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阮不敢违抗郡主的命令,忙不迭驱赶马匹,驶向城西。
前行的途中,轩辕灵儿满脑子想象的都是连城重伤不治的悲惨画面。
如果事情真的如侍卫所说,连城在途中遭遇了不测,她无法接受连城年纪便离开自己的这个可怕局面。
她对赶车的玉阮吩咐:“再快一点,别耽误救人的最佳时间。”
车外传来玉阮的回应,原本疾速行驶中的马车,比之前更快了几分。
出了城,人烟渐渐变得稀少。
官道两旁长满了郁郁葱葱的杂草,天边偶尔飞过几只乌鸦,给空旷的郊外增添了一丝诡异的气氛。
坐落在西郊的那座破庙已经空置了十几年。
庙里的和尚早已离开,庙中供奉的佛像因长年无人打理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几年前,轩辕灵儿外出采药时,曾在破庙内歇过脚,因此对那里的情况并不陌生。
她在心中向佛祖祈祷,一定不可以让连城有事。
如果可以,她愿意用自己的寿命来保佑连城安然无忧。
轩辕灵儿急得不知所措时,只听外面传来玉阮的尖叫,下一刻,疾行中的马车就像失了控一般开始横冲直撞。
不知发生何事的轩辕灵儿打开车门正要一探,惊讶地发现玉阮胸口中了一箭。
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襟,她歪倒在车夫的位置,手中的马缰早已脱落。
未等轩辕灵儿去探玉阮是生是死,同样中箭的马儿也在狂奔一段时间之后摔倒在地。
它这一摔,身后的马车也跟着轰然倒地。
车里的轩辕灵儿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被甩出车外,滚落倒地。
轩辕灵儿陷入恐慌,下意识地捂住小腹,想尽一切办法不让自己的肚子受伤。
饶是如此,从马车上摔落时,剧烈无比的疼痛还是给她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
此时,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六神无主的她仅仅因为侍卫的一句话便冲动的带着玉阮出了城门。
这一切,会不会是心怀不轨之人为她所设的一场局?
连城幼时与皇兄一同学习武术,身边还有那么多高手随行保护。
按常理判断,他有强大的自保能力,怎么可能会落得全军覆灭的下场。
还有那个看不清样貌的侍卫,怎么会那么巧地在街头拦住她的马车?
如果连城真的出了意外,留着活口的侍卫应该在第一时间将此事汇报到御前,而不是让她一个女流之辈独自一人来城西救人。
当轩辕灵儿被甩下马车时,很多理不清的头绪,逐渐变得清明起来。
她猜想,连城可能没有受伤,在背后搞鬼之人真正的目的是想要将她置于死地。
玉阮中箭,说明这附近应该有人埋伏。
轩辕灵儿不敢再想下去,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走向玉阮。
向她的鼻息,绝望地发现,前一刻还在太庙跟她有说有笑的玉阮,已经气绝身亡,停止了呼吸。
欲哭无泪的轩辕灵儿意识到自己难逃此劫。
她不知道附近有没有埋伏,放眼四周没有人烟,除了玉阮和马儿的尸体,周围没有活物。
被甩出马车时,她脚腕扭伤,疼得冷汗直流。
撑着最后一口气力,她不顾一切地走向破庙。
不管连城是否受伤,她定要去那破庙之内一探。
当轩辕灵儿拖着失去知觉的右腿赶到破庙时,果然如她所料,除了满满的灰尘,破庙内空无一人。
她被骗了!
呵!没想到她轩辕灵儿,有朝一日也会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
她不想死,不想在这种不明不白的情况下被人害死。
她求救无门时,猛然想起不久前小千送给她的那只哨子。
她颤颤取出挂在颈间的牛角口哨,使尽全力吹出了一记震天的哨声。
龙御宫内,身穿家居装的洛千凰坐在庭院的石椅内,拿着小剪刀帮教主修剪屁股周围过长的毛发。
今日阳光格外烂灿,教主被阳光晒得懒洋洋的,闭着双眼进入了梦境。
月眉坐在不远处,手里捧着绣绷子绣着一块丝帕,穿针引线时,她习惯性地跟自家主子聊家常。
“陈二小姐在景阳宫受刑一事传得沸沸扬扬,经此一事,娘娘算是在人前立了一次威。”
“哪个不长眼的敢在娘娘面前得寸进尺,就仔细想想陈二小姐的下场,是不是她们能够承受得起的。”
月眉对自家主子威风一次的做法深感欣慰。
主子在民间长大,接受的思想和教育让她习惯于对每个人都以礼相待。
哪怕主子现在的身份已经贵为皇后,仍旧认不清自己的立场,对别人处处忍让。
只要面子上过得去,绝不会利用她皇后的身份欺压旁人。
陈美瑜摸清了皇后就是一只好捏的软柿子,一次又一次去触碰皇后对她容忍的底线。
最后惹怒皇后,受到惩罚,让人觉得畅快无比。
洛千凰并不觉得自己在景阳宫责罚了陈美瑜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她低声咕哝。
“长此以往,早晚有一天,我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个样子。”
月眉对此很不认同:“娘娘怎么可以这样评价自己?”
“您只是做了皇后该做的事情,连陛下对此都毫无异议,您又何必妄自菲薄。”
洛千凰叹了口气:“月眉,你不明白。”
月眉说道:“奴婢明白。娘娘想让自己活得纯粹一些,可您现在所身处的位置,注定没办法像普通人活得那样肆意。”
“那日在景阳宫,您并不想用那种极端的方式为自己立威。”
“可陈二小姐德行有亏,继续容忍下去,只会助长其他人蔑视王权,不懂尊卑。”
听月眉说得头头是道,洛千凰不禁失笑:“月眉,没看出来,你的心思竟这样通透。”
月眉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奴婢当年在将军府侍奉王妃,自然要学一些察颜观色的本事。”
月眉口中所说的王妃,便是洛千凰的母亲墨红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