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晚。”
那人一道甜腻腻的声音,捏着个嗓子,能滴出蜜来。
又似短了半截气,总让人有种气息不足的感觉。
许韵晚转脸,入目的,是一个穿着民国风裙装的女人。
女人头发盘起,额头光洁。
温温婉婉的脸孔。
这温婉,怎么看,都似故意扭成的。
“江……心语?”许韵晚叫出她的名字,眼眸意外地浮了浮。
若不是今天她出现,自己都快忘了有这号人存在。
江心语迈着最是典雅的步伐走进来,每一步都摇曳生姿。
每一步都像她的脸一样,强行扭成,半点自然美感都没有。
她却半点都没感觉到,反而自我感觉良好,用手帕压了压唇角,“小晚啊,古语说,虎毒不食子,你怎么能怂恿许叔不管自己的女儿呢?”
她这做作的样子,许韵晚差点没吐出来。
“我今天本来是来看你的,到了许家才知道清歌的事。许叔一时气愤才做出不合适宜的举动,你怎么能跟着起哄啊。”
呵。
江心语这是来多管闲事了?
许韵晚本就对她没好感,以前勉强和她交往,也只是为了迷惑于敏凤。
如今不必防备于敏凤,也就无需对她客气。
她默笑一声,轻道:“江小姐学了那么多古人的道理,古人难道没有告诉你,别人家的闲事少管吗?”
“我……”
江心语被她这一句话怼得脸红脖子粗,那点装出来的优雅差点破功。
“小晚,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啊,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既而,她低低地道。
两只唇瓣咬着,委屈到极致的模样。
许韵晚勾首,“你若把我当朋友,就听我一句劝,年纪轻轻,别学那些腐朽思想。年轻人就要有年轻人的朝气。这个时代,女人早已不是男人的附属品,无需为男人而活。咱们要学的,是那些正面知识,比如说,怎样才能朝气自信,独立自主。”
江心语这人虽然思想老旧迂腐,但也没有对她做过多恶毒的事。
出于道义,她还是好心点醒。
“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江心语反而生气,重重一跺脚,转身气呼呼地走了出去。
背后,许韵晚无奈地摇摇头。
好言相劝不听,随她去吧。
“二叔要没事,我去上班了。”她转头,来面对许西山。
许西山缩在那儿,没好意思看她的脸,声音低低的,“韵晚啊,你也别怪我和江心语,我们两个也是被逼的。其实真正想救许清歌的,是……”
“是我。”
许西山的话还没说完,就有声音跟上来。
许韵晚迎声看过去,看到了一张这辈子最不想见的,阴险的脸!
“于敏凤?”
她冰冷地出声。
眼睛第一时间锁紧了于敏凤。
于敏凤穿着一身深色旗袍,脸上却顶着一只大墨镜。
黑镜下,青色的印子隐隐可见。
是被江婉柔身边的女人打的。
不过,许韵晚的注意力并没有落在于敏凤脸上,而是看向她背后。
她不是从大门口进来的,分明从偏房走出来!
也就是说,她早就到了许家。
而且一直躲在里头!
许韵晚不由得朝许西山刺来锐利的一眼。
许西山又是一阵缩身子,不敢与她对眼。
于敏凤慢步走出来,“许韵晚,我们两个谈谈吧。”
“如果是为许清歌的事,抱歉,我没空。”许韵晚拒绝得干脆。
于敏凤也不生气。
不阴不阳地笑一笑,“如果我说,是为了郑希娅的事呢?”
“希娅?”许韵我的心脏陡然一沉,眸光迅速锐利!
于敏凤没有再说什么,大步走出去。
许韵晚在室内略站了片刻,还是跟了出去。
于敏凤站在院子的大树下,腰杆笔直。
虽然年近五十,因为保养得宜,从后背看,跟二三十岁的女子并无差异。
她背着手,姿态摆得极高。
许韵晚没心情和她摆弄情怀,开口,“郑希娅被取消成绩,跟你有关?”
她的声音并不急,也不重。
管理公司后,整个人变得更加沉着稳重。
于敏凤回头,似笑非常,唇角勾得极高,“跟我无关,不过,跟苏家有关。”
她跟着笑了起来,“你知道江心语为什么会来做说客吗?因为苏文山向江家发了难,江婉柔不得不为了江家着想,同意放过许清歌。”
“奈何你不肯放她,江心语身为江家的女儿,又自以为跟你关系最好,一着急,只好跑来亲自劝你了。”
江心语,江婉柔。
这两人竟是一家。
许韵晚眼底闪过意外。
因为无心和江心语做朋友,所以从不过问她的私事。
“江婉柔是江心语的姑姑。”于敏凤进一步将两人的关系点清。
“至于你二叔,愿意听我的话来劝你,也是怕苏文山针对他。”
“小晚哪,你有周五爷那尊大神护着,可以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其他人呢?他们无依无靠啊。”
于敏凤是个聪明人,最善于切中要害。
“无耻!”拳头,握紧,许韵晚饶算定力不错,也忍不住愤怒。
于敏凤一点都不生气,反而点点头,“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小晚,你也得现实点才好。只要放过清歌,我就能保证你朋友的成绩继续有效。”
虽然对许清歌的无能挺心烦的,但那终究是自己女儿。
身为女人,哪有真不管自己孩子的。
“哦,对了。我听说,她的成绩很不错呢,全场最高分。”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利剑将许韵晚的躯干生生刺穿!
“我知道你最重感情,那么,这件事,我们说定了?”于敏凤展开唇角,阴阴地笑笑,抬步往外走。
她眼角,垂着几丝对许韵晚的不屑。
聪明又如何?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
“于女士,等一下!”许韵晚从背后叫住她。
于敏凤微微一定,“怎么?还不肯罢休?若是这样,你朋友这辈子可能就毁掉罗?”
许韵晚唇角溢出苦苦的笑,“当然不是。”
“那……”
许韵晚慢慢走近于敏凤:“于女士,我的意思是,我永远都不可能毁掉希娅的前途。”
“这就对了。”尽管于敏凤觉得今天的许韵晚拖泥带水,但还是满意地勾首。
“不过——”
许韵晚却突然转折。
“谁规定一定要屈服你和苏文山的**威才叫成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