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还不到下午四点，按照以往，陈知淮总不会把剩下的大把时间荒废在饮品店里，但现在，他已经陪着喻佳音在这里坐了一个小时。
饮品店里冷气开的很足，空调吹出的风都带着点雾气，丝丝凉意沁入身体里。
陈知淮阻止她吃冰的，喻佳音软磨硬泡了半天，也没能说服他，最后认命地买了一杯常温柠檬水。
喻佳音坐在他身边，有滋有味地看着各种测评视频，在安利中打开购物APP，两个软件来回弹跳。
陈知淮看了眼时间，问她：“走不走？”
“去哪儿？”喻佳音往下刷帖子，随口一问。
陈知淮提醒：“你的书还在图书馆。”
“差点忘了，那我们现在去拿吧。”喻佳音收起手机，刚要站起来，想到什么又坐好了，一脸谨慎道：“你该不会去了就不回来了吧？”
陈知淮失笑，“你看会书就这么困难？”
“那这几天一直在看书嘛，看的头疼了。”喻佳音喝了口柠檬水，过分酸甜的味道爆满整个味蕾，她有些遗憾地放下杯子，“不加冰果然不好喝。”
陈知淮侧了下眼，不急不缓道：“你不是还有考试？”
“大学考试不是能及格就行吗？”喻佳音睁大眼睛，坦诚道，“我一直是奉行着这个标准的。”
“……”
她没什么进取心这件事，他也不是第一次知道了。
陈知淮揉揉她的脑袋，有些无奈，“你当初是怎么考上南大的。”
喻佳音眯起眼睛，十分危险地问道：“你什么意思啊？质疑我？”
陈知淮很平静地点了点头，“是有点。”
喻佳音：“……”
她生气地撇撇嘴，不是很想理他，往旁边坐了点，“那你换个女朋友吧。”
陈知淮跟着她动，她挪一点，他就凑近一点，最后，喻佳音都坐到了凳子尾，他还是在她身边。
喻佳音气闷，重重推他的胳膊，磨着牙说：“你现在可以去找你的新女朋友了，不要缠着我！”
她的力气怎么可能推得开他，搡了他半天，还是纹丝不动。
陈知淮去拉她的手，被她一爪子拍开，清脆的一声响。
喻佳音这巴掌给的重，自己的手心都震的麻了一阵，她甩了下手，很有气势地瞪着他。
陈知淮好像很爱看她这副耍小脾气的样子，非但不恼还带了笑，“这么大火气？”
喻佳音理直气壮，“大家不都是南大的学生么？我不爱学习也能上南大，不就更能证明我天资聪颖吗？你凭什么质疑我？”
陈知淮伸手又去拉她的手，喻佳音还想去打他的手背，被他眼疾手快地抓住，两只手都攥在他手里，“逗你玩的，怎么还当真了。”
“你这是对我人格的质疑！”喻佳音别过脸，“不想跟你说话。”
“我错了。”
“不接受道歉。”
陈知淮思索了一会，“要不我让你侮辱回来？”
这话听着跟她要辣手摧花似的，喻佳音皮笑肉不笑，“我能怎么侮辱你啊？也质疑你怎么考上南大的？”
陈知淮认真道：“我没考。”
喻佳音：“？”
还真能质疑？
面对喻佳音迷惑不解的神情，陈知淮平淡给出答案。
“高二竞赛的时候就拿到保送名额了。”
“没参加高考。”
这该死的凡尔赛！
喻佳音在桌下狠狠地踩上他的脚，阴阳怪气地说：“那您确实是很优秀呢呵呵，这边建议您去找个更优秀的女朋友，我这种不爱看书，不爱学习的人，确实跟您的思想高度不在一个层次上呢。”
“我不喜欢别人。”陈知淮很直接，“就喜欢眼前这个不爱看书，不爱学习的。”
“少来了。”喻佳音凶巴巴地说，“刚才还质疑我怎么考上大学的，现在说好话，晚了！”
陈知淮：“那你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喻佳音心里风生水起，表面稳得一批，装作思考很久的样子。
“如果你这周可以不阻止我每天吃冰淇淋，我可以考虑考虑。”
陈知淮若有所思：“还有吗？”
喻佳音抓住机会，“当然，如果你也不阻拦我饮料加冰那就更好了。”
“还有吗？”
“暂且没有了。”喻佳音摆了摆手，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太贪心，期待地问，“你的意思是同意了？”
陈知淮很平和：“不同意。”
喻佳音怒了，“那你还让我提！”
“我只是询问一下的你的意愿，没说一定要做。”
喻佳音从他手里抽出手，单腿半跪在椅子上，手按住他的脖子，摇晃了几下，“毁灭吧，你不配拥有女朋友。”
陈知淮单手在她腰上一箍，把她抽离的同时，自己站了起来。
“走了，先回去拿书。”
喻佳音本来也没想要和他真的生气，玩闹够了就跟着他回去图书馆。
他们到了图书馆门口，刚巧出来一对小情侣，两个人手里都拿着几本书，边走边讨论着某道题的算法。
这一幕也不知道是触动了喻佳音的哪根弦，她心情忽然就低落下来了。
“我跟你确实差距挺大的。”她垂着眼说，“你看的那些书我都看不懂，你来学习，我还要拖你的后腿。”
本来这个点，陈知淮应该还在专心致志地看书的，都被她打断了。
陈知淮停下来，看她一副沮丧的样子，心里一滞，忽然很后悔。
他转向她，两手按住她的胳膊让她看着自己。
“对不起，愿愿。”他看着她，眼里满是懊悔，“刚才不该逗你的。”
“不是因为你。”喻佳音忙解释。
她只是觉得，她也需要反省自己了，不能够因为自己是他的女朋友，就强制地打乱他的生活节奏，让他一切都跟着自己来。
看着陈知淮没有动，喻佳音怕他把她刚说的话归结到他的错误上，岔开话题，“我就是随口一说，好了，我们快去拿书吧。”
陈知淮抱住她，轻声在她耳边说：“对不起。”
喻佳音微微仰着点头，下巴放在他的肩窝里，“真的不是因为你说的。”
他是不是在逗她，她又不是不知道。
他对她有几分心意，她也不是不知道。
陈知淮松开抱着她的手，低下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神情很认真。
“我们之间不需要计算那些差距。”他缓缓说，“我也从来没有觉得，你在拖我的后腿，跟你在一起，我很开心，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开心。我不在乎你是学什么的，是不是很优秀，是不是很聪明，是不是能跟我一起讨论问题。我只需要你是你就够了，你明白吗？”
喻佳音仰脸看他，“你对我没有其他的要求吗？最低的要求。”
陈知淮捏了下她的下巴，笑笑，“好好做我女朋友。”
这就是我对你，最低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