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答应了?”
舒雨棠原本厌恶的表情转为欣喜,立刻答应道:“好,那我这就过来。”
挂断电话,推开门恰好迟宴川走进来,舒雨棠先是吓了一跳,“宴哥哥你怎么又回来了?”
她心中一闪而过的紧张,刚才的电话他应该没有听到吧?
迟宴川越过她走进包间从茶几上拿起落下的车钥匙,舒雨棠暗暗松了口气。
迟宴川转过身,见她没动,问道:“还有事?”
“啊,医院里来电话了,让我过去一趟。”
“方姨怎么了?我送你过去。”
“不用!”舒雨棠听迟宴川要跟她一块去医院,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对于她的反常迟宴川下意识拧眉,舒雨棠见状赶紧解释道:“那边也没什么大事,你不是还有事要忙吗?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迟宴川默然片刻,说道:“有什么问题告诉我。”
“好。”舒雨棠见迟宴川没有坚持才稍稍放下心,在他之前匆匆离开会所在路边拦下一辆车赶往医院。
幽暗的病房内没有开灯,只剩下仪器冰冷而规律的滴滴声,病**的女人已经形容枯槁,病房门被打开,漏进来的光让女人有了点反应,凹陷毫无生机的双眼掀开一丝缝隙。
舒雨棠推开门走进来,扑到病床边上急切地问道:“你答应了?”
女人的脸上出现类似于心灰意冷的神情,她阖上双眼将脸扭过去。
她现在连说话都十分艰难,微微张着嘴唇面露凄楚,却引不来女儿的一丝怜惜,见她又是这幅样子,舒雨棠脸色沉下来:
“你骗我?”
病**女人她浑身病痛,一无是处的废人。
她已经没有多久可活了,现在也不过是吊着半口气,与其就这么死了,她不如发挥最后一点价值。
有人要买她的心脏。
这也是前阵子舒雨棠突然得到的消息。
对方联系到她的时候起初舒雨棠还没放在心上,虽然这个老婆子尽给她带来麻烦,但是有她在,宴哥哥没段时间都会定期给她卡中汇入医药费,那笔钱除了吊着她的命,也足够她们母女俩生活了。
但是医生那边已经给她下了放弃治疗的知情同意书,这件事她却一直瞒着迟宴川。
如果她死了,自己和宴哥哥的联系自然就断了。
所以她突然就想到了那封邮件。
没想到真的联系上了对方,而且她给出的价格竟然也一口答应。
这个女人反正也活不了了,还不如在她死之前为自己做点贡献,就当补偿她这些年的偏心和对自己的冷漠了。
可是当舒雨棠咨询捐赠器官的事宜时才知道医院规定必须得到本人的同意,所以就算她是亲人也无法替她做不了决定。
女人不同意,自己就只能这么跟她耗着。
但自己等到了,却不知道买家那边等不等得了。
舒雨棠一阵烦躁,说道:“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签同意书?”
反正都是要死了,死之后捐赠器官也算做了好事,一举两得的事她有什么不愿意的?
听到女儿不耐烦的话女人黯淡的眼中微微的光影晃动,竟不知道女儿已经硬心肠到了这种地步,她不祈求女儿会因为自己的死而伤心,却没想到到这个时候她却还想着从自己身上搜刮些东西,浑浊的眼泪顺着沟壑纵横的脸滚落在枕头上浸湿了枕巾,她张开嘴,甚至都快忘了自己的声音。
粗轧难听而破碎的话从嘴边逸出:
“宴......我要,见......”
舒雨棠明白了她想说什么,怒意涌现在脸上,“现在想见了,以前干嘛去了?”
以前让她见不肯见,现在就盼着见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她想跟宴哥哥告状。
“不签字,你就这么耗着吧,最好耗到死,连个收尸的人都不会有!”
舒雨棠恼羞成怒地摔门而去。
她绝不会让到手的钱就这么飞了。
无论如何都要让她签了那份同意书!
.......
“她走了?”
走廊外,乔佑回来时见迟宴川还没走,反倒是舒雨棠已经不见了踪影,略微意外。
迟宴川宽阔挺拔的脊背微微倚靠在门框:“你觉得她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不对的地方?谁?”
“雨棠。”
乔佑奇怪:“有吗?”她不一直都是这幅任意妄为的样子,大约也只有在迟宴川面前会收敛一点
“这段时间她经常找借口阻拦我去医院。”
乔佑惊讶地抬起头,这倒是让人意外。
迟宴川将指尖的烟掐灭在旁边的烟灰缸里,站直了身躯:“找个时间去趟医院。”
......
卿晗做了一晚上的怪梦。
梦里她们好像回到了德州,街道上人潮攒动,卿晗牵着子衿走在路上,所有人都以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卿晗觉得奇怪,正想低头和子衿说话,却发现自己牵着的小女孩早已不见了踪影。
“子衿!卿子衿!”
她心中猛地一沉,她拨开人群大声喊着女儿的名字,却始终得不到回应,环顾四周看不到女儿的去向,明明周围都是人,却仿佛突然看不到她的存在。
没有一个人因为她的呼喊而停留,每个人麻木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迅速从她的身边穿梭而过,卿晗仿佛觉得整个世界天旋地转起来。
突然间似乎一闪而过那个熟悉的小身影,卿晗不顾一切飞奔过去,却见她跑到一个男人身边扑进了对方怀中。
她脚步顿住,视线慢慢往上,却看见那张熟悉的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薄唇吐出没有丝毫温度的字句:“孩子归我了。”
“不要!”
卿晗用力嘶吼,倏地坐起身,房间内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的纱帘透进来,她撑着床沿喘了口气,额头上的汗珠浸湿了碎发。
她第一件事就是掀开被子确认女儿还在不在身边。
子衿被身边的动静吵醒揉着眼睛,还没有从睡梦当中清醒过来,迷迷糊糊地坐起身:“妈妈,你怎么了?”
卿晗将孩子抱在怀中才终于有了安定的感觉,松了口气。
在梦里只觉得真实得害怕,但现实中缓过劲过来才觉得有多荒唐离谱。
她的孩子,怎么可能会被迟宴川抢走。
一定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她才做这种噩梦。
“妈妈,我快憋不过气来了。”
将她抱的太近,女儿闷闷的声音从怀中响起,卿晗松开留给她喘气的空间,子衿憋红了小脸,紧紧抱着妈妈仰起头问道:“妈妈你做噩梦了吗?”
“嗯,妈妈梦见你被坏人抓走了,”
“坏人?”
卿晗捏住她小巧的鼻尖威胁道:“下次不许在妈妈不知道的情况下跟别人乱跑听到了没?你这样妈妈担心得睡都睡不好。”
子衿赶紧点头:“我知道了!”
心里却疑惑,爸爸也算坏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