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老爷子在半夜的时候醒了过来,还是萧靖钊守着他,见状赶紧打电话把大家都叫来了。
大先生凑到病床旁,俯下身子,“爸,你感觉怎么样?”
老爷子嘴巴一张一合半天才说了两个字出来,“阿渊……”
大先生一愣,犹豫了一下才说,“阿渊出门了。”
老爷子眼睛缓慢的眨了一下,应该是听见了他的话。
大先生又说,“应该很快能回来,爸,你是不是有事要说,跟我说也行。”
老爷子嘴巴张着,但说不出话来了。
一旁的乔二夫人眼泪直接下来了,过去握着老爷子的一只手,呜呜的哭着。
大夫人犹豫了一下才靠近,声音很低,“爸,阿渊去找苏南了,苏南怀孕了,您就快有重孙了。”
老爷子眼珠转了一下,嘴巴又张开了,半天没合上。
大夫人说,“孩子很好,阿渊很快就能带苏南回来,你一定要撑过去,孩子这时候过来就是跟您有缘分,您要等等看。”
病房里安静了好一会突然传来老爷子啊了一声,像是回应。
乔二夫人抬眼看着大夫人,抿着嘴半天又把视线收了回去。
老爷子清醒的时间并没有多长,没一会儿又陷入昏睡中。
大家从病房出来,往楼下走的时候,乔二夫人开口,“苏南居然怀孕了,还挺厉害,果然啊果然,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大夫人知道她不喜欢苏南,这个时候便开口,“是我们自己查到的,她没说,把孩子的事隐瞒下来就走了,她没想借着孩子做文章,所以你们也不用那么恶意的揣测别人。”
乔二夫人愣了一下,转头看了看大夫人,“我又没说别的,大嫂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没说别的,但你意思也挺明显。”大夫人表情是冷着的,“别以为大家听不出来。”
她一向性格温婉,还从来没这么强硬过。
大先生都转头看过来,“一家人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
“一家人?”大夫人冷笑一下,“苏南肚子里怀着我的孙子,也是一家人,可没见你们说话好听到哪儿去,我才说这么几句就受不了了?”
她瞄了一眼大先生,“算计自己儿子的时候怎么不想着是一家人,你有脸跟我说这话?”
大先生被她堵的有点说不出话来,只能瞪着眼睛。
从电梯出去大夫人都没跟他们打招呼,步伐稍微有点快,直接去了停车场,开了车子就走。
她这两天都回娘家住,她一向懂事,结婚这么多年都没说往娘家跑过。
原本这一次大先生以为她就是做个样子,过两天还是会主动回来。
结果并没有,看她这架势,大有不低头的意思。
乔二夫人走到停车场,没忍住跟大先生说,“大嫂这是怎么了,吃了枪药一样,以前可没这样过。”
大先生也有些烦躁,“不知道,谁知道犯什么病了。”
说完他直接去了自己的车上,启动车子开走。
乔家二先生跟二夫人一起上了车,然后才说,“你刚刚的话确实说的不对劲,现在苏南都怀了孕,跟陆家那边也没什么可能,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最后结果是什么,你还说这样的话出来膈应人,也不怪大嫂怼你。”
“怎么了,我说那样的话怎么了?”乔二夫人一下子有些炸毛,“我就是看不上苏家人,我没你宽宏大量,有些事情你能忘,但我忘不了,我儿子被他们偷走了,我不人不鬼的过了那么多年,凭什么叫我原谅?”
乔二先生原本启动了车子,想了想就没开出去,他深呼吸了两下,“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苏家的人……也不容易。”
“不容易。”乔儿夫人冷笑,“你告诉我他们哪里不容易,把别人的儿子据为己有好多年,这叫不容易?”
乔二先生盯着前面的虚无处好一会,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不说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说出来没意思。”
乔二夫人冷哼一声,“你就是个懦夫,你就是不敢面对,你以为不面对这些事情就不存在么,伤疤永远在那里。”
车子里沉默了好一会儿,能看出乔二先生情绪也有些起伏。
不过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说,直接开了车子出去。
停车场边上站着萧家二先生,他没有马上离开,就在原地站着,等着别人的车都开走,他从兜里拿了烟盒出来。
他不太想回家。
刚才大先生一个电话打过来,跟他说老爷子醒了,怕是回光返照有什么遗言要交代,让他赶紧到医院一趟。
可能是半夜的电话吵到了他那个小娇妻,女孩子对他发了一通火,死活不让他来医院。
两个人在家吵了几句,最后是他摔门离开。
现在他不想回去,很烦,想到那个家心里就够够的。
他这辈子有两次为了爱情冲动,第一次是违逆老爷子的意思娶了二夫人,第二次是不顾大家的反对,离婚娶了现在的小娇妻。
两次结果对比下来,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可笑。
一支烟抽完上了车,出了医院他并没有往家的方向开。
他慢慢悠悠的开车去了市区中心,这个时间点儿,也就只有酒吧还营着业。
马路上有些安静,他开了一大圈,没办法,还是把车子停在一家酒吧门口。
酒吧里的人也没那么多,后半夜了,很多人都散场了。
二先生去了公共区域,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服务生都懒散散的,过来问他需要点什么。
二先生是开车来的,想了想就没点酒,只点了果盘和一些小吃,然后靠在椅背上。
周围还有几个人吆五喝六的在喝酒,身边热闹一些,他就觉得没那么孤单。
他就靠在椅背上,看着别人热闹喧哗,有点忍不住想起自己从前的日子了。
之前他想跟大先生争在公司的地位,拼了老命出去应酬,每天都喝的五迷三道。
二夫人会在这个时候找过来,没有埋怨,只有心疼,明白他的不容易。
有的时候人就是贱的,拥有的时候浑然不觉,失去了又觉得可惜。
他自嘲的笑了一下,摇摇头。
这种时候,除了评论自己一句活该,他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确实是活该,是他自己一步一步把日子作到这个地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