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转身跨过横在门口的叶子离开了。临出门的时候,他忽然站定了脚步回头说道:“如今我才知道,我媳妇是在怎样的环境里长大的,为何处处争强好胜!谢谢你们这些年的‘照顾’!”
莫城走了很久,二英和二英娘都低着头没有说话。
莫城的话好像一巴掌打在她们脸上,让她们羞愧脸红。而萍儿和叶子一直躺到了了二英爹和李大柱从地里回来看到后叫了人,才被抬回家了。
莫城从李家离开后,便踏着逐渐升起的月色走向镇上的方向。
不过,他没有走大路,而是上了山,沿着山路走,这样比在官路上走要快一些,不用绕那么多的弯子。
他几乎只用了平时一半的时间,就到了镇上。
此时,寂寥的几道一个人影都没有,莫城看着月色,心里很是着急。
他只知道肖七七说要来镇上,可是真的来没来过,他也不确定。一天过去了,他再来找人,一个人在镇上转,简直和大海捞针一样。
莫城咬紧了嘴唇,刚毅的脸上犹豫一下,很快便做出了决定。
他不能自己找,晚一分钟,肖七七都可能有危险。
莫城几乎可以肯定,肖七七是遇到危险的情况了。否则,她不会这么晚了不回家。
可是,具体是什么危险的情况,他不敢去猜,也不敢往那个方向去想。
莫城深吸口气,走线镇子右后方的一片山林。
山林深处有一处小木屋,莫城劈开木屋门上的锁,推开门,只见四四方方的木屋里养了不下一百只鸽子。
借着月光,可以看到这些鸽子个个毛色雪白发亮,十分漂亮。莫城挥挥手,驱散一些挡路的鸽子,走到角落里,打开隐藏在阴影中的红木雕花的箱子。
他将那箱子打开,拿出里面的纸笔。将宣纸裁成巴掌大小,脑袋里想着肖七七今早出门时的样子,开始在纸上描摹起来。
他画了将近五十张小像,每一张都用尽了心血在画。每画好一张,就叠起来,塞进鸽子脚腕上的竹筒里,放鸽子飞出去。
直到将宣纸都画完了,莫城才放下毛笔,揉着酸软的手腕。
这是他离开荆门后第一次使用掌教师叔的特权,也是最后一次。为了肖七七而违背自己的诺言,他不后悔!
莫城在小木屋等了不一会儿,就见到一只后背画着十字的鸽子飞过来。他伸出手,鸽子落在他手上。
解开鸽子腿上的竹筒,莫城俊眸一眯,找到了!
大手握紧了那小小的便笺,那是他找回肖七七的希望。莫城大步走出木屋。此时天色已经全黑了,朦胧的月亮隐匿的云朵里看不真切,树林里一片阴森。
此时,肖七七透过客栈的窗缝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色,心里也是忐忑不安的。
房间外面此时乱成一团,官兵的吼声,路人的议论声,和孩子的哭声交织在一起,即使她隔着门板也能感觉到那纷乱的场面和焦急,压迫的气氛。
她的房间刚刚被官兵搜查过,没有发现什么,她又是一个女人家,官兵才特准她留在自己房间的。
肖七七靠着窗棱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心里又是后怕,又是后悔。
她今天刚刚走出镇子,就看到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彪形大汉拎着斧子气势汹汹地从远处走过来。
肖七七看那人面露凶光,心里暗叫不好,赶紧转身往镇子里走。距离镇口最近的就是这家客栈,她感觉到身后的人步伐越来越快,心里忐忑,于是装作路过的人,在这家客栈住下了。
这个时节,客栈里人也不多,但好歹有人在。肖七七进了房间就跟小二说自己要休息一下,不用送饭进来。那小二也乐得不用伺候,笑呵呵地就走了。
肖七七自己在房间里锁了门,将窗子偷偷地开了个小缝,只见那个彪形大汉拎着斧头直奔集市口的方向。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那彪形大汉路过客栈楼下的时候,往她的房间看了一眼。
肖七七赶紧将窗户关死了,贴着墙站了半天才缓过神。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她这么紧张干嘛?虽说镇上出了个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可是,不至于她那么倒霉,就摊事儿了吧?
肖七七叹口气,她好好地在家待着,为什么要到镇上来担惊受怕啊!
想着,她往床边走去,刚走一步,就听到门口传来“啊”地一声参加,接着就是一道血迹喷溅在她房间门糊的纸上。
肖七七吓得倒吸一口冷气,刚要喊出声,手却比脑袋更快捂住了自己的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外面传来打斗声,兵刃相接的声音刺耳,让人发寒。肖七七自小在村里长大,虽说范家沟的人都不太友善,可也没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她仿佛能听到那刀剑划破皮肉的声音。
一声一声的惨叫离她越来越近了,不容多想,她扯下床单和**的帷幕,绑成一个长条。她打开窗子,将那长条一头绑在床脚的柱子上,一头扔在窗外,伪造出一幅从窗子逃跑的样子,就躲进了床底下。
她刚刚躲到床底下藏好,就听到房门“啪”地一声被从外面踹开。肖七七捂住了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瞪着大眼睛看着地面上那双破旧的布鞋。
布鞋主人步子很大,一下一下踩得很重,踹开了门,飞快地走到窗边。
估计他是以为肖七七逃跑了,恶狠狠地唾了一口:“竟然让这娘们跑了,真他娘的丢人!”
他似乎气急,一斧头劈在桌子上,当即就把那黄杨木的桌面劈碎了。碎木屑飞溅开,一小块飞到床底正好打在肖七七的额头上。
肖七七疼得咬紧了嘴唇,生怕自己忍不住发出声音。好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了官兵的声音,那大汉又骂了一句,拎着斧头就冲了出去。
肖七七最然一直躲在床底没有见到那个大汉,可是从那双鞋和那把斧头她可以肯定,这个就是她在出镇子的时候遇到的那个衣衫褴褛的壮汉。
他就是那个强盗吗?怪不得看到她就面露凶光。
肖七七在床底一直躲到了官兵进来,听着外面的人说那人逃走了,才敢冒头。
屋子里还有散不去的血腥味,肖七七坐在床沿上,紧紧地攥着包袱带子,盼着天亮。
官爷说了,天亮了,就派人送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