她已经提着裙摆,气哼哼甩门而去了。
门外,鬼谷炎一脸尴尬的与玉钰儿擦肩而过。
鬼谷真本能的接过她丢过来的东西,傻傻的站在屋子里。
在门外把事情经过从头到尾听了个仔细的鬼谷炎,忍不住晃进房里,拍了拍鬼谷真的肩。
“我看过很多医书上记载,说寒山冰蝉乃世间难求的珍品,玉姑娘能想到用冰蝉帮你解毒,这说明,她想让你身体里的毒快些痊愈。”
“至于你们口中所说的那个萧天霸,昨天我上街时也听人说起过,他……的确在十几年前,当过抢家劫舍的劫匪。”
“真弟,虽然你一向冷静聪明,但这次的这件事,你真的是冤枉玉姑娘了。”
鬼谷真紧紧捏着手中的银票,以及那个做工精致的小盒子,俊美无铸的脸上,慢慢爬上了一层懊悔。
※※※※※※
继续北行的路上,玉钰儿始终不肯搭理出言伤害过自己的鬼谷真。
她年纪虽然不大,但是非恩怨却分得清清楚楚,鬼谷真可以嘲讽她诡异的容貌,也可以羞辱她刁钻的性子,唯独不能质疑她的人品。
更何况萧天霸这个曾经占山为王的土匪,的确在十几年前带着贼,将她外公家的传家之宝,寒山冰蝉占为已有。
这次能在洛水镇巧遇萧天霸,捉弄他的同时,顺便也让寒山冰蝉物归原主。
其实她可以想出更狠毒的方式令萧天霸名誉扫地,只不过她也在担心,事情闹得太大了,难免会惊动沐湛。
哪个轻,哪个重,她还是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所以才在揭了萧天霸贴出的告示后,勒索了他整整两百万两做为赈灾的款项,给那些无家可归的灾民重建家园之用。
没想到,她的这番做法,却被鬼谷真认为是小人得志,趁人之危。
这种羞辱实在很打击她的自尊心,所以北行的途中,她对鬼谷真选择了直接无视,不管鬼谷炎从中如何调解,她也绝不露出半点缓和的趋势。
至于鬼谷真,面对她时不时的白眼和恼人的小脾气,不生气也不懊恼,就像一个纵容妹妹撒泼使性的子大哥哥,由着玉钰儿折腾。
鬼谷炎看不过去两人整天冷战,便私底下劝他,“玉姑娘好歹也是个女娃,虽然平日里性子刁钻,嘴巴恶毒,又很爱折腾人,但她的心肠却是极好的。真弟,既然这次的事,是你冤枉了她,一句对不起,还是要亲口对人家讲一声的。”
鬼谷真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有些人,你宠她过了头,她会得寸进尺,不知天高地厚的。”
话音刚落,就见几人落脚的客栈门外,一阵重重的脚步声,气极败坏的从门口经过。
鬼谷炎愣了一下,忍不住瞪了对方一眼,“你明知道她在门口偷听,怎么还说出这种气人的话出来?”
“她能生气,这也是一个好现象啊。”
若有所思的揉揉下巴,鬼谷真打量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今晚我有要事要办,不用等我。”
没有回答鬼谷炎的询问,他换上了一身夜行黑衣,匆匆忙忙的走出了客栈。
用晚膳时,原来的一大帮人马,现在只剩下了玉钰儿和鬼谷炎两个人。
得知鬼谷真去向不明,这几天始终不肯给他好脸色搭理他的玉钰儿,情绪也有些蔫蔫的,就连鬼谷炎和她讲话,她都答非所问,闹出了不少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