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掌柜何出此言啊?”肖七七扭过头,一手撑着腰。官差见状,赶紧命人给她拿一把椅子过来,张娇娇扶着她坐稳了。
只见她一身藏蓝色的蝶恋花云锦长衫,内衬同色纯色百褶裙,精致的容颜带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冷戾。一双水眸状似无意地打量着钱掌柜,她那随意的态度,竟然让钱掌柜觉得有一丝畏惧。
虽然她什么都没说。
钱掌柜定定地看了肖七七一眼,这镇上的人都说,新开张的柒月客栈老板老板娘不是一般的人物。他原本还不信,可刚刚的交锋,让他不得不信了。
这老板娘都这么厉害,何况是那个传说中的莫城呢!
他微微凝神,想到曾在上面听到的信儿,说是有个男人,身负奇才,皇上亲自请了几次都不肯出山。
上面还说,若是遇到这个人,一定要好生的伺候着,一定没坏处!
钱掌柜心生疑惑,难道说,这个人就是莫城?
他不敢确定,自然,也不敢否认。
想了想,他也坐下来,脸上的表情收敛了些,看着肖七七语气也温和下来,“没什么,敢问莫夫人打算怎么赔我家的桌椅啊?”
“自然是坐好了,给您送过去啊!”肖七七语气平淡地说道,看了眼官差,“官爷,这样,您觉得是否可行?”
“本官觉得可行!”官爷没有多想,连声附和道。
肖七七“嗯”了一声。
她让人定做好的桌椅,又岂会是赌坊里惯用的带着机关特制的桌椅?寻常的桌椅,做一套二两银子就够了,钱掌柜赔给几个伙计的药钱,足够做这些桌椅了!
肖七七心里笑笑,这钱掌柜要坑她一笔银子,也不看看她是谁!只是,听他那话,他分明是看出了她的意图。让他接受现实,怕是还要费一番口舌!
不过,肖七七也有法儿对付他!毕竟,这里是公堂!他还敢直言自己家的桌子是有问题的不成?
她看过去,等着钱掌柜的回应,没想到钱掌柜想都没想,就点点头,“就这么定了!”
他都没有与肖七七讨价还价,这倒是让肖七七很惊讶。
伸手不打笑脸人,肖七七也笑笑,站起来对着钱掌柜微微颔首,“今日我便让人去匠人那里订做桌椅,不日,便会送到钱掌柜的铺子里!”
“不必了!”钱掌柜忽然说道,看着肖七七的疑惑地抬起头来,他笑着说道:“今日是我手下不懂事,冲撞了几位小兄弟。这医药费也赔过了,桌椅的事儿,就算了!”
肖七七正要问,就被他打断了,“我铺子里还有些备用的!”顿了一下,他又别有深意地说道:“怕是莫夫人送来的桌椅,我们铺子也用不上!”
肖七七脸色一滞,微微摇摇头,“钱掌柜这话就不对了。你们铺子,是你们铺子里的!与我们赔的,怎么一样呢!日后掌柜的店里桌椅又坏了,岂不是那时候还要找我们要桌子了!”
她语气带着笑意,可是话里却是明确表达了,这事儿必须了了,不要再找茬!
钱掌柜一愣,没想到自己是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他压了压火气,郑重的说到:“莫夫人放心,今儿这事儿就算是了了,这桌椅是我自己不要的,日后,也必不会再找麻烦!”
“钱掌柜真是爽快人!”肖七七闻言,十分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不懂他为什么忽然间转变了态度。
不过,不管为什么,与她来说都是好事!
她扭头,看着还在跪着的几个小伙计,冷声说道:“还不快谢谢钱掌柜!钱掌柜大人大量,才不跟你们计较!不然,那桌子的银子,不知道要扣你们几年的工钱!”
小白、煤球和小牛子听了,赶紧对着钱掌柜磕了个头,齐声说道:“谢钱掌柜!谢钱掌柜!”
只有大胖梗着脖子,看着肖七七的目光还带着埋怨,为什么要谢这个黑心掌柜的?是他骗了他们,还让人打了他们,如今倒是让他们给他磕头致谢,哪有这样的道理?
想着,大胖心里对肖七七更加不满,在他看来,这钱掌柜分明是忌惮肖七七的,可是她却不肯为了他们几个出头,而是让他们几个低头!
他心里甚至觉得,自己怎么会被蒙了眼睛,还曾经喜欢过她!
“大胖!给钱掌柜致谢!”肖七七见他没说话,脸色冷了几分。大胖却别过脸去,避开了肖七七锐利的目光。
肖七七更气了,“说话!不说话,你就在这里一直跪着!”
大胖还是不肯说话,肖七七气的脸色都有些红了。一向见她是被莫城哄得开开心心的,小白几个哪见过她如此大动肝火的样子?
大胖身边的煤球立马捅了捅他的胳膊,“个,老板娘让你谢过钱掌柜的!你快磕头啊!”
“磕什么头?男儿膝下有黄金,我拜天地,拜父母,拜官差,为什么要拜一个黑了心的奸商?”
大胖说的慷慨激昂地,肖七七走上前,“啪”地给了他一个巴掌。
这一巴掌打完,在场的人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娇娇弱弱的肖七七的会动手。
钱掌柜见她动气,赶紧上来劝道,“莫夫人莫动气,这月份的身子,可容不得动气啊!”
钱掌柜经商这么多年,早就是个人精了,一句话就戳中了肖七七最在意的点。
肖七七深吸口气,缓和了一下情绪,“钱掌柜,让您见笑了!”
“无妨无妨!”钱掌柜笑笑,“这小兄弟有风骨,我倒是要高看他一眼!算了,算了!钱某铺子还有事,便先行一步了!”
他对着上座的官差行了礼,便没有多做停留,赶紧走了。
肖七七看着他的背影,越发觉得这掌柜的很奇怪,他一开始那么咄咄逼人,怎么转变这么大!
不过,他走了也好,否则大胖这傻孩子纠缠下去,两方怕是都要闹的不愉快。只是,她不得不承认,这么一来,就变成了他们欠着他钱掌柜的人情了!
肖七七叹口气,银子有价,可是人情就难还了!
她转身,对着几个伙计冷冷说道:“小白、煤球、小牛子,你们跟我回家!大胖,你也不要在县衙妨碍官爷办公了,回你的破庙去反省吧!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到客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