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千岁爷
从刘大宝这几句话中,慕紫苏已经明白了大半。
她冲两个侍卫挥了挥手,待房间中的闲杂人等离开。
慕紫苏才放开刘大宝的衣领,“你认不认识虞广白?”
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一说出口。
刘大宝原本畏怯的神色变得郑重起来。
他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向慕紫苏,仿佛要从她的脸上找到问题的答案。
慕紫苏也没跟刘大宝浪费时间,直接甩出自己的身份。
“虞广白是我的外公,虞泽兰是我的母亲!”
刘大宝眼中尽是惊骇。
他张了张嘴,半晌后,才哑着声音问:“你……你是师父的外孙女?”
那声师父叫出口时,刘大宝的声音被哽咽所取代。
慕紫苏却无视他眼中的激动。
“你还肯叫我外公为一声师父,就该猜到,我为何会用这种方式将你叫到面前问话?”
“说说吧,当年的案情,是怎么回事?”
刘大宝欲言又止。
他看了看慕紫苏,又满眼警惕地将目光偷偷挪到不远处坐在轮椅内的赵维祯脸上。
那两个侍卫可是亲口说了,眼前这个俊美少年,身份当朝千岁爷。
看出他眼底的疑虑,慕紫苏道:“你但说无妨,不必有其他顾虑。”
刘大宝的眼中仍带着警惕,“你……你真的是虞小姐的女儿?”
慕紫苏冷哼一声:“冒认罪臣之后,对我有什么好处?”
刘大宝茫然地点了点头:“说得也是,对朝廷及天下人来说,师父是弑君的罪臣。”
“可我并不相信师父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有辱门风之事。”
“先帝是天启王朝的一代明君,曾经数次御驾亲征保卫家园。”
“每次先帝带兵出征,师父都会以军医的身份随军前行。”
“刀剑无眼、战场无情,先帝几次遭人暗算命悬一线,都是师父出手相救才保住了他这位真龙天子的性命。”
“没有师父的拼死相救,先帝也不会大战敌军凯旋回归。”
“正因为先帝感念于师父的数次救命之恩,才破了祖例,赐下了师父平远侯之名。”
随着刘大宝回忆着这段过往,他的情绪也变得越发激动起来。
“在先帝眼中,除了他最宠爱的九殿下值得他信任,当年最受器重的,便是师父了。”
刘大宝口中的先帝就是赵维祯的皇祖父。
他口中的九殿下,便是赵维祯的九王叔。
慕紫苏一边消化刘大宝的字字句句,一边问出心中的疑问。
“既然先帝对外公如此信任,不惜破了祖例,赐下外公平远侯之名。”
“于公于私,外公都没有弑君的理由。”
“当年那起案子是建立在什么样的基础上,最终被判成立的?”
刘大宝犹豫了片刻,“小人十二岁时被选进太医院学徒,不敢说对师父的情况了解,六、七分总是有的。”
“虞小姐是师父膝下唯一的女儿,自然被师父寄予了无限厚望。”
“因虞家和慕家是世交,虞小姐及笄之后没多久,便与慕家,也就是现在的兵部侍郎慕青流订了亲。”
“这本是外界人人皆知的事实,不知是谁传出,师父原本希望先帝将他膝下唯一的女儿纳进后宫,来光耀虞家的名声和门楣。”
“先帝没有答应师父的请求,导致虞小姐高门低嫁,从此之后,师父便与先帝生了嫌隙。”
“你说什么?”
不但赵维祯因这个结论而感到诧异,慕紫苏也觉得这个理由可笑至极。
慕紫苏道:“先帝比我娘大了二十几岁,两人不在一个辈份上。”
“外公怎么可能会生出这样的想法,还为了先帝不肯纳我娘进宫而生出嫌隙?”
“这太可笑了好吗?”
先不说先帝后宫妃子如云,没有她娘的立足之地。
即便先帝对她娘有想法,外公也不会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放着年轻俊美的探花郎不嫁,去嫁给一个可以给女儿当爹的男人独守空闺吧?
刘大宝义愤填膺道:“所以小人才说,那些传出这种谣言之人是在胡说八道嘛。”
“小人当年在师父身边跟随左右,对师父的为人非常了解。”
“他膝下只有虞小姐一个女儿,自是倍加宠爱,要星星都不给摘月亮。”
“虞小姐那时已与慕家订亲,这门亲事还是师父亲自做的主。”
“于情于理,师父要将女儿嫁给先帝这一点,都是不成立的。”
“可在不知情人的眼里,却坚定的认为师父贪恋权势,并对先帝不肯纳虞小姐进宫一事耿耿于怀。”
“直到后来发生了那件事……”
慕紫苏眉峰一挑:“发生了何事?”
刘大宝偷偷看了从始至终没应过声的赵维祯一眼,才接着道:“先帝忽然病重,卧床不起。”
“太医院一共有三个医术高超的太医,会带着身边最信任的徒弟在先帝寝宫伺候左右。”
“师父便是这三位太医中的其中一个。”
“有一晚,先帝病情忽然严重,当时太医院的太医皆被惊动。”
“得出来的结论就是,那晚被喂送到先帝口中的汤药,被投了毒。”
“而那晚负责守夜的,正是师父和他的徒弟徐守正。”
“徐守正?”
许久未说话的赵维祯听到这个名字时眸光一闪。
“你说的徐守正,是不是太医院现任的院首?”
刘大宝颇意外道:“他现在已经是太医院的院首了?”
“当年师父被判死刑之后,身边的徒弟被杀的杀,赶的赶,没有几个人落得好下场。”
“小人因地位太低,未被列入斩首之列,只受了五十廷杖,便被赶出皇宫,永不录用。”
“没想到,徐守正已经是太医院的院首了。”
赵维祯和慕紫苏互视一眼。
目光中所闪烁出来的默契,让两人不谋而合的找到了共同的矛盾点——徐守正!
慕紫苏在赵维祯的帮助下寻找外公当年弑君那起案件的真相时。
赵维瑾却在得知自己心仪的姑娘险些惨死于母妃之手,未经通传,直闯瑶池宫。
“母妃,您此番所为,等于当众打了儿臣的脸。”
瑶贵妃柳眉倒竖,“瑾儿,你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赵维瑾不卑不亢道:“儿臣还没糊涂到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清楚。”
瑶贵妃道:“既然你还没有糊涂,就该知道,你为了慕紫苏进宫找我讨说法,等于在我的伤口洒盐。”
赵维瑾的不请自来,给瑶贵妃心底添一把邪火。
自从陛下当着赵维祯和慕紫苏的面将自己狠狠臭骂一顿。
有口难言的瑶贵妃便憋了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
未曾想她花费毕生心血培养长大儿子,居然为了一个登不得台面的臭丫头来质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