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黑身上坐了一天，腿都坐麻了，两脚有些失去知觉，踉跄几步，被封辰扶住。

　　封辰低头看着她，余小鱼比最初遇见的时候更瘦了，手心下的肩膀骨头有些突出，温热的温度从厚重的外套下传来，他突然很想抱抱她。

　　余小鱼后退几步，从格子里拿出为数不多的一些食物出来递给他：“吃点东西吧。”

　　封辰看着她的动作有些失落，没有接过食物，只轻声问：“你吃过了吗？”

　　“嗯，偷偷吃了点儿。”余小鱼目光真诚，一点儿都看不出心虚。

　　封辰撕开包装纸，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趁着余小鱼不防备，半个面包塞进她嘴里，“太多了，吃不下，你帮个忙。”

　　甜腻的味道有些熟悉，好似上次两人一同寻药就在昨天。

　　士兵们也在休息，有空间系在分食物，每个人到手的东西都不多，毕竟没人知道这场战斗还要持续多久，不过，也没人抱怨。

　　两人寻了一座高些的楼房，坐在屋檐上，看着三三两两游**在城市里各个角落的丧尸，心情都有些沉重。

　　“你，不回去了吗？”封辰沉默片刻，突然出声。

　　刚开始被余小鱼阻止去找父亲，他很是气氛，可转过头来就想清楚了，那时废墟正在塌陷，自己冲上去不过是送死而已，虽然心里对她的冷漠还有些耿耿于怀，可毕竟不是她的亲人，哪里能要求别人像自己一样难过呢。

　　余小鱼听到他的问题，惊讶侧目，“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父母还在腾云基地啊。”

　　封辰微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又问：“你放心把叔叔阿姨留在基地？”

　　“为什么不放心？一直以来腾云基地就是最大的基地，如果连那里都不安全，那就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那……你为什么要去素也基地和再去雷霆基地？”

　　余小鱼目光看着远方，似乎在回想以前，她笑了笑道：“初中的时候有一篇文言文，问雪花像柳枝还是像盐，对方回答像柳枝。

　　语文老师让我回答，我说明明像盐啊……为什么雪花会像柳枝？”

　　封辰听她的话有些疑惑，一脸不解地看着她。

　　“你知道吗？我从小在南方，那里就算是下雪，也是雨夹雪，雪花落下以后很快就成了冰渣，那模样和盐没什么区别。”

　　“然后呢？”

　　“然后老师批评我，说课本上说了，雪花就是像柳枝，我心里很不服，直到后来去新丰市上大学，才知道原来那里下雪和南方不一样。”

　　封辰听到这里，似乎想到两人初见的时候，低低地笑出声，“所以你想到处走走？”

　　“嗯，我想四处去看看，就像彭杰的事情，可能只是我不懂，说不定慢慢就能接受呢。”

　　说起彭杰，两人之间的气氛又有些沉重，封辰犹豫一会儿，说道：

　　“彭杰他……其实刚开始我是有私心才让他去送信，后来和他谈过，他自己也愿意去，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他是士兵，一向听从指挥。”

　　余小鱼说的话好像对他十分熟稔，让封辰感觉一阵牙酸。

　　突然，余小鱼猛地站起来，斜着的屋檐有些打滑，差点儿让她从上面掉下去，幸好很快就稳住身子，又坐了下去。

　　“王易呢？”妈的，居然把他给忘了！

　　封辰悬起的手又放下，目光在人群里寻找一圈，果然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两人连忙下楼，封辰走在父亲身边，沉声问：“王老师和白依依呢？你们见到他们了吗？还有黄乐乐也不见了。”

　　封建国面色依然不太好，只虚弱地摇摇头，封辰同身后的余小鱼对视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

　　余小鱼唤来大黑，借助它的鼻子四处寻找，大黑沿着味道，最后留在科研楼的废墟边，此刻这里已经塌陷成了一个大坑，早就看不见什么人影。

　　“他们进了这里？”余小鱼疑惑地问：“他需要带着大容器还有黄乐乐行动，一个人是怎么做到的？”

　　“看来，五队和陈伟的死，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

　　余小鱼的神识往大坑里探去，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让大坑里看上去像模糊不清的黑白电视般，只能看见雪花点点。

　　“大黑，能找到进去的路吗？”余小鱼摸了摸它的脑袋，低声问。

　　“呜……”大黑半趴在地上，四处嗅着味道，跟随着它的动作，余小鱼看见月光下，有一道淡淡的粘液在反光。

　　“这是什么？”她蹲下身子看着这完全不属于人类的痕迹，十分不解。

　　封辰捏起一点儿粘液周围的泥土，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又腥又臭，像海洋动物的味道。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见到顾虑。

　　封辰回过头见到父母靠在一起，正交头接耳说着什么，月光下的倒影十分温馨。

　　突然，封建国的影子里慢慢伸出无数根触手，朝着祝佩云张牙舞爪地抓了过去。

　　“妈！小心！”封辰大喊一声。

　　祝佩云回过头，她漂亮的脸蛋上是一张巨大的嘴巴，里面长着两排密密麻麻的又小又尖锐的牙齿。

　　两边的嘴角像被看不见的大手拉扯着似的挂在耳根处，颧骨高耸，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儿子，怎么了？”

　　“妈！！”封辰惨烈的喊声响彻夜空。

　　听到声音，士兵们也放下手里的食物和武器，他们有着和祝佩云一样的面孔，四肢成了触手，一步一步朝封辰逼近，“封哥，怎么了？”

　　看着熟悉的面孔成了怪物，封辰转动脑袋寻找余小鱼，又怕她也成了这副模样，他听见自己的心正扑通扑通的跳着……

　　“封辰哥哥，怎么了？怎么心跳这么快？”余小鱼趴在她的胸前聆听他的心跳，无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他。

　　突然，她五指成了利爪，长长的指甲直接穿透他的胸膛，再次出来时，手心里还有一颗在跳跃的心脏。

　　余小鱼嘴里还在笑着：“真吵啊，我帮你拿出来看看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