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两个人的脚步声
“画中仙?”
谭安若打从来到洛洲就见识过不少诡异案子,纸人杀人恶佛作恶,如今再来个画中仙她也不害怕。
“这画中仙是何模样?”
“画中仙穿着一身戏服头发遮面,在葛以骞房里咿咿呀呀唱戏,葛以骞看向她眼神都呆了。”
“你如何断定,那不是人,而是画中仙?”
“那当然不是人我都看见了,就在葛以骞身旁挂着那幅泛黄的画,画中就是一个戏子,身段戏服都是一样的,肯定是画里的人出来了,不然这人是怎么进去的。”
苏承那夜听了一夜的戏,越听心里越发毛,他想不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二日,我还未来得及去问其他人,其他人便找上门来,问葛以骞昨夜为何要带个戏子回来唱大戏,扰得他们一夜未休息好。”
苏承那一刻心放下又重新揪紧,昨夜不是他的错觉大家都听见了,可昨夜他看见的一切又该如何解释。
“葛以骞听了也不解,他说昨夜他早早就睡下了,根本没有请人回来唱戏!”
“大伙都觉得葛以骞在说谎,他们清楚听了一夜戏赶大早就来堵门,心想人肯定还没有走,冲进去抓个人脏并获,看到时候葛以骞怎么说。”
“可当他们真冲进去,所有人都害怕了!”
“葛以骞的屋里干干净净,根本没有人,有人不信,在屋里到处搜什么也没搜到。”
“他们当然搜不到,”苏承死盯着干净的墙,好像那里挂着什么,“他们不知道,画中仙已经回画里去了,就在墙上挂着呢。”
宋九安想叫让人把苏承带回去,可听手下来禀,院子里其他人也都是这个说法,葛以骞曾经带了戏子回来唱了一夜戏。
其他人起初坚信,他们当时找不到人,肯定是葛以骞将人给藏了起来,那个唱戏的女子,肯定是葛以骞的相好。
宋九安心下一沉,看来,他还得听下去:“然后呢,画中仙还出现过?”
“当然,画已认主就不会轻易离开,不过那以后她收敛了不少,每个夜晚画中仙都唱着扬州小调伴着葛以骞,那声音不大,我问过除了我别人都听不见。”
谭安若了然,难怪苏承看起来像是很久未眠的模样,每夜都被吵醒恐怕离疯也不远了。
她凑到宋九安耳边,低声道:“此人的话不可全信,长时间未休息说话疯魔,有些未必是真。”
温热的气息洒在耳上,宋九安有些不习惯红了耳尖,他转移注意力看向苏承:“那这几日可还有小调歌声?”
苏承摇头:“没了,大概五六天前起就没了。”
宋九安谭安若默契对视,彼此心中有数,除了凶手寻常人怎会知晓葛以骞死亡时间,这个苏承很有问题。
宋九安审问道:“小调歌声没了,你就不好奇没去隔壁看看?”
苏承仿佛听见晦气,朝隔壁吐了两口口水:“打从那夜唱大戏以后,不仅我能听见小调歌声,葛以骞楼下的那位每夜还能听见脚步声。”
“脚步声?”谭安若推测:“会不会是葛以骞夜晚走动发出的声音?”
“不是,是两个人的脚步声,楼下那人每夜都听,听得真真切切,就是两个人在走!”
“楼下那人和葛以骞大吵一架,闹得整个院子里的人都知道,最后楼下那人觉得住在此处毁他仕途就搬出去了,大人要是不信,我可以告诉你他现在住在何处,他可以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
“那以后整个院子里的人都知道葛以骞怕是中邪了,都躲着葛以骞,葛以骞见我们不理他也不恼,整日回来就躲在房里。”
“直到五六日前,冯家公子来过一趟,当天夜里我就没听见小调歌声,那天以后葛以骞也不见了,可我更睡不着了。”
“冯家公子?”宋九安问道:“难道是工部侍郎的儿子冯癸?”
苏承如公鸡啄米点头:“就是他。”
宋九安不解:“他与葛以骞有交情?”
“那我就不得而知,我能认出冯家公子也是因为与他有过一面之缘。”苏承捂着鼻子,手指哆嗦:“几天前,这味道就有了,院子里大部分人都猜到发生了什么都搬出去住,可我没钱我走不了。”
“既猜到发生了什么,为何不报官?”
“我幼时祖父曾经给我讲过,这上了年头的画儿一旦有了灵智就会出来吸人阳气,葛以骞定是被画中仙害死,此事邪乎,我不敢报官。”
“那画呢?”
谭安若已经知晓,那墙上所缺便是这幅住着画中仙的画,人死了,画却不见了。
苏承瞪眼凑近:“画不在里面?”
随即想到什么,苏承疯癫大笑:“画中仙跑了,她去找下一个去了,还会有下一个。”
宋九安交来人将苏承带走,他不是不喜欢这个地方,就给他换一个地方。
“谭安若。”
“嗯?”谭安若仰起头,似觉何处不对,又察觉不出哪里不对:“大人可是想问我如何看?”
宋九安觉得他们如今似乎是达成了某种默契,这种默契他目前并不讨厌。
谭安若重重踩了一脚,脚下木板发出吱呀作响的声音:“楼下确实能听见脚步声,苏承那副鬼样子,看着也不像说谎。”
宋九安附和补充:“整个院子人很多,如果有人要买通他们所有人,似乎也有难度。”
毕竟也不是所有人都见钱眼开,也有人始终坚持底线。
“那苏承所言就是确有其事。”
“你信真有画中仙?”
“当然不信,”谭安若坚信,“世人口中的鬼怪有些是为了掩盖某些事情被人为编造出来,有些则是人在惊慌失措的情况下看错产生的误会。”
“比如?”
“比如,菩提寺的恶佛作恶就是人为编造出来掩盖屠寺惨案,再比如我之前在蜀地县衙遇见的一起案子,砍柴郎上山砍柴迷了路,夜半还未寻到路下山,不慎被某种带刺的植物勾住腰带,他因心中恐惧惊慌,便以为身后有妖怪在抓他,次日官府找到他,他重回原处才恍然大悟,原来昨夜遇见妖怪抓住他不放,不过是他自己瞎想而已。”
宋九安觉得她说的有道理:“葛以骞此案,你觉得像哪种情况?”
谭安若无奈叹息:“哪种也不像,首先它绝非编造毕竟有院里诸多人见证,其次是真有人听见了唱戏声和脚步声,这些都是真实的,也不可能是人恐惧惊慌瞎想出来的。”
“没准儿,葛以骞真正房里藏了一个人呢?”
宋九安不信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既然有两个人的脚步声,那葛以骞的房里就一定有两个人。
“可人藏在哪儿?”谭安若搜查时,已经将葛以骞房间搜干净:“大人也瞧见,屋里并无女子物件,也无女子住过的痕迹,或许我们该先查查葛以骞和冯癸的关系。”
“你怀疑他们的死有联系?”
“那咬痕,并不常见,何况两人还认识。”
“大人,”兰池在院中喊着,“大人,老葛是冯癸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