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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王的盛宴

窈窕秦末 鬼月 11229 2024-10-18 08:29

  

  章邯降楚之心已定,秦朝的大势已去。

  采微陪同着项羽会见了各国将领,大家皆愿由项羽率领,重新编排了义军的队伍,赶路,休整。

  时间飞逝,眨眼间已是高蝉鸣树,五黄七月。

  项羽自收了章邯,由东入西,道路且长,一路漫漫,攻打至新安。

  浩浩****的四十万大军直趋关中。

  可是新安,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噩梦。

  缘起那一场噩梦,大军在新安驻扎了二个多月。

  龙潜月夜,光寒如水。新安城南秦降军驻扎地已是满目狼籍,慌坟无数。凄凉的山野中,传来野狼凄厉的叫声,一场空前的瘟疫席卷了整个旧秦军的驻扎地新安城南。这里已经被划做了禁地,所有的军士不能迈出禁地一步,等待着只是死亡的降临。禁地中到处是哀鸣声和号哭的悲惨。

  采微矗立在城南的山头,风起,披风灌进了凉风,冷冽地让人很不舒服。她苍白着面孔,瞳孔中有着染血的悲戚,无助地望向被数万弓箭手团团围拢的秦降军,胃里凄厉地翻滚,已经几天吃不下东西——这场瘟疫来的是如此突然,也如此的诡异,由于楚军与秦人的降军一直是分隔管理,所以万幸的是这场瘟疫只是蔓延在新安城南这片地区。可是人人都是父母生养的,人人都有求生的权利,怎么能强制剥夺?已经数天了,想找到控制瘟疫的方法,但是,她对医学简直一窍不通,更何况项羽时刻监管着她,生怕她靠近这里一步,遭到任何闪失,时常在夜中惊醒,发现他从未有过这样的害怕与担忧——黑暗中,瞪大双眼望着她。

  上苍啊!难道这就是一种惩罚吗?因为他们的叛降。

  “夫人!”韩信僵硬的声音提醒着采薇不要再这样逗留了,毕竟他是瞒着项羽陪她到这个离城南算是比较靠近的山头。

  采薇感觉到了下面一群慌乱的心,无助,惊狂。

  “军中的大夫还是束手无策吗?”采薇颔首轻问,带着浓重的哀伤。

  “死亡是消除瘟疫的唯一办法!”韩信坚毅的面孔也颤抖着。

  “虽然已经死了很多人,可是那还有十多万血肉之躯!毕竟那是一个一个的大活人啊!”这是第二个冬天,呼啸的北风让人感到寒噤,那正是死亡的讯息。

  “这正是战争的悲哀,韩信,你能不能答应我,帮助子羽阻止这可怕的战争,或许只有你,才能使这场战争真正地结束!”采薇祈望的眼神飘**在韩信的四周,游离:“我真的很害怕,害怕这些死亡,害怕每一个人那可怕的结局,害怕这战争的血腥!”

  “如果我带你离开这些恐惧,你愿意吗?”韩信垂下头,低低喃喃突然一句唐突的话托口而出,令采薇茫然失措,她不解地望着韩信:“因为这些恐惧都和子羽有关,所以我不能离开!”

  采薇说罢,转身,翻身上马,不想看韩信的表情,沿着原路返回。

  一路上,身后七八的侍卫全是面色沉重,一言不发。

  马儿还未跨进楚军的大门,就已被狂怒的人群拦住——正是脸色难看的项羽。

  项羽像狂风一般将她娇小的身子从马背上揪了下来,直接裹进了怀中,“你不给我好好的呆在帐子中,时局如此混乱,你乱跑什么?”

  转瞬,项羽望见了采薇身后的韩信,项羽很欣赏韩信,然而韩信那阴霾的个性令项羽又不喜,他更厌烦韩信望见采薇那刻意掩埋的的目光。

  项羽的狂吼使她头脑眩晕,反手,采薇抱住了他的腰,轻咬朱唇,“子羽,我害怕!”说着,将头深深地埋在了他的怀中。

  项羽顾不上一旁将士的吃惊,也不再想韩信,弯腰将怀中的女人抱了起来,心中的怒气还未消除——因为她的身体,她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了。

  进了帐中,他直接将她放在摆满食物的案几旁,几乎粗鲁地抓起特制的那碗粥端到了她的唇边,“吃下去!”

  蹙眉望向他,她知道他正在强压着怒气,无奈地勉强自己将粥灌到了自己的胃中。

  “趁我和众将军议事的那一会儿,你到哪里去了?”项羽满意地看她喝下了粥,一只手拿起专门请人为她做的点心开始喂她,而另一只手则霸道地握紧了她的腰肢。

  “对于那悲惨的十几万人,你的决定是什么呢?”她轻轻地问,心揪到了一起,扬着秀眉,“一定要杀戮吗?一个真正的统领是要以仁养天下万物,以道养天下万事,子羽,难道不能让他们自生自灭吗?”

  “为什么认为我要杀他们?”项羽的脸色开始暗淡。

  “今日议事难道不是这件事情吗?如果我猜的不错,你也许会差英布和蒲将军来屠戮他们……”史书上就是这样记载的,这种认知让她感到寒噤,“子羽,不要将自己逼迫在一个人魔兼半的位置上,你不是这样的!”

  “正不获意则权,权出于战,不出于中人!这就是战争!战争中是不能有妇人之仁的,为了大局着想,为了天下苍生,我们必须这么做!”他扣紧了她的双肩,眉头紧琐,语气坚定。

  “不!”采微摇着头,悲戚地望着项羽,泪水无法自抑,脱眶而出,苍白的手指紧抓着他的衣襟,“子羽,我不管什么所谓战争那样的烂理由,我不管,我不能让所有的事情真的就这样发生,你不能杀他们,他们是一条又一条活生生的生命,也是和我们一样,我不要你这样做,我不要这样的结局,我不要你有任何的闪失和不测……”

  项羽猛然火热的唇决然地封住了她的话。

  “不会那样!”像是一种蛊惑,又像是一种请求和诉说,他轻轻碰触着她的额头,“杀他们是必然,为了天下人,为了战争的最后胜利,一定要这么做,否则这一切的艰难都成了泡影!”

  “难道冥冥之中真地就要这样吗?子羽,不要这样……”采薇身子在他的怀中颤抖着。

  当然,许多事情容不得她的阻拦,容不得她的祭奠,就那样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一夜之间,大火烧红了新安城南的上空,整个山坳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死亡弥漫着大地,惨不忍睹。

  奇怪的就是在当夜,漫天飞雪,或许上天都不忍目睹人间如此的悲剧,于是天做厚葬。

  晨曦,立于“乌骓”马背上,项羽感觉到身下骐骥的惊恐,不忍上前。眯起清澈的眸子,注视着红色与白色渲染的大地,深沉不语,身旁的将领们猜测不出他们这位太过年轻的统帅到底在想些什么?

  项羽转眼,望向英布,或许曾经身处太多地杀戮之中,如今竟然感觉到一丝麻木,淡漠地轻语,“不要让楚军有过多的心理负担,对于不明真相的人,就只道秦人叛变,我们只是杀掉了所有的叛党!”

  英布点头,不懂地望着项羽,这是怎样的一个男子?

  对于英兰的事情,项羽只是一句带过,许诺会好好给英兰找个让他们心满意足的好夫家。

  就这样,史书记载:[公元前206年十一月,三川郡新安,羽恐秦吏卒尚众,其心不服,至关中不听,事必危,下令将秦降卒坑杀于新安城南,只留下秦将章邯、司马欣、董翳。]

  远古落后的生产力,导致了注定的悲剧。

  心悸地留在这个时代,采微无助于自己的无能为力。

  采薇心惊胆颤地跟随项羽直逼函谷关,刘邦早已经入主咸阳,楚军因此驻扎在新丰鸿门。

  艳丽眸子幻化成犀利的利剑,直直地刺进他的心脏。

  那是鬼魅致命的女子。

  紫纱影舞,曼妙游离,突然鲜血充斥了整个大厅,恐怖中女人的娇笑清脆婉转……

  刘邦猛地惊叫着从**坐了起来,吓坏了身旁柔媚无骨的女人,**的雪臂缠绕住了他的身子:“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转眼,借着微弱的烛火,望了一眼怀中的女人,再美,也美不过虞姬的一笑一颦,而那个特殊绝魅的女人永远对他充斥着嫌恶和憎恨,这一点,刘邦是非常清楚的。

  泄愤使他粗鲁地将怀中的女子推倒在身下,蛮撞的力量使得身下的女人无法控制地叫出了声音……

  月夜中,刺耳妖娆,**人心旋。

  他惊慌。

  因为项羽已经驻军鸿门。

  那个有着清澈眸子,残忍嗜杀的男子不会放过他。

  刘邦深知。

  因为他的害怕,他关闭了函谷关,一开始他就错了,他和项羽力量悬殊,而他暴露地太早,毕竟现在不是他和项羽应该为敌的时候。

  所以他很害怕,怕项羽看出他的端倪。

  因为项羽得到了虞姬。

  所以,他要的不仅是项羽的天下,还有项羽的女人——他的虞姬。

  新丰鸿门。

  她——虞采微已经成为众人心中祸国殃民的一代妖姬。

  因为她挑起了义军内部的争斗。

  因为她一再要求项羽吞并刘邦的军队,杀掉刘邦,即使刘邦什么过错也没有。

  并且她还派将弁监视项伯的一举一动。

  “采微,你做的太过分了!”项羽已经习惯对她的宠溺,也无法漠视她如此地骄横与反常。

  “你答应过我,只要我不亲自干预军事,你允许我做任何事情。攻打刘邦的意见是爷爷提出来的,并且有一部分人赞同这个想法。至于我吩咐将弁时刻注意项伯,完全是一片关心之情,没有影响到他做任何事情,也不会阻碍他做任何事情,从身份上说,他也算是你的叔叔,我做为晚辈关心他也是应该的!”采薇坐在案几的软榻,美丽的面孔平静,坚定地望了项羽一眼,纤细的手指却繁忙在竹简上涂涂画画。

  项羽大步来到她的身旁,依偎着她温热幽香的身子坐了下来,抬眼,发现她在竹简上图画着许多古怪的东西。

  项羽不悦地皱紧了眉头,径直抓住了她的小手,霸道地将她搂在了怀中,叹了一口气,“采微,我不喜欢你这么做!”

  采薇靠在他宽厚地胸膛上,拿起手中的竹简给他看,“子羽,楚人的将士善用弩弓,你看,我们在普通箭上梆上草艾、麻布加灌油脂之类的东西,再点火后用弩弓射出去,那对于攻打敌人的威力不是更大了吗?”

  项羽吃惊地看着她画的构造图,这的确是一个非常奇妙绝佳的点子,而她,一介女子是如何能够想象到?

  他夺过她手中的竹简,抓住她有些微凉的下巴,“采微,不要左顾而言他,竹简的构图以后再说,我只问你,为什么要主使爷爷在军帐众将军面前辱灭刘邦将军有野心,并吞秦宫珍宝?”

  采薇眯起了艳丽的眸子,有些心痛地望着他,“子羽,你明明知道刘邦并不简单,他本性是个什么样的人?虚伪、好酒贪欲、巧言令色,你殊死相搏灭掉秦人的主力,而他却轻而易举地早你入关,你难道不比我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可是令人害怕的是本性如他,进入咸阳后却是财物无所取,女人无所幸,约法三章,收买人心。聪明如你,你怎么能不明白他的意图?他意在天下,怎么能放过你?子羽,他不是个君子!”

  采薇握紧了他的手,心疼于他的耿直和坦**。

  是问,天下有哪个皇上可以算做君子?

  是君子,又怎么能坐上那个沾满血腥的宝座?

  “我知道!”低低地私语,抵住了她的额头,“我知道刘邦的心思,可是现在他没有任何过错,他是跟随叔父一起起兵的将领,并且在怀王面前约定先入关者为王,虽然他先入咸阳,却驻兵霸上,一直等候着我,迟迟不敢称王。采微,你不要陷我于不仁不义的境况……”

  “你以为他在乎那个什么王侯的称呼吗?他要的是天下,是像秦始皇一样的地位……”

  “这个天下不是那么容易掌控的!我在一天,就要保证天下大同的局面,没有人天生贵贱,每个国家都是平等的!”项羽自负坚毅的话让采微感到一颗心渐渐冷了下来。

  “不管怎样,我一定会杀掉刘邦的!”

  “你一定要惹怒我?”项羽大手用力,蛮腰痛地令采微花容失色。

  他已经恼怒,勃然的双眸死死地盯着怀中的女人,“明日,刘邦率领亲信拜访,足见其诚意,你就呆在这里,不许出大帐一步!”

  她知道,他是个倔强的男人!

  采薇愤然不再多说,想从他怀中挣扎出来,却被他压倒在软榻之中……

  翌日破晓。

  军帐之中,项羽携众将领宴请刘邦。

  在未来之前,刘邦就已经听说楚军对待他的态度有两种,尤其夫人虞姬誓死想除掉他这个威胁——这样的消息让他心口隐隐做痛,他到底做了什么?惹她如此厌恶憎恨他?

  他在赌,赌项羽的为人。

  最后,他还是赢了这场赌局。

  整个宴席之中的氛围诡异紧张,项羽自始至终话很少,冷静的表情一如死水,就算范增一再提醒,他依然不愿做出让天下人不齿的事情。当项庄突然出现,愿意为众人舞剑助兴,项羽的表情深沉复杂,他强压着心头的气,气采微这一招“借刀杀人”,因为将士们都知道刘邦和项庄曾有很深的过节。

  项羽存心想放过刘邦,否则怎容得樊哙在帐中如此嚣张,也不会示意项伯舞剑阻拦项庄的意图!

  刘邦惊魂不定地留下了张良,找了一个借口离席,带着樊哙、夏侯婴、靳强、纪信等四人快马加鞭地离开了楚军营。

  还未走出多远,就被一行人在树林边拦下了。

  勒住缰绳,抬眼中,刘邦不觉心涛如捣。

  拦住去路的百余将士之中,为首的却是那个白衣盈舞、妖娆绝媚的虞采微。

  采微眯着眸子,清冷地注视着异常狼狈的刘邦,为了项羽这个傲然的男人,她愿意背负一切的恶名,甚至去手染鲜血。

  她绝不能放过刘邦。

  冰月寒冬,风冷冽刺人。

  刘邦不过十余人而已。

  她相信,她一定要阻挠一切的悲剧,誓死也要保护她的男人,而且她成功地得到了蒲将军、将弁、韩信等人的支持。

  刘邦心痛地望着面前冷静如鹰的女人,不觉凄凉,“弟妹,今日在这里,可否是为愚兄送行?”

  “刘邦,你或许可以迷惑他人,可是我太清楚了,你想要的是什么?无非一统江山的霸业。如果今日我家夫君仁义放过你,可是他日,你定不会放过我家夫君,世间因为你还要多受战争的煎熬,你说,今日我能放过你吗?”

  “想杀了我吗?”浪**世间这么多年,蹉跎岁月这么多年,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光风霏月的大丈夫,但是对于虞姬,他从来没有任何伤害之意,有的只是满满的爱恋。

  刘邦脸上的肌肉不觉**,心伤地望着那个一心想杀死他的女人苦笑了一下,“如果你杀我,我动都不会动,我会成全你!”

  刘邦策马上前,引来了身后将领的惊呼,“主公——”

  “你们都不要过来,我死无所谓,但是想单独和弟妹讲句话!”刘邦一摆手,一双眼只是盯着采微。

  韩信眯着双眼,冷眼观看着二人。

  众人相对,采微毫不犹豫地在将弁的惊叫声中勒马上前,手中坚毅的长剑划过刘邦的眼帘,直直地抵在了刘邦的胸口上,美艳的容颜不觉让刘邦失神,“刘邦,如果我说地没有错的话,你要的是子羽的天下,子羽的一切,大概也包括我吧!”

  采薇清越泠泠的话让刘邦心悸地睁大了双眼,低低地笑了,声音沙哑,像是一种耳语,“你的确是冰雪聪明,但是我最想要的只是你,是因为你,我才窥视他的江山,这点你知道吗?”

  此刻,一向虚与委蛇的他看起来如此地真诚,让她都有些当真了,那双悲戚的眸子死死地注视着她,“我只恨,上天让我早出生了二十多年,否则我在你眼中不会如此卑劣,如果是死在你的手中,我也心甘情愿……”

  “你可笑地可耻,为了我,这么说是想让我放过你吗?你做梦……”突然,采薇手中长剑直直颤抖着刺进了刘邦的胸口,而林外“乌骓”马飞一般地冲了上来,项羽震怒地跳在了采微的马背上,霎时间,马儿惊叫的声音,终将领惊呼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鲜血染红了刘邦的黄衫,就在他摇摇晃晃的时候,身后的将领狂怒地围住自己的主公,将刘邦从马背上搀扶了下来……

  “采微,你真地陷我于不仁不义之中……”项羽愤然望着她,他心寒她竟然背着他做这样有辱于他声名的事情。

  “难道声名大过于性命吗?大过于千千万万的军士吗?子羽,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我不要那样的结局,今天如果放过刘邦,他日,我们都会死在他的手中,这是注定的一切……”采薇颤抖地挣扎着他的铁腕般的手,眼泪止不住地簌簌流了下来。

  “就算失掉了性命,我也不愿做背信弃义的事情,跟了我这么久,你怎么能够不明白!”项羽大吼,暴怒的双眼直直瞪着眼前的女子。

  “你磊落,你伟大,你是个英雄可以吧!什么不仁不义?什么背信弃义?走上这条道路,双手本来就沾满了鲜血,还能掩盖什么?可以一夕之间杀掉二十万秦人,难道就要偏偏放掉一个足以致你于死地的刘邦?”

  突然,采薇颤抖的怒吼让项羽身子僵硬。

  心不是早已经麻木了,为什么当杀戮从这个女人的嘴里说出,竟然震痛地如此厉害,原来,在她的心中,他早已经是如此地残忍、如此地不屑,如此地卑贱。

  那抹一闪而过的冰寒让采微打了寒噤。

  突然,她的心中趟过悲哀,悲哀像一条高原上最冷的河流,缓缓流过她的四肢骨骸,很冷,很冷。

  或许,她并非真的明白他,了解他。成为他的女人,只不过短短的二年多时间。

  突然,她缄默不语,陌生在他的身旁,望着他和刘邦等人的话别与道歉,而她,今天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最大的错误和笑话。

  她,终究改变不了历史曾经发生的一切。

  她还是那个虞姬吗?

  或许开始,她天真地以为真地可以让感情凌驾一切,可以改变一切,可以获得那个叫做项羽男人的真心。

  可是如今,她完全推翻了自己的结论。

  她毕竟只不过是一个两千年后的一缕孤魂。

  能够得到他二年多的娇宠,她就该把酒言欢,本本份份地扮演好历史上那个可怜痴情的女人——虞姬。

  因为她的努力,她的行为,她不仅成为众人眼中的妖倪,也成为他眼中的一个妖倪了。

  他不是皇帝,却已经有了所有皇帝的嗜好。

  她知道,她失宠了,她已经被打入冷宫。

  只是因为她践踏了他的骄傲和道理。

  寒风冷冽,营地中不见项羽的身影。采薇双眼模糊,模糊中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向自己。

  “夫人,你还好吧!”韩信走到了采薇的身旁。

  采薇心中感到悲凉,望着即将暮色降临的天,叹了一口气,望向韩信,那一张熟悉的面孔令采薇想起二十一世纪,二十一世纪的生活。

  “韩信,我难道做错了吗?”二十一世纪的凌风虽然和韩信长了一张相同的面孔,但是简单直率,秦时的韩信虽然有着她熟悉的面孔,却有着终身难以逾越的鸿沟,他越来越陌生。

  “夫人,其实上将军并没有错,杀刘邦会有很多机会的,但是这一次,如果上将军杀了刘邦,将会被天下人所耻笑,所不屑,大将军应能忍而不让,所以,上将军一定要占据咸阳,统一天下,才能成为天下的英雄,这一刻的忍让是应该的!”韩信轻轻一笑,手中竟然多出一串手珠,那手珠及其特别,晶莹剔透,大小并不均匀,好似骨头,又似一种蛊惑:“夫人,这个送你!”

  采薇一愣,发现在这营地之中,并无旁人,奇怪地看着韩信,“这是什么?”

  “蛇骨!”

  采薇吃惊地望着韩信手中的手珠,“为什么要用蛇骨做手珠?”

  “上古的时候,人们很崇尚蛇,当作图腾护身,我在军营闲暇之时,抓了许多蛇,将他们晾干,去皮抽骨,用每条蛇的七寸骨穿成这条手珠,师父曾教我这样制作护身符,我想送给夫人,希望能够庇佑夫人!”

  采薇接过了手珠,缓缓带到了自己的手上,平静地看着韩信,“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也许韩信冒犯,总感觉夫人与这世道并不适合!” 韩信深幽的眸子盯着采薇,“夫人总想保护上将军,可是,夫人却改变不了将军。韩信认为,在这乱世之中,最终大浪淘沙留下的只能是一统天下的君主,然而,韩信多次向将军进言,但是将军希望的却是分裂局面的维系,这并不是信所想所求,所以,夫人不要再奢望去改变上将军了!”

  此刻,采薇明白了历史中为何将韩信称为“人杰”,他的确是心窍通明,智珠在握。

  “我不是想改变他,我只是想改变的是我自己的命运!”采薇凄凉一笑,是呀,自己努力想摆脱历史中那个虞美人“四面楚歌、霸王别姬”的悲惨命运,却总是事与愿违。

  “既然你选择的并不是一个平凡的男人,这注定的命运,你又怎么能改变呢?”韩信深沉地盯着采薇,目光如炬,“除非夫人重新选择……”

  韩信的话令采薇一愣,她认真地望着韩信。

  “也许我读不懂,弄不清自己的角色,但是如果我可以再重新选择,我的选择还是不会改变!”不是不懂他话里的意思,采薇而是不想懂。

  “夫人,在这个军营之中,你可以算是我最亲近的人了,也许有一天,信会离开楚营!那一天之后,信喜欢夫人能够一直安好……”韩信的话让采薇感到害怕和恐惧。

  “你不能离开!”采薇猛然失神。

  “在这里,根本就没有信立足之地,我和上将军志向不同,终究我都要离开!”

  未等采薇答话,韩信向采薇施了个礼,转身离开了。

  夜残漏尽。

  守着孤灯,彻夜未眠,她等候了他一个长夜。

  而他,第一次任她孤影终夕。

  难道自己坚持的信念和感情最终只是历史中一个可笑的谎言?采薇已经读不懂自己了。

  好像一夜之间,所有的爱恨都消失了,她不想再苛求他什么,也不想在牵挂他什么。

  只是龙泉剑,不知道被他带到了哪里?

  而她,竟然不想再追问。

  一夜之间,他醉酒在英布营帐中。

  破晓时分。

  所有的将士都知晓了一件好事情。

  上将军项羽是从英兰的帐中起身的。

  上将军项羽宠幸了英布将军的女儿英兰。

  那一刻,采薇坐在帐中,掉落了手中的发簪,发簪支离破碎,她却浑然不觉。

  久久……她颤抖地坐在铜镜前,像每一天一样,梳洗打扮。

  心如果没有了感觉,大概就会像她这个样子吧——还可以梳妆,还可以微笑,还可以画图……

  而那个男人对于她——已经全然陌生。

  心伤于她的话。

  他可以漠视所有人对他的看法——残忍狠毒,嗜杀绝情。惟独她,他不愿也不能在她的心中成为这样的人,然而当他远远地望见军营中的采薇和韩信,本来回军帐的脚步又转了回去。

  因此,昨晚,喝了太多的酒,他醉了。

  记不得任何人的面孔,如何豪迈的狂笑。

  眩晕栽倒的刹那间,他想到的只是要回去,因为终究放不下的只是那个叫做虞采微的女人。但是醒来的时候,竟然是自己**着身子睡在英兰的床榻中,身旁是那个清秀含羞的英兰。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什么都记不得了。

  只是心寒地明白对于英兰,他终究是推却不了。

  一言未发,起身,穿上了衣服,留下一个呆傻的女人,离开了大帐。

  中午,回到自己的大帐,项羽发现采微竟然云淡风轻地在研究着她“所谓”的火箭图。

  因为明白了她的认为,因为在无意识间必须要对另一个女人负责,气氛一下子凝固了——而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如何解释,要说些什么,怕任何一句言语都会成为伤害,甚至连拥抱她都变得胆怯。

  剩下的,终究是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和那双清澈的眸子。

  “要娶英兰了吗?”她轻柔的声音传来,头都未抬。

  这种麻木已经够彻底了吧,她竟然可以如此安静地和他讨论这样的事情。

  全然的陌生深深地刺痛了他。

  “我会派将弁先送你回彭城!”

  男人绝情的时候就是一种抛弃吧!

  采薇不屑地抬起头,冷静地注视着面前的男人,突然间,项羽那种复杂的神情竟然让采薇感觉到一种悲哀和可怜。

  她,依旧美艳如花,可是眼神中的漠然、鄙夷、嘲讽全然陌生,她还是他的采薇吗?

  她缓缓地站起身,隔着一张书案,似乎穿越了时空,她与他全然不同,“我会和将弁去彭城,如果韩信要离开楚营,你一定要阻止他,你的成败离不开韩信!”

  “昨日日落,你和韩信在一起,他告诉你的吗?”项羽问话平静,清澈悲凉的目光却望见了采薇手腕上的蛇骨手珠。

  “如果他要走,我会阻止他,绝对不会让他离开楚营!”项羽清澈的眼中闪现杀机,很重很浓的杀机,也是一种绝望的杀机。

  “我走可以,我要龙泉剑……”采薇咬了咬唇,最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要回去……”项羽的身子一颤。

  “嫁给你时,我当时只有一个条件,我要龙泉剑,你答应过的!”采薇下定了决心的心依旧很痛。

  “我和英兰不是……”他想试着解释。

  听到英兰两个字,采薇麻木的心犹如被剜一般,痛得没了形状,她努力掩盖着自己所有的悲哀和愤怒,清冷道:“你和其他女人的事情我不想听,也不想知道,我只想要龙泉剑!”

  “如今,我在你心里怕是什么都不算了,你的确是个心狠自私的女人,就算我娶任何女人,你都不会在乎了吧!你永远只在乎自己的想法,我怎么对你,你都看不到,也可以这么淡然地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如今,你要龙泉剑,可是采薇,你的心呢?”

  “你……”采薇猛然抬头,盯着一脸苍白地项羽,想要辩白,如果不是那么爱他, 如果不是知道最终的结局,她怎么如此执着,可是自己的所作所为在他的眼里却成了任性,自私,如今他和英兰事已如此,她还要辩解什么,所有的一切努力还有什么意义呢!

  项羽死死地望着采薇,多么希望她能够像以前那样打他一巴掌,哭着闹着不许他有任何女人,如果她要求,哪怕一句不许的话,他都愿意让天下所有人唾弃,不娶英兰。

  可是,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平静地盯着他,像是看见了世间最卑劣、最不齿的一幕。

  久久,项羽心寒,愤然转身出了大帐,他不能再这样的面对她,那样会比杀了他还要痛苦。

  在他转身的刹那,采薇眼泪狂涌而出,可惜他没有看见她崩溃受伤的样子。

  气愤于他的话,他的反应,他的确是一个可恨的男人!

  可是自己为什么还要流眼泪呢?

  采薇惊奇地注视着竹简上斑斑泪痕,她突然笑了,笑地如此凄凉。

  她决定放手,再也不去牵挂他的成败。

  后来她安静地听从他的安排,冷眼于他之外,也听到了各种关于他的传闻和消息——项羽自鸿门进入了咸阳,屠戮秦人,杀死了秦降王子婴及秦室宗族,火烧咸阳宫室,所有的暴烈在他的身上尽显淋漓。

  他在糟蹋着自己,进入咸阳,竟然开始嗜酒,陪在自己身旁的女人他看都不愿看一眼。

  冷清之中,他知道——

  失去了那个女人,他什么都不想要。

  于是用性命搏来的天下让他弄的四分五裂,毫不吝啬地慷慨送人。

  就这样,章邯被立为雍王,统辖咸阳以西地区;司马欣为塞王,统辖咸阳以东地区;董翳为霍王,统辖上郡地区;魏王豹为西魏王,统辖河东地区;赵相张耳为常山王,统辖赵地;英布为九江王;迁徙燕王为辽东王;臧荼为燕王;田都为齐王;刘邦为汉王,统辖巴、蜀、汉中地区。

  而项羽自立为西楚霸王,统辖九郡、定都彭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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