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黑着脸儿的沈陈氏,大家对槐花要说的话都十分的好奇,包括沈乐妍。
她真的好奇,槐花行这一出,到底是打算怎么诬赖沈乐柏,又是怎么善后的?
老沈头就咳了一声道,“行,那先说吧。”
沈陈氏却是豁然站起来,朝里间儿厉声喝道,“槐花丫头,够了啊!”
可惜的是,到了这会儿,事情也不受沈陈氏掌握了。
槐花不但没息声,反而又哀痛欲绝的哭了起来。
沈陈氏黑着脸挑了帘进了里间,狠毒着一张脸瞪着槐花,咬牙切齿地凑到她耳边,用仅两个能听到音量,恨声道,“槐花丫头,你要听劝,就此罢手。你要一味的怎样,可别怪我这个做姥娘不给你情面!”
槐花却是一脸哀痛,仰起脸,伤心欲绝地看着她,泪水扑簌簌往下落,凄婉地大声哭道,“姥娘,他是你的亲孙子,我也是您的亲外孙女啊。即便我不姓沈,您也不能这么偏着他啊。”
说完话了,又捂着脸嘤嘤地哭了起来。
把沈陈氏气了个倒仰。
槐花的哭声传到外头,大家再度面面相觑。
沈乐妍想了想,拽下了沈乐柏的衣角,低声说,“等会儿,不管她的话多混帐,多颠倒黑白,你都别生气。一生气就落了下乘,有可能还中了招,知道了吗?”
沈乐柏显然没有看多了撕逼八卦的沈乐妍的思维那么开阔和天马行空,当下就是一呆,“她这么诬赖我还不够吗,还会说什么混帐的话?”
对这个尚还单纯的少年来说,槐花那不解自开的衣襟,已然超出了的他认知和想像。他再不想出来,她还会说什么更让他生气和惊讶的话。
沈乐妍却是从槐花那里话头听出来了,她兴许不止她想的,借着落水,女孩名节有损要沾上沈乐柏这么简单。
如果这是她最后的疯狂的话,她肯定要把沈乐柏和自家逼到退无可退的份儿上。
却没细说,只拍拍他的胳膊道,“你记着就是了。”
沈乐柏虽然点了头,心下却觉得妹妹可能太过忧心了。不过,等槐花再度开口,他就发觉妹妹原来不是过度忧心,是人心真的能如此的险恶……
槐花在老沈头的追问下,哭了半天,终于哭着嚷了出来,“我……我去担水,担不好,他看见了,非要替我担。然后动手动脚的,我哭着跑了,他还不肯放过我,追到小河边,他……他见我不从,他……他就用强……”
说着捂脸又大哭起来,“姥爷,你们要不给我个说法儿,我可再没脸活了!”
沈乐柏一股怒气涌上,到底没忍噌了一下站起了。和他一道站起来的,还有沈乐材,他一脸震惊地看着沈乐柏,“你……你……原来你们是这样才落的水啊。”
沈乐妍就默了,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吗?不过槐花这话,除非真有其事,不然的话,是个要脸的女孩子都说不出口,除了槐花这种不要脸的!
槐花算计他儿子还不算完,还要往他儿子头泼脏水。陆氏和沈老二更是怒火中烧,也按奈不住,噌了一下站了起来。
陆氏还气恼地喝道,“你胡扯!”
槐花在内哭着嚷道,“儿子是自己的好,你们当然护着你的儿子了。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呢,自打姥娘叫我们往到你们家,你们就防着我。生怕我是去勾你们的儿子,看中你们的家财!”
“你们还以为,人人都和你们一样,眼里就只有财?我们没财的,往你们家住上一住,就是别有用心?”
“我为啥搬出来,别人不知道,你们自己心里不知道吗?我在你们家是诚心帮衬你们,可你们呢,却疑心我是图着你们的家财去的,还说姥娘把我们安排到你们两家,是为了叫我们一家嫁一个。天地良心,谁有这样的心思,谁不得好死!”
“姥娘家里没地儿住,是诚心叫我们过去帮忙的,结果倒好,她一腔好心却叫你们当成了驴肝肺!”
陆氏不免目瞪口呆,她活了这半辈子,今儿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什么叫做颠倒黑白。
沈老二也惊得不行,这……这是那个早先说起话来,细柔带笑的外甥女说的话?
至于原来自认为知道槐花的性子的英姐儿,也吃了好大一惊,心有余悸地朝门帘子里那里瞅了瞅,这才是真正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吧?
目光不由得移到沈乐妍身上,也不知道这个妖怪一样的表妹,今儿会咋堵槐花这番话。
沈乐妍并有什么奇思妙想,只是本着实事求是的解决事情的态度。虽然槐花的话让她讶然,有些出乎意料,倒也不震惊。
拉着沈乐柏坐下,道,“哥哥,人家说完了,该你说了。你从头到尾说上一遍,说详细些。好让大家听听,这件事该怎么明辨是非。”
沈乐柏深深吸了一口气,从遇到槐花时开始说起,为了细之又细,他把当时两人的原话都一一复述,“我回家,她喊我,说爷爷家井轱辘绳子断了,她去河边挑水,挑不好。叫我帮忙。我让她留在这边儿,我自己去挑,她不肯,还说,‘我还是陪你去吧,这会子天冷,河边有些想结冰呢,你别滑进去了’”
“我说天还早,河边不会结冰让她留下,她说‘我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你不成?’,我觉得她一味的要跟着去,有些奇怪,就不让她跟。然后她就哭着往河边跑,还说,‘我知道你们都嫌弃我,防着我,好似我多不要脸一样,缠着你们。老天做证,我只是来给陪姥爷姥娘而已,我一片孝心好心,不图你们感谢,可你们也不能这样空口白牙的诬蔑我!’”
“还说,‘干脆死了算了’,我是想着赶快挑完水回家,也没再坚持。到了河边,我下到河岸边去打水,她一直跟着,我不让,她就说‘我还没在河里打过水呢,我也看看你是咋打的,跟着学一学’,我也没多想,就又去打水,结果她才刚说过那话,就往前冲,撞到我身上,我们两个掉到河里。”
“她叫我救她,我不会游水。过了不一会儿,三哥就来了,把我们两个救了上来。”
沈乐柏说完,平静地看着老沈头,“爷爷,就是这么回子事。”
沈陈氏却是因槐花那一番话,心思又活动起来。若是能因槐花那话,压着老二家把这件事办成了,倒也是不个错的结果。
当下就皱眉说沈乐柏,“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
沈乐妍就气笑了,亲嬷嬷迫不及待的往亲孙子头上泼屎,沈陈氏还是她亲眼见过的第一个呢。
当下就笑着站起身子道,“这会儿又不是深更半夜的,便是街上没人,街边的住户难道也没人吗?我不信没一个听见的!”
说着抬脚往外走,“我这就去各家找证人去!”
沈陈氏神色一顿,屋里的槐花顿时也慌了,两人异口同声喊,“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