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有红梅,肖七七也是不自在的。一路上都没有什么话,只半靠着莫城,偶尔和他对视一眼,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
莫城笑她,既然这么不喜欢红梅,干嘛还要帮她,给她拿车钱?直接让牛车主人给她赶走不就省心了?
他这个小妻子啊,还是个心软的!
到了村子里,肖七七果真如约付了红梅的车钱,可她却看也不看红梅,只与莫城拉着手便走了。肖七七想的是,她帮红梅本就不是心甘情愿,只是看她可怜一时冲动。若是红梅拉着她道谢,她倒是要尴尬了,不知道怎么回应。倒不如赶紧走了清净。
事实证明,她就是想多了。她着急离开的背影在红梅眼里,却是一种无声的嫌弃。红梅只觉得肖七七是恨不得离她远远地才好,那冷漠的脸色,看她一眼都不肯。不就是过得好些了,至于这样不把人看眼在里吗?
红梅怒气冲冲地跺跺脚,看着肖七七和莫城离开的方向许久,才狠狠地唾了一口,回了自己家。
范田正在家收拾麻将桌,看到红梅一身狼狈的回来了,抓着一把麻将牌就扔在她身上,“你回来干什么?你坑我那么多银子!你还有脸回来!”
他说的是肖七七问他要的红梅欠的五两二钱的事儿,红梅不知道其中的缘故,只觉得委屈,哭道:“我从那员外家给你拿了多少银子,你竟还说我坑你!如今我被那员外赶回来了,你是不是也要把我赶出去?你到底是不是我亲爹?”
她哭喊着,发髻彻底乱了,披头散发的像个女鬼。范田看她丧气的样子,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红梅眼前一圈的星星。
正在这时候,一个村里人来找范田办事儿,将这一幕看了个真切,也没敢惊动范田和红梅,偷偷摸摸地离开了。第二天,村子里就传开了,红梅被员外赶回家,被休了。
被休的女人都是不能穿鲜艳颜色的,村人将红梅那一身灰黑的粗布衣服说的有模有样的,大家更确信了,红梅定然是被休了。
肖七七听着传言才知道,红梅竟然是被员外赶回来的,难怪落魄成那样子,可为什么呢?
她疑惑,但对红梅的事儿也不感兴趣,就没有多问。可是她不打听,红梅却送上门来让她知道。
这日肖七七端着磨好的豆浆准备去看小文睿的时候,就见红梅阴沉着脸站在她家门外。不过几日的功夫,红梅看起来更瘦了。那露出来的手腕几乎是皮包骨了。原本圆润的脸颊凹陷着,看上去很是吓人。
肖七七看她守在门口就知道她定然是有话要说,拎着装豆浆的食盒故意后退一步,离她距离远些,等着她开口。
红梅果然冷笑一声,“怎么?看我落魄了,离我近些都觉得晦气了,是不是?”
肖七七不想与她争论这些,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你怎么不说话啊!你说话!”她不答,红梅有些癫狂了,嘶嚎着凑近了肖七七,“我如今落到这个田地,都是拜你所赐!都是你害的!你抢走莫城,你毁了了我的一切!若不是你得罪了陈容,我怎么会被赶回来?如今我还是员外的姨娘,吃香的喝辣的,哪里会如此落魄?肖七七,都是你,都是你害了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红梅说着就要扑过来,肖七七下意识抬手去挡,却忘了她手里拎着食盒。红梅胳膊打在食盒上,豆浆洒出来,全都扬在她身上,只听“啊”地一声惨叫,红梅就倒在地上了。
那**的皮肤被烫的当即就起了水泡,肖七七也受了惊吓,食盒扔在一旁,整个人坐在地上。
可她反应快,迅速站起来拖着红梅往肖老爹家走。一路上红梅始终捂着脸,一个劲儿的喊疼,凄惨的样子引得许多村人都驻足围观。
肖七七急着带她去肖老爹家看烫伤,也没有注意,村里人看她惊讶的目光。
红梅的伤其实不重,豆浆没有那么烫,只是有些微红。至于肖七七看到的水泡,那其实是红梅给范田做饭的时候自己烫伤的。肖老爹给红梅开了药,拿了一瓶药膏,嘱咐她如何如何擦了。
红梅始终低着头,一副受到惊吓没有缓过神的样子,看得肖老爹都悄悄地拉着肖七七到一边问了,“你跟她怎么了?”
那言下之意就是,你把她怎么了?
肖七七眨巴眨巴眼睛,她能把她怎么啊?是红梅自己打到她的食盒上才烫到的好不好?她撇撇嘴,“没怎么!”
肖老爹自然是相信肖七七的,只是肖七七那不让人的性子,也保不齐红梅说了什么惹她生气了。想着,肖老爹叹口气,又给红梅拿了些草药,让她回家熬成水擦身的,可以避免留疤。红梅破天荒地对着肖老爹十分客气地道了谢,那诚挚的样子,仿佛从心里感谢肖老爹,一句一个谢谢,说的肖老都不好意思了。
“肖叔,从前是我不懂事,您可会原谅我?”红梅颤着声音,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肖老爹心软的毛病又犯了,赶紧说道:“什么原谅不原谅的?都是乡里乡亲的!”
“可是了!都是乡里乡亲的!七七,你也别记恨我!只要你不记恨我,把我如何我都没关系的!”
说着,她站起来拉着肖七七的手,一副好姐妹的样子,可是背对着肖老爹,那眼角的阴狠表露无疑。肖七七皱着眉,脸上又是厌恶又是惊讶,这个范红梅到底要做什么?
她还没一开始还没懂红梅的意图,直到肖老爹喊了她一声,“七七,人家红梅跟你说话呢!”
听那带着责备的语气,肖七七才反应过来,红梅这是两面三刀地在别人面前装柔弱博同情心呢!
她冷笑一声,“红梅说笑了,我能把你如何啊!”红梅也冷笑着扬起嘴角,却是甜甜地说道:“七七高兴就好!”
说完,又对着肖老爹施了一礼,便拿着药草离开了。
若是换作以往,她被肖七七的豆浆烫了,不赖上几两银子是不会走的,肯定是要闹得人尽皆知,占些便宜的。
可是今日就这么走了,也没有说怪罪肖七七的话,这样的通情达理,让肖老爹都刮目相看。
肖老爹看着肖七七不悦的脸色,板着脸教训道:“七七,红梅这孩子也不容易。你们打小就不好,可长大了,就别耍小孩子脾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