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了咬牙,拉扯着七哥让他将我放下,口中只是说出一个字,“走……”
七哥点了点头,抱着我向后退去。单末萧带领的死士站成一排挡在我们前面,样子就像一尊尊雕像。没有感情,也没有留恋。
“絮儿,你自己照顾好自己,伤势不重,但是不要乱动。七哥,一定会将他们杀掉,为你报仇。”他将我放置在树下,然后飞身站到了面对柳翩翩死士的前面。君临天下的气势,修长的身影,他早已不再是那个看起来书生气息的七哥了,他是燕国的君主,是皇位的主人。
柳翩翩与孟少君身后涌动出一批身穿浅蓝布衣的剑客,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残阳宫的人。那个圣女,果然算计的精妙,知晓七哥的任何一个脾气。若是我们执意逃走,他们未必能拦下,可若是对战他们却有几分胜算。
剑气回**,鲜血四溅,黑影与蓝影间闪动着照亮一切的白光。七哥长发飞扬,手中谪仙剑招招攻向敌人的要害。我笑了,也许这才是真正的七哥。只要是惹怒了他,绝不会留下活口。刹那间,圣殿的门前变成了修罗的角斗场……
“跟我走……”
一个声音由我身后响起,我猛然回头,瞧见的则是与孟少君一样的脸庞。我吃力的唤出他的名字,“孟少凡?”
他点头,然后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将我带离了那里。我心里叹息,不知七哥发现我不在以后会是怎样的怒急。我不想回去,可也不要做人质。等我的伤势好了以后,我会偷偷的离开那里。
孟少凡带着我骑上了一匹马,他那蓝色的衣裳和身上的味道像极了一个人。我总在想,他如今在哪?
“圣女知道了你的身份,所以你只能跟着我走。”他说,声音平淡毫无波澜。
我很奇怪,为何他不是同柳翩翩和孟少君一样要杀我。如果他拿着我做人质,那七哥说不定真的会束手就擒。
“宫主的命令,我只听宫主的,圣女的任务与我无关。”
“分裂?”我开口,一丝腥血跟随着吐了出来。孟少凡的蓝衣上被我的血沟壑出一朵灿烂的花,盛开的曼珠沙华。
他摇头,“只是意见不合。”
策马奔腾,沿着一条我从来没见过的路,走向一个我从来不曾去过的地方。圣女与七哥,是否是有天大的仇恨,而残阳宫的宫主似乎又没有。这个世界,有太多东西不是我所知道的,就像人的心。
夕阳西下,马儿终于停了下来。我仰头望天,没想过在这样的时候天还是依旧碧蓝。孟少凡抱着我进入了一座小木屋,这里被林子所遮掩,周围毫无人烟。这样一个地方,即使七哥也不容易找到吧!何况,这还是在曲国,有那个残阳宫的圣女在中间阻挠。
找到也罢,寻来也好,我的命似乎早已不是自己的了。
孟少凡伸手入怀,取出一个瓷瓶,熟练的倒出一颗雪白的药丸塞入我的口中。“吃了这药你就会好起来,旁边的屋里有吃的,饿了自己动手。”
“宫主是谁?”我脑海里闪过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他似乎让我感觉到熟悉又陌生。
孟少凡望着我,良久才开口,“只是一个不爱杀生的人。”
他的回答,让我陷入更深的漩涡。不爱杀生,那为何圣女的性格却是相反?
似乎瞧出我的疑惑,他又开口道:“残阳宫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好好养伤,等好了你可以自己离开。”
“这算是放了我么?”我问,眼睛丝毫不离他的脸。
他依旧毫无表情,“残阳宫没能力同一个国为敌,何况这个国还是燕国。”停顿了一下,他接着说,“虽然,你可以换取很多,但是我们却不会用哪种方法。世间有很多东西不是我们该拥有的,更不是我们该去破坏的。慕容轻絮,你可曾想过,仇恨一辈子换取的结果也许正是自己的痛苦。”
仇恨一辈子结果也许正是自己的痛苦?我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句话。我是仇恨,恨了很多的人。他,他,他……可是,恨又如何,我虽然被仇恨奴役却没有能力去解除仇恨。对于他,我永远只是恨在心里,对七哥,我根本下不了手,对独孤晔,我有心无力杀不了他。恨,也许是世界上最为无用的东西。而我,则是在用它做一个借口吧!
回过神时,孟少凡早已经离开了。那药丸的效果很好,虽然胸中气闷却无大碍。我站起来,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里似乎在一个山上,四周都是清脆的竹子。落叶铺在地上,踩上去软软的。
我居住的是三间小竹屋,简单的座落在这片竹海之中。屋子旁边有一块菜地,里面有着新鲜的蔬菜。屋后有一处果园,成熟的桃子正挂在枝头。若是来年三月,恐怕也是处处桃花香吧!只是林子不大,所以才不会引起人的注意。孟少凡留下了一匹马,正是他骑来的那一匹。马身上有行礼,打开里面则是银两。看来,这次我是真的自由了。
考虑再三,我决定留下来,就在这里生活。自食其力,种菜做饭,银子应该够我不贴一段时间的。等我伤势好了,我可以去山下找个集市买些布料,回到这里做女红来换取银两。这样的日子,正是以前想过却从来没有做到的。自己决定的事情就会努力的去做,我曾经有过很多决定,然而这次是无比的认真。
末夏的竹林透着一道道的光,早晨地上会有一层湿润的露水。我梳洗了一下,算算日子在这里住了有一段时间了。除了某天夜里的狂风暴雨,生活算是比我想中的平淡无奇。这样的日子,若是有凝儿,有北儿我便更加欢愉。可惜,千里之外还隔着一道宫墙。想要见他们,只能再次投身牢笼。
收拾了一下针织,我骑着马下山。前几日在山下的小城里找到一户高价收女红的人家,说是女儿要做嫁衣,所以便答应帮忙。给的钱算是比平日卖秀活的高很多,但却有一条,需要在他们家里做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