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万熙心不甘情不愿地说：“是啊周姐，你不便带婢女出门，带着左固照顾你挺好的，而且他做饭好吃啊。”

　　周善媜见楚恒一副害怕被抛下的样子，觉得于心不忍，只好点头答应了。

　　“你们先出去，我有事要和公主说。”燕离突然开口，语气不容置疑。

　　安万熙双手叉腰，拒绝道：“你说话太毒了，我就要站在这里，我看你还敢不敢嘴贱，我一把石子给你塞嘴里去。”

　　说到这个，燕离脸色一沉，咬了咬被砸得微肿的嘴唇，这小屁孩的功法混乱，不按常理出招，让他吃了几个哑巴亏。

　　燕离深吸一口气，不想与小屁孩一般见识，转而对周善媜道：“有些私事，外人听不得，你确定要他们留在这里吗？”

　　“你说谁是外人呢？”安万熙彻底愤怒了，“我跟周姐的情义可不是你能够比的，妈的！你个烂人，我……”

　　“安万熙！”周善媜沉着脸盯着他，“我说几次，不准说脏话。你和楚恒出去等我。”

　　安万熙委屈地撇了撇嘴，随后被楚恒架着出去了。

　　屋内瞬间安静了许多。

　　周善媜道：“说吧，什么事？”

　　燕离瞬移而来，紧紧掐住她的下颚：“坏我的事，你该死！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反正我们只要扶持福王登基便够了。若非看在你是福王的亲姑姑，我真想把你掐死！”

　　“终于敢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周善媜不动声色地使出金针，刺进他的侧脖，“我说过，我讨厌别人触碰到我！”

　　“你对我下毒了？”燕离身体不受控制地瘫坐在地，喘着粗气瞪着她。

　　周善媜冷漠地看着他：“自从替你解毒后，我早已不屑再对你用毒，我对你用的是我升级过的麻沸散，只是身体不受控，脑子会一直清醒，这种症状会持续半个月。”

　　从来没人能这般无礼对待她，任何人都不能！

　　燕离突然笑了起来：“公主，如果我没猜错，你的心理不止千疮百孔，还患上不可救治的精神疾病！你说，就算终有一日复国成功了，能抚平你心中的伤痛吗？不能了吧，你的父皇、母后、哥哥都回不来了……”

　　“住口！”周善媜怒吼，一直以来压制在心口的疯癫在这瞬被捅破，她疯了一般瞪着他，浑身发颤。

　　“你不用刺激我，我绝不是你说的那样。”她提起裙摆，抬脚狠狠踩在他的心口上，用力地碾压。

　　燕离轻咳了一声，鲜血从他的嘴角流出：“你反感别人触碰到你，你也厌恶忤逆你的我，你说为了百姓，其实你是为了逃婚才前去洛朝的，你敢否认这件事吗？”

　　周善媜恢复些许理智，把脚从他心口上拿开，笑道：“确实有这个原因。”

　　她优雅地蹲下，像看受伤的小猫一样怜悯地看着他：“本公主天人之姿，就算天周没了，也配得上世间最好的男儿，你哪来的自信敢娶我？”

　　燕离往后躲了躲，不敢与她眼神对视，生怕会败下阵来。

　　他缓了口气：“宿命如此，你回来后还是要嫁给我的，你就端着你的架子，亲眼看着自己堕落而无计可施吧。”

　　“是吗？”周善媜趁其不备拿下他的面具，看着他丑陋的面容，叹气道，“其实你何尝不自卑，何尝没有患精神疾病？这种话你敢说与我听，实则也是对自己说的吧。”

　　“你……把面具还给我！”燕离吃力地抬手，脸上凉飕飕的感觉太陌生太可怕了。

　　像是被人扒光了衣裳一样，他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周善媜自然不会还给他，而是将面具从窗口扔了出去。

　　她就是这样一个眦睚必报的性子，从不招惹别人。

　　燕离是活该！

　　燕离绝望地瘫睡在地上，清醒地盯着上梁发呆：“公主，赶夜路的时候可要打起精神，莫要睡沉了又梦见你砍杀你外婆的事。噗……”

　　他狂喷一口鲜血出来，看着周善媜踩在自己心口的靴子，哈哈大笑起来。

　　“周善媜，你真脆弱！原来……原来这也能刺激到你。你砍杀你外婆的时候不是很威风吗？哈哈哈哈。”

　　“我要杀了你！”周善媜彻底被惹怒了，拔剑一剑捅下去，却被拦路虎空手接住了白刃。

　　“公主，不要啊！”空手接白刃的人是楚恒，利刃划过他的掌心刺进燕离的心口，万幸他赶来挡了一下，伤口捅得不深。

　　这一刻，周善媜才彻底恢复理智，她慌张地退后：“为什么？为什么非要刺激我？你妈的，你为什么……”

　　她恐慌地冲进夜色之中，再不见踪影。

　　楚恒默默流泪，一边替燕离包扎伤口：“燕公子，公主已经够可怜了，你不要再伤害她。”

　　燕离虚弱道：“我不说这些话，总有人会对她说的，我宁愿自己当这个恶人，也不要她遇到恶言恶语时，毫无反击之力。”

　　“你会死的，燕公子。”楚恒无奈，“而且我不认为这些话是在帮公主，我的话，我绝舍不得伤害公主分毫。”

　　燕离问道：“你也在怪我吗？”

　　楚恒没有否认，包扎好伤口起身对他躬了躬身：“还望燕公子保重身体，我会照顾好公主的。”

　　他离开后，整个驿站静悄悄的，燕离眼神涣散地看着上空，直到一张人脸靠近，是秦香娅！那个看人眼神很温柔的姑娘。

　　他用力地抬手，想要遮住自己的脸颊。

　　“秦小姐，你别看我的脸。”

　　“好。”秦香娅乖巧地答应，然后在他身边躺下，陪他看着上空的景象，“我刚送完庆王，听说你和公主吵架了，有点不放心，所以来看看你。”

　　她的声音犹如春风般涌进燕离的耳膜，他沉迷地闭上眼睛，他喜欢上周善媜的皮囊，却爱上秦香娅的声音和脾性。

　　他之所以闭上眼睛，那是因为能感受到她们的优点二者合一，生成一个新的人物——公主的皮囊+秦小姐的温柔。

　　他觉得自己疯掉了，成为一个很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