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得不耐烦的轩辕尔桀可没多余工夫理会远在他乡的爹娘心底有多不痛快。
自从洛千凰对他掏心挖肺,说了不少贴心之语,他感觉自己的人生被美妙和幸福所取代。
就连那个被他丢进不知哪个偏僻宫殿的徐紫月,都被他忘到了脑后,暂时不会给他带来任何不良影响。
在这种飘飘然中,夫妻二人坐在一起,美美地享用了一顿丰盛大餐。
第二天,轩辕尔桀带着愉悦的心情去议政殿与大臣们商讨国事时笑容不减。
第三天就连几个臣子在早朝时说错了话,他都和颜悦色,没有大发雷霆。
陛下如此反常的举动,令近日来连受低压威胁的大臣们惶惶不安。
光禄侯那边的条件一天没谈妥,陛下的心情便一天不会好。
这几天,大臣们已经被陛下喜怒无常的态度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
没想到一夜之后,陛下竟然神采奕奕,变了一个人。
难道说,陛下已经找到合理的解决之道?
早朝是在一种其乐融融的气氛之中结束的。
带着好心情赶往御书房批折子的轩辕尔桀,刚审完六份奏折,就从心腹下属口中得知一件令他郁结于心的事情。
洛千凰和端木辰,昨天居然背着自己,在昭阳殿见了一面。
“他们两个怎么会单独见面?”
轩辕尔桀心里不痛快,如果洛洛和端木辰见面的时间是在昨天,为何昨晚他回宫时,并没有听洛洛提起?
负责汇报此事的下属老老实实摇了摇头:“属下只知道昨天晌午时分,娘娘与端木公子在昭阳殿约见一面。”
“说了什么,属下并不得知。从见面到分开,约有一炷香的时间。”
这个汇报洛千凰行踪的下属,是轩辕尔桀身边的暗卫之一。
此人负责打探宫中动向,将发生在宫中的一些大小杂事,汇总起来,按时向轩辕尔桀汇报。
身为上位者,必须时刻掌握宫中动向,只有这样才能在突发状况发生时找到应对措失。
洛千凰与端木辰会面,只是暗卫向陛下汇报的诸多事件中的其中一件。
轩辕尔桀却将其它杂事放在一旁,只关注洛洛为何要与端木辰私下相见?
这个端木辰是怎么回事?
洛洛已经嫁人为妻,居然还厚颜无耻的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与当朝皇后私下见面。
还有洛千凰,明令禁止她不要与端木辰有过多接触,就算接触,也要在接触之前告诉自己。
可她非但没有执行他的命令,还在见面之后多加隐瞒,难道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才对他如此提防?
再一次从噩梦中醒来的洛千凰,对前一刻还浮现在眼前的画面印象极为深刻。
尸横遍野、鲜血直流,呈现在眼前的残肢破体堆砌成一座又一座的血红色尸山。
醒来之后,洛千凰脸色惨白,满头大汗。
任她如何劝告自己,刚刚所经历的一切不过就是一场虚无的梦境。
只要闭上眼,脑海中就会浮现出端木辰之前给予她的提醒。
黑珍珠一旦认主,就会通过梦境,向主人传来未来将会发生的变故。
洛千凰不知黑珍珠是否已经认她为主。
她只知道,再这么无止境的被噩梦折磨下去,她一定会疯掉。
洛千凰曾试着服用一些安神的汤药促进睡眠,尝试的结果让她非常失望。
每天晚上侵入梦境的血腥画面非但没有减少。
反而会随着内心的恐惧越来越深,沉浸在梦中的时间也越来越多。
在梦里,她哭泣呐喊、哀嚎尖叫。
全世界的人都死了,却只剩她一个人还孤零零的活着。
洛千凰害怕、恐惧,却无法逃脱噩梦的束缚。
明明已经将黑珍珠藏到了衣柜的最底层,为什么梦境会如影随形,死都不肯放过她?
她摊开手掌,看着自己细嫩白晳的手指。
梦中,她的五指被鲜血浸染,亲人朋友一个接一个的在她面前倒了下去。
她想改变梦中的一切,可是在梦境之中,她却渺小无助。
只能眼睁睁看着悲剧像死循环一样无数次在自己面前疯狂上演。
有朝一日,她难道真的会变成一个杀人的利器,为了一己私欲,将所有的至亲铲除?
不!
洛千凰拼命摆脱这可怕的想法,她双手抱头,浑身瑟缩地躲在床尾。
此时外面烈日高挂,而她的内心却被无尽的黑暗渐渐填满。
惨死在她面前的人有爹有娘,有夫君有朋友,还有那些在她生命垂危之际可以被她召唤的野兽大军。
她想不明白,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自己,怎么可能会变成一个冷血残暴的杀人恶魔?
难道说,那个已经被治愈的隐疾,在刺激之下再次复发。
从而让她失去了本性,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杀人狂?
深陷恐惧之中的洛千凰慢慢恢复了神智。
自从寻回失散的父母,旧疾便慢慢痊愈,她已经许久都未感受过那种痛彻心扉的恨意了。
他们都说她的“病”早已痊愈,就算受到刺激,也不会失去理智,诛杀旁人。
可一次又一次闯进她梦中的血腥画面却在嘲笑她的无知和单纯。
心底的魔鬼一旦被重新勾起,她就会变成一个残暴的刽子手。
将所有她在乎的亲人朋友送进地狱黄泉。
洛千凰不敢再往下想,她翻身下床,穿了一件头戴斗篷的黑袍。
踩着轻功,偷偷从皇宫的后门翻了出去。
在宫里生活了一段时间,洛千凰对宫中的地形颇为了解。
她知道什么时间守卫换班,也知道宫中有哪些地方疏于管理。
正因为她对宫中的情况有这样的了解,才会如此轻松地摆脱守卫们的追踪。
洛千凰的目的地不是别处,正是端木辰的临时落脚点——沁竹苑。
若非万不得已,她绝不会用这种方式与端木辰相见。
以为来到沁竹苑,还要折腾好一番工夫才会见到端木辰本人。
洛千凰刚到门前,想要伸手去拍门上的铜环,便有人从里面将两道朱漆的大门慢慢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