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马江若府邸
被自家兄弟变相软禁的巫马江若,着实有些心灰意冷起来,如今九哥生死不明,他如何开心的起来?整日郁郁寡欢,看起来死气沉沉的,连眸子里的光彩都不复存在。
滚落到一旁的酒坛里未饮尽的酒水,一股脑儿顺着酒坛口汩汩流淌,满室的酒香熏不散巫马江若内心的苦闷,他笑得悲怆而心痛,早该想到的,将九哥引至陨涯之上,又怎会给他留活路?这就是帝王家吗?这就是骨肉亲情吗?
巫马江若的母妃去世的早,凤卿皇将他交给凌贵妃抚养,可以说他和巫马寂月的关系,比朝堂之上的任何兄弟都要亲密的多,几乎所有人都将他看作巫马寂月的党羽、他的肱骨之臣,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八哥从未要他效忠于他,九哥给他的是自由,来去随意不强求。
他没有为九哥做过什么,现下更是窝囊的只能躲在这里喝闷酒,囚禁,呵呵,也不知道是谁给他们的胆子,竟敢如此对待于他!巫马空曙吗?哼,才刚把九哥逼下悬崖,以为自己就可以肆无忌惮吗?他别忘了,父皇还在,还是凤卿皇,而不是他巫马空曙!
酒入愁肠愁更愁,满心凄苦的巫马江若眼角沁泪,举坛对月而酌,坛中酒顺着坛口悉数落入他口中,单薄的衣衫挡不住料峭的春寒。淡淡的薄雾自湖面升起,扶着船舷摇摇晃晃起身,不料脚下一个趔趄,身形不稳的他来不及作出反应,就一头栽进了人工开凿的湖泊里。
水的凉意浸透衣衫袭上他的身体,眼前发生的一切他恍若未知,竟然傻笑出声,一边笑一边拍打着水面,伸手掬起一捧水,静静注视着它的流逝,许是感受到身上的热力一点点减少,他踉踉跄跄地从水中起身,一旁的随侍忙着递上干爽绵柔的布巾供他擦拭。
捆绑在脑后的乌发滴答着水滴,顺着发尾流到本就湿漉漉的衣衫之上,将银白的发带除去,墨发披散而下,由于浸过水,发丝不似往日那般柔顺,反而不自觉地紧贴在一起。皓月当空,将整个府邸笼罩在乳白色的光晕之中,稍稍擦拭了一番,醉酒的巫马江若迈着步子,向房间走去。
一入暖室,一股子暖意扑面而来,迅速扫去在院中浸染的严寒,迅速换下贴在身上的湿衣衫,在随侍的服侍下躺上床榻,入口的姜汤散发着绵绵的热力,自唇舌扩散开去直达肺腑间。不知过了多久,于半梦半醒间,他瞧见一个人影立在自己的窗前,那种熟悉的感觉让他原本处于混沌状态瞬间清醒。
他不确定地开口艰涩地道出一句:“八哥?”
那人听见身后的声音,转过头盯着他笑得一脸暖煦:“江若,怎么才两月未见你不认识九哥了吗?”
巫马江若使劲儿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怕此情此景因为自己喝醉酒而衍生出来的梦境,可是力度似乎是不够的样子,他苦恼地皱着眉头,手下大力地掐着自己的手臂:“真的是九哥吗?江若不会是在做梦吧?九哥,江若对不起你,若是我及时赶过去或许你们就不会坠崖了,若是我早一点赶到……”
巫马寂月对巫马江若的说辞不以为意地玩笑道:“幸好你没有及时赶到,若是去了,九哥多负担一个你,指不定就回不来了。”
“九哥,你,你是怎么从陨涯崖底出来的?原本以为你们生存下来的机会渺茫,没想到竟然健康地回来了,江若真是太高兴了!”抹了抹眼泪,巫马江若舒心地笑了。这才是他的九哥,守护神一样的存在。
巫马寂月大致将当时的情况复述了一边,一旁听得津津有味地巫马江若不禁感叹:真是同人不同命吖!千百年来,陨涯一直是‘尸骨无存’的代名词,多少枯骨堆砌成山,才为陨涯搏出名号,如今巫马寂月竟能从陨涯下逃生,不得不让人为他与楚子瑜的求生意志及智慧拍案叫绝。
“九哥,如今你已归来,那么接下来就到了咱们反击的时候了,你的风衣卫已于数日前与我取得了联系,不过可惜的是我被四哥等人圈禁于府邸,因此覆家一事无奈推后。”没能帮上巫马寂月的忙,江若遗憾极了,原本以为自己能施展下拳脚,没想到反而令自己陷入了僵局。
巫马寂月负手而立,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据我所知,覆家的‘覆令’是覆家人临时打造而成,真正的覆令早就落入他人之手。覆家老头竟敢欺上瞒下,父皇早就对覆家人心生不满,欲借机除去覆家这根眼中钉肉中刺,可惜覆家那只老狐狸人老成精,四处拉帮结派,树大虽招风却能护覆家,他何乐而不为呢?风衣卫已经将覆家人犯下的滔天罪行的证据收集齐,覆家覆灭只在朝夕。眼下我们必须同父皇联手才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想要斩草除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巫马江若点点头,九哥说的他都明白,于是他说道:“那我就继续装疯卖傻下去,为九哥你打掩护,只是现下你要多小心才是,我的皇子府眼线众多……”
巫马寂月颔首,从手中掏出了一个人皮面具,覆在面上,手指微动,整个人的面貌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看到这里巫马江若才放心地点点头。
两人策划许久后,巫马寂月才从巫马江若的房中步出,为了统筹全局,他必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隐匿身形,悄无声息地离去,巫马寂月来去如风,府邸外暗中盯着巫马江若动作的各方势力竟无一人察觉他的出现。
月殿之巅
银色面具,与夜幕融为一体的锦衣,苍月下唯他一人傲然矗立。迷蒙的云雾缭绕,足尖点在附着严寒的铁索之上,飞瀑高悬,疑似银河从九天之上旋落,嵌在高耸入云的山脊。月殿之上,银色覆面的月岚从座上起身,负手而立,跪拜在地上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沁人心脾的熏香自珀玉香炉里升起,飘散到空中,带给人一种神清气爽的感受。
“通知墨砚于半个月的时间内回到月殿,另外神医随时待命。”月岚吩咐道。
“是,属下谨遵主子的吩咐。”那人恭敬地回道。
月岚挥了挥手,那人犹如鬼魅般消失在殿中,漾着清辉的眸子,注视着半空中那轮月盘,久久不语。恍惚间,他的唇角勾勒起一抹痞笑,恍若白莲花刹那间的盛开,耀眼而热烈,或许他该以这个身份去会会某人,只是不知道她是否能将他认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