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睿垂下沧桑的双眼，望着手中的莲纹丹药。

　　丹药上的丹纹很清晰，品级至少在有七品。

　　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手的高品级丹药……如果不是小绯儿从某些渠道得到，那就只能是……她亲自炼制的！

　　一想到这个可能，夜睿的手在微微颤抖：“小绯儿……我不值得你去救。”

　　夜绯斜睨着夜睿，嗤笑一声：“你以为我很想救你？”

　　“人一旦死了，就彻底解脱，万事无忧。唯有生者，去承担已故者的一切。”

　　“你觉得，我会让你死得如此轻而易举？”

　　房外，微弱的光线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只映在年轻女子的半张脸上，而另外半张脸则被笼罩于黑暗之中。

　　衬着她那冰冷无情的神色，看得夜睿心惊。

　　……

　　夜睿毫不犹豫地服下丹药。

　　他都已是半只脚踏入棺材的人了，不畏惧死亡。

　　若是活着去为她赎罪，便是小绯儿所希望的……那么，他心甘情愿。

　　夜绯见他如此配合地吃下丹药，眼睛微微眯起。

　　气氛沉寂了片刻，夜绯又冷声道：“丹药服下后，你身体里的毒会在三日之内消除，好好修养一番，再活个二三十年，不是问题。”

　　丹药起效得很快，夜睿的脸色比刚开始时要好上一些，听到夜绯说的话之后，他勾了勾唇角：“小绯儿，我已经活得够久了，之后的日子，便是向死而生了。”

　　夜绯冷声道：“我要你去做一件事。”

　　夜睿颔首：“无论是什么事，只要是小绯儿你提出来的，我都会去做。”

　　“哦？”夜绯靠着书桌而站，笑容变得诡异：“要你去手刃自己的亲生儿子，也能去做么？”

　　“可以。”夜睿回答得很干脆，“他敢对我这个父亲下毒，我又有何不敢手刃他？”

　　老者的声音凉薄至极，夜绯低声笑了。

　　儿子下毒害父亲，父亲对儿子起杀心……好一个血浓于水，好一个父慈子孝。

　　这种戏码，她可太喜欢看了。

　　“我确实要你去杀夜景曜。”夜绯看他一眼，“本来，这应该由我亲自动手。害我娘亲沦落那种地步的负心汉，必须要他付出惨重的代价。”

　　“不过，既然你愿意干这脏活，那我就袖手旁观了。”

　　“夜家主，希望过不了多久，我能听到夜景曜死无全尸的消息。”

　　“我能治你，当然也能杀你——不要妄想在我眼皮底下耍什么小把戏。”

　　不是威胁，却胜似威胁。

　　夜睿没有因为她这番话而生出任何不悦，只是在心中叹息一声——是啊，这是他欠她们母女俩的……

　　夜绯说完，不再逗留，推开窗户与画灵一同离开夜睿的房间。

　　直到远离夜氏府邸，一直默不作声的画灵突然道：“人类，为何要自相残杀？”

　　夜绯唇角微扬，眼中却毫无笑意：“因为人类总被各种各样的欲望驱使着前进。”

　　画灵顿默了会儿，抬眼看她：“但，人心不仅有阴暗面，也有美好的一面。”

　　“就像是你——”

　　雪衣少年静静地与她对视，嗓音温柔：“在我眼中，你就是最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