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家规的魅力
这是这么多年来,止歌,止盏两个人受到的最严重的惩罚之一。
她们很少受到体罚,这与温阳的理念有关。
练武的人,特别是为了上战场而练武的人,可以在战场上洒热血,甚至把命丢在战场上,马革裹尸,都是一场光荣。
要是死在非原则性错误的上司体罚,那就死得窝囊,又没价值。
温阳以为,衣食住行乃是人生大事,若是衣食住行得不到保障,人就没有动力,没有精力没有体力。
这样的人就像个废物一样,所以她几乎从不克扣月钱,除非犯了大错。
而对不是犯了大错的人,她通常这么处理——月钱扣一半,要是以后立功了,就补发算是奖励。
儿其他的措施呢,不得不说很有意思。
若是爱舞刀弄枪的,那就十天半个月不让他碰枪,只给他练体能,再严重点儿就不让他练武,让他去摸笔杆子,这一档快到顶了,就是让他们抄兵书,真正到顶的,就是让他们抄完了以后,再写满满一本的心得。
要是再犯原则性的错误,那就不是扣钱的问题,直接重刑以儆效尤了。
为这种事,那些男人们没少说过温阳妇人之仁。
被温阳怼了回去:“若按兄弟你的方法,重刑者侥幸不死得在**挺尸几个月,什么事都干不了。”
“按我的法子,人没有受伤,也得在自己的帐篷里关上几个月的,照样其他事也干不了。”
“等到真到剿匪了,打仗了,你们惩罚过的人一跑,哎呀旧伤发了,我惩罚过的人,没伤,该跑跑该打打,该杀杀,你们说,哪样的好啊?”
温阳当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了这么一长串的话,止歌在一旁听得眼睛都瞪大了,一字不漏的背了下来,到如今也没忘。
止歌因为这事,凡事小心翼翼,从来没有惹过温阳大怒,没成想。在一个看似平凡的夜里,她竟然也得了这样的待遇。
止歌索性将这事儿告诉止盏,止盏这下知道自己是做了实在不该做的事了。
“十遍家规啊……”
止盏对着十遍咬牙切齿,止歌去领了两卷家规,和两副文房四宝,又抱回来好几卷纸。
发现家规是一本册子,册子不厚,也就三十来页,只是这页面实在太大,一页写着十条以上。
“家规啊,十遍……”
她从来没有发现,桑府的家规竟然这么多。
止盏实在不想抄,他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数出了一个结果,四百一十一条。
第一条:尊老爱幼,心里想着,桑家的老祖宗真的是很奇特很好的一个老者啊。
注:若为老不尊,可不尊;幼若不善,可不爱。
止盏看了这一条,只觉得眼睛都亮了,她是觉得这位老祖宗说的很有道理。
于是铺开宣纸,用她歪歪扭扭的字迹写下了第一条,又觉得小字的注释实在太美了,不写上实在对不住老人家。
家规第六条:若娶亲,无故不可对媳妇疾言厉色。
注:参条七。
再看第七条,写的是,不可欺凌弱小,若是满腔热血,无处发泄,沙场乃是最合适的地方,若不可征战沙场,便考科举,剑指恶人。
止盏深深地被这家规给吸引住了,竟忍不住一口气抄了许多。
止歌原本就比止盏更加安稳些,埋头抄了一个多时辰,搁下笔来,想活动活动有些酸的脖子,扭头看止盏,没想到看见只占十分专注抄家规的模样,竟然险些惊掉下巴。
“止盏,止盏?”
她连喊了两声,不见止盏抬头,心想着这丫头,莫不是就这么睡过去了?
若是果真睡过去了,倒挺符合她的性格的。
止盏听人叫她,猛然间抬了头:“止歌姐姐?”
“我们歇会儿?”
“不着急,我抄到不可杀人这一条,这家规上的注释可好玩了。”
“你才抄到那儿?”
止歌惊讶。
就算止盏这丫头不爱写字,也不至于抄得那么慢吧。
再说不可杀人这一条,那可就有些扯了,大老爷自己没杀过人,这谁信啊?
再说了,她们夫人剿匪时不知道杀了多少,不照样进了桑家的门。
“是啊,”止盏放下笔,拿了一张已经被吹干的给她看,“我想着我抄的不少了。”
第二十条,长幼有序。第二十一条,若父母弃养,长姐长兄抚养长大,当视为父母。
注:可分家,分家过,不可与长兄长姐争夺财产,如此行的逐出家门。
止歌眼睛一扫,惊掉了下巴,这丫头究竟是抽的什么风?竟然连注释也给抄上了。
“止盏,何必抄注释呢?”
“止歌姐姐,你不认为,注释就是家规的一部分吗?你瞧我在抄的这一条,不可杀人,注国仇家恨不属此条,多棒啊。”
“啊?”
难怪。
“对了,止歌姐姐,你刚才叫我是有事吗?”
止歌摆手:“无事,你抄便抄吧。”
“嗯。”
当日,止歌、止盏两个人在屋里抄家规,全天都没出去一趟。
饿了就吃屋里的糕点,渴了就自己拿茶壶烧水喝,等到白术从宫里头回来,就听说了这事儿。
夫人要她们抄家规?
白术不以为意,家规那东西看起来唬人。其实并不是很多。
大部分都被小字的注释给占去了。
他等了两日也不见她们出来,这才觉得奇怪,这是怎么了?
于是他便得知,温阳让她们抄的是十遍。
白术心想,家规再少,十遍也太多了吧?但只能想想,谁敢说话。
又等了六天,止歌出来了,止盏没有出来。
白术心里想着,只是止歌,写字速度快些,再等一两日吧。
等啊等啊,没等来止盏,白术只好鼓起勇气,去堵止歌:“止歌姑娘,我有一事相问。”
“想问止盏吧!”止歌早就知道白术的心思,倒也不想隐瞒。
“夫人让抄家规,止盏觉得家规甚妙,尤其是家规的注释,于是她把注释也给抄了,所以我抄完了,她还有许多呢。”
“啊?那,那她还有多久?”
“这我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