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容玉双眼中慢慢恢复焦距——这里，是他三皇子府的寝宫。

　　“主人？您怎么了？”无垠一脸紧张地看着契约者，目光停留在少年的脸上，不错过他任何一丝的表情。

　　凰容玉微微喘气，他一手撑着额头，视线扫向无垠，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一句：“灵虚？”

　　无垠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神情一怔，旋即，他惊讶道：“……神君殿下？”

　　灵虚，是镜阙曾经给无垠起的名字。

　　凰容玉望着无垠脸上的惊讶，眸光微闪。

　　大脑终于没那么疼了，少年放下捂头的手，平静地与无垠对视：“我是凰容玉，也是镜阙。”

　　无垠听言，什么话也没说，而是将扣在桌上的一面镜子递到他面前。

　　镜面映出了少年一头白发的模样。

　　凰容玉抓着自己的头发，诧异地对上无垠的目光：“怎么变白了？”

　　“主人，您现在体内的残魂力量觉醒，二者融合，导致您的头发颜色变白。”无垠回答道，“您如果不喜欢白发，我会另找办法去给您把头发的颜色变回去。”

　　毕竟，现在的主人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郎，顶着一头银白，确实有些怪异。

　　“不用了。”

　　凰容玉不是很在乎这个，他现在更关心另一件事：“小绯到底怎么了？是圣教做的？”

　　无垠抿了抿唇，注视凰容玉的双眼里带着略微的不满：“主人，夜绯是魔族，她会遭到圣教的追杀，这并不奇怪。”

　　“你的意思是我要眼睁睁看她被逼至绝境？！”

　　凰容玉猛地想起无垠之前一直要求他去闭关修炼的事，眼神陡然变得凌冽锐利起来：“你是不是早知小绯会被圣教追杀，才让我闭关修炼，试图让我不去知晓外界的变故？”

　　无垠沉默，没有反驳。

　　凰容玉咬牙，眼底深处的戾气升腾而起：“谁允许你自作主张的？！”

　　杀意在少年周身泄出，无垠有一瞬间以为镜阙就在他眼前——

　　少年与他记忆中的镜阙神君长得并不一样。

　　但现在，他身上的气势，跟镜阙神君别无二致……

　　无垠立即单膝跪下，低下头颅：“是我自以为是了，甘愿承受一切惩罚，主人息怒！”

　　凰容玉冷冷盯着无垠，房内的气氛几乎要降至冰点，空气里流动着阴寒之意。

　　许久，凰容玉轻吐一口气，身上的杀意被敛起，嗓音淡漠：“无垠，我再重复一遍，现在的我是一个拥有七情六欲的人，不是曾经无情无欲的镜阙神君。”

　　“我对小绯的感情，超过一切，与她是魔族的身份并无关系。”

　　无垠抬起头紧紧望着契约者，轻声吐出一句话：“但她的身份却直接决定了一件事——人族与魔族，永远都不存在可能。”

　　“即便是如此，主人您也还要继续心悦她吗？”

　　凰容玉握紧双拳，闭上双眼，脑中不断浮现出和夜绯度过的点点滴滴。

　　小绯，如果这是我必须要经历的劫……那我，心甘情愿。

　　他睁开眼睛，面色无畏，眼中隐隐闪过寒芒：“既然离渊保护不了她——”

　　“那我就，与他抗争到底！”

　　他与离渊，是毕生的宿敌。

　　千年前不能结束的战争，那就由千年后的他，来做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