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闭了嘴你便不会再拿他们要挟我么?”说这些话时李晟是带着鄙夷跟不屑的神情,更是带着不耻。
是啊,在所有人眼里她是那个只会拿别人至爱至亲来要挟的小人罢了。
已经走到这步的她,不回头,也回不了头。
“待他凯旋归来再说吧。”
说到这儿,沈扶音转身离去,再不肯给一丝交流的机会。
李晟垂在身侧的手莫名握紧。
*
当晚,益阳殿中,烛火通明。
“咳咳……”
一声声咳嗽自里面传出,是沈从霜,自入了冬她便受了风寒,加上身上的新伤旧伤已经躺在**小半个月了。
沈扶音此番将她禁困在宫中,比从前十倍百倍还要用心仔细,生怕再被她逃脱算计。
然而,这世上从来没有真正的天衣无缝。
“再问你最后一遍,喝不喝!”
负责喂药的侍卫面带不耐更带几分威胁,而沈从霜只是紧闭嘴角不肯张开,自沈扶音拒绝了让她前往城门送赵元修出征开始,她便拒绝喝药,不吃不喝,已经几天了。
沈扶音知道她在逼迫自己露面,所以她偏偏不露面,她就不信她会真的将自己病死饿死。
“再问最后一遍。”
“喝,还是不喝。”
那碗药已经端了小半个时辰了,沈从霜依旧不肯服软,侍卫心头的火也莫名烧起攥住她的下巴便使劲往里灌,一时,药水从碗里泼洒出来,泼的她脸上,衣服上都是,可她的牙关还是紧咬不松。
侍卫一怒之下,“啪”便给她一耳光,可她就像是存心跟他过不去,惹他发怒般,低头便狠狠咬在他手腕上。
“啊……”那侍卫大叫一声,反应过来后扬起手便左右来往往她脸上扇。
直到旁边几个反应过来上去拉扯的时候沈从霜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整个人半瘫在**,一动不动,气息微弱。
“你是不是找死啊!”其中一个前来劝阻的侍卫气的给了对方一掌,“知不知道她现在有多重要!”
“我管她有多重要,简直是给脸不要脸!”说话间低头看了一眼手上被咬伤的地方,狠不得再上去踹几脚。
另几个却气的咬牙道,“眼下娘娘正拿她要挟出征那位,倘若她有什么三长两短的,你便是将头砍下来都不足以赎罪。”
听了他们的话,方才动手的那个侍卫方才感到后悔,只是看了看昏睡过去的沈从霜又壮起胆子道,“无妨,反正如今那位也不出面,看护她,还不是咱们几个的事?”
说完,几人面面相觑。
*
时间就这么过着,直至临近除夕,再去给沈从霜喂饭的时候才发现她身体已经有些冰冷了。
再探她鼻息的时候竟没有一丝温热。
“你……你……”那个侍卫反应过来后却是惶恐的朝打过沈从霜的那位看去。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便踉跄的跑了出去,口中大喊,“不好了!出事了!不好了出事了!”
呆在原地的那名侍卫反应过来却是脸色刷的一下白掉。
半个时辰后,沈扶音面色阴沉疾步而来,进来那刻看见眼前情景顿时一窒,本就简陋的房中,汤药饭食洒落一地,即便是冬日也能闻到食物腐坏的味道,而沈从霜更是面颊青肿奄奄一息的躺在**。
“你们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听见她喜怒不显的话,那名前去通风报信的侍卫战战兢兢便将那日的事说了,“都怪他,怪他打了她,还有意虐待。”
而被告发的那名侍卫已经吓傻了跪在原地一个劲的祈求原谅,“娘娘,我是无辜的,是她,是她不喝药,不肯配合。”
听到这儿沈扶音慢慢闭上了眼,“拖下去,杖毙。”
“是。”
眼看来人将自己拖下去,那人喊的更大声了,然而留下的另几个也没能逃出厄运,纷纷被拖下去砍头,待所有人下去之后沈扶音这才强自深呼了一息,吩咐下去,“请太医!”
太医来的时候沈扶音已经将沈从霜接到自己宫殿中了,今日是她跟赵吉每旬小聚的时候,因而他也在这里。
如今他虽看不见,听力却仿佛比从前都灵敏许多,他听到那些慌乱的脚步,听到沈扶音的怒气,以及躺在那儿一动不动的沈从霜。
她死了么?
不知为何,他心竟没来由的沉了沉。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一个太医叹声道,“太晚了。”
听到这句话的沈扶音跟赵吉心中俱是一震,沈扶音起初不信自己上前把了把脉,她的医术不在沈从霜之下,亦不在在场太医之下,所以当她也探到沈从霜脉象已经全无后整个人僵坐在那里良久,这才镇定下来。
“听闻这世间有假死之事,不知诸位太医可有听说过。”
她不信,不信沈从霜竟会这么轻易结束自己的性命。
诸位太医在听了沈扶音这一番震撼的话后,各自相看却无人敢应。
她分明是死了,可她显然不信。
见自己说的话得不到回应,沈扶音怒掷茶杯摔的稀碎,“一个个哑了吗?没听到本宫说话!”
原本是在质问太医没想到坐到那儿沉默许久的赵吉倒是接话,“是有假死,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这次她是真的想死了呢?”
“你说什么!”沈扶音这一贯向来跋扈,听不得跟自己不同的意见,即便是赵吉她对他也没好口气。
可他却跟从前那般害怕她不同,如今的他眼睛瞎了,心却亮了,人也变了,他不再说那些她爱听的,而是勇于说那些从前他不敢对她讲的。
“只有她死了你才再也威胁不到赵伯琮。”
不过一句却让沈扶音大惊失色,而旁边那些深感不对的太医这次没等她下令便一个个吓的落荒而逃了。
“你,你说什么。”她几乎是咬牙切齿颤声着说出那几句。
赵吉一脸平静如故,“她不想再让赵元修受你威胁,她了结自己,也是在给他最后一个狠下心来的机会。”
“如今,他手握十万兵马,若再无她这个牵挂……”
“你给我闭嘴!”明知他说的是对可她还是怒不可歇喝停他,随即起身,一个人在偌大的殿内走来走去,每走一步都无比煎熬,十万火急。
她死了,她真的死了。
不。
她还是不信!
“来人,给我看着。”她倒要看看,看看沈从霜整整一个月不吃不喝,会是何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