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连谏
最初爱上青岛,是年少时的轻狂孟浪,17岁时来看谣传中美丽壮观的栈桥,看过后感觉也就是仅此而已,不就一盖着阁楼的桥在海水里泡了一百多年嘛。
栈桥让人失望,我却迷上了青岛的海岸线还有红瓦绿树,还有清爽潮湿的海边空气,都是很经典的奢华。对地处内陆的济南,我就开始了彻底的厌恶,没有绿化好的街道,参差凌乱的建筑,怎么看都是大县城的味道,像败落的地主,连没落贵族都算不上,和贵夫人般的青岛相比,简直不是城市。
18岁的春天,逃一样跑来。在市南老城区租房子,读书打工开始另一种自认为精彩的人生。
夜晚,穿过一个又一个街心花园,寂静里有虫子啾啾地叫,在济南,是绝对不可能的夜声,男友领着我的手,蹿遍青岛的每个角落,让这个城市忽然亲切,流窜在爱情里的日子,忽然感觉到青岛的春秋两季,比济南漫长,济南的春秋短到几乎没时间穿漂亮的羊毛衫,在青岛,羊毛衫可以很长久地大行其道。
街上的樱花、法国梧桐、海边长满牡蛎的礁石、还有无边无际的柔软沙滩,写满我的爱情故事,男友说着一口地道青岛土话,怎么听都是充满蛤蜊的味道。
夏天的黄昏,他拉着我去四方路烧烤一条街吃五毛钱一串的烤肉烤板筋,六元钱一条的烤鱿鱼,烤海鲜,上面撒了孜然,店伙计攥了巨大的蒲扇扇木炭烧烤炉,一片烟火缭绕,吃得声泪俱下,一个个年少男女拥挤在方石板铺成的老街边,头顶遮了五颜六色的棚子,嘶嘶吹着气,狠狠咬下去,喝着正宗的青岛散啤酒,男人的声音逐渐高上去,女孩的脸逐渐放肆,很多线条粗粗的话就横冲直撞起来,夹杂着劈劈啪啪的拍打声,打的是一种叫海军衫的蚊子,据说是跟着远洋货轮偷渡进来的,大白天就满天飞舞,隔着衣衫依旧能咬起红红的包。这就是青岛夏天的黎民生活真实写照,粗粗杂杂,充满质朴味道。
青岛不歧视方言,普通话在这个旅游城市很受宠,在本地人眼里,普通话意味着修养,好在我不用改,说着略微有点蹩脚普通话,愣是让很多本地人羡慕不止。所以,每当外地朋友要来青岛谋生,我会提醒他们先狂练一阵普通话,以保证求职成功的几率。
但,买东西是万万讲不得普通话的,宰游客是每个旅游城市的弊病,青岛同样不例外,外地朋友来,我会假装一把本地通,领人家去即墨路小商品批发市场转转,买一些具有海产特色的工艺品,先在摊前安神静气一番,操着蹩脚的青岛话问:大姐(大哥)这个怎么卖?便宜点?只要操本地话,价钱就好商量,大家谁不知道谁?把从海边收来的废弃贝壳舞弄一下就想蒙外地人的大把银子?
青岛人敬慕北京,羡慕上海,嘴巴上是绝对不能承认的,偶尔,新闻里播报北京又在刮沙尘暴,或电视小品又在用拎根小葱就算买了菜、拎一条比指头略宽的刀鱼就喊着今晚吃刀鱼的典故糟蹋上海人,青岛人就会自得地笑,仿佛一下子找到了心理平衡点。我的第一任男友就是这样的人,他家在台东仲家洼,是青岛最后的一片平房,住在这里的居民,最怕夏天的暴雨,常常是全青岛市的雨水都汇集在这片最低洼的地方,半夜醒来,水淹没了床脚。
早晨就听见邻居此起彼伏的呼喊:某某快起来,排队提水去。几百户人家共用寥寥不多的几个水龙,窄窄的巷里,木柴和蜂窝煤水堆积最多的生活用品,但我一直没有习惯冬天里一边点火一边咳嗽的生活。我和他谈了一年恋爱,硬是自己找不到他家,他穿西装打领带去车站接我的样子很周正,只是手里拎着散啤酒还有蛤蜊香螺,让我感觉不伦不类,这是青岛本地人最大的特征,不能一天没有散啤,不能几天不吃一次蛤蜊。让他接了一年,我感觉这样的恋爱很累。说散了也就散了,只留下一点淡淡的伤感。
来青岛的第一个五一节,我去看樱花,结果,人山人海的街上我差点被挤成冬天的柿饼,除了人的黑脑袋什么也没看见。后来才知道,五一、十一、本地人是绝对不出门的,把街道让给熙熙攘攘的旅游者,自己的城市什么时候想看都可以,大可不必凑这份拥挤的热闹,每到大假,不出门旅游的青岛人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吃吃海鲜、喝喝啤酒的小日子很惬意。
每年都有外地的朋友来看我,如其说看我,不如说找个免费的旅馆和导游,一到夏季,办公室里就常听见同事说:某天某天我某地的朋友要来了,边抱怨麻烦边收拾好客房准备着;一边抱怨一边下班时买了海鲜拎了青岛啤酒回去,进门时,脸上的热情一如三九天的火炉。打掉牙往肚子里咽,这句话用在好面子的青岛人身上,最恰当不过。
我在青岛生活了十年了,讨厌了十年,这是一个美丽而肤浅的城市。虽然大学路一带住过老舍、梁实秋、还有萧红、以及闻一多等诸多鸿儒大士,青岛却是地道没文化的城市,如今,这些名噪一时的文学巨匠们的故居,在大学路一带寂寥着,偶尔,我路过时就会想象:当年的他们,在这个城市是怎么熬过去的?一个如此寂寞而没有文化根基的城市。
93年,我的朋友在济南开三联书店,我给他打电::嗨,伙计,我想在青岛开三联书店。人家听了只是笑,慢慢说:你们青岛人还看三联的书?你是不是想饿死?我当即语塞,几年前,我想买米兰昆德拉的《笑忘录》都要让人家给从北京寄过来,这样的城市,会有多少人看三联的书?不能说了,再说让青岛人看了,走在街上,人家指了:就是她,连谏,说咱青岛人没文化。我还不让青岛自誉为文化人的先生小姐们给打死?青岛人就这样,死爱面子,从不肯承认不足,好象居住在这个城市就得到了上帝的最好眷顾。
一个人不爱做饭,就去劈柴院吃最正宗的当地小吃,青岛的锅贴,海草做的凉粉,饺子王的饺子馅大皮薄,最最正宗的卤水豆腐脑……阴暗的小楼上,还有海鲜混杂了羊肉的火锅子,就着油酥火烧一顿猛塞,吃完后,看看的小店家家烟火缭绕,一片凡俗的忙碌,满身油泽的店小二在门口大声招呼客人,或拽了人家的袖子,生硬往店里拖,一个要逃,一个要拽,很像警察抓小偷,常常有劈劈啪啪的手掌挨在皮肉上的声音突兀响起,青岛人骂人很少,经常是说到不对劲,手就舞了起来,总有外强中干的先撤退,但嘴上是不肯输的,一定要喊了:你等着,等我收拾你!外地人听了,会以为不久就有血战发生,怕溅了身上血,就快快地逃,其实,这不过是示弱者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而已,他走了,99。9%的可能是不会回来找事的,所以一顿饭吃完了也就看完了一场街头闹剧,怀着一些讥笑逛逛有百年历史的中山路商业街,去中山地下商城看看最新款的时装,或去昌乐路文化市场买打折的书或影碟,累了就乘5路电车回家,躺在**,想一想那人走时的气势汹汹就偷着乐。
我住着租来的房子,房租昂贵,交租时捏着立马就要易手的钞票一阵阵肉疼肝酸,在青岛呆了十年搬家六次,住遍了青岛市内四个区,住过被誉为青岛美丽眼睛的八大关,住过据说是青岛脸面的市南区沿海一线,然后住过四方区,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无论春夏秋冬,总有那么一批人围坐在居民楼下玩扑克牌,最具有青岛特色的玩法——勾机,据说是青岛人发明的玩法,而且已上升到了群众文化,还有每年一度的勾机大赛。也住过最最苍凉的沧口区,是青岛的重工业区,是青岛最主要的纳税区,它离海太远,和旅游基本搭不上界,没有人看,就脏乱差得一塌糊涂,搞的沧口人怨声载道,只好拼命赚钱,赚足了钱,就努力向市南搬迁。搬过去并不意味着好,常常一开口就被人听出来:听听吧,一嘴沧口下街腔。别人的眼里就多了鄙夷。
一次次的迁徙中,我痛恨这个城市,我要付出多于当地人几倍的辛苦,才能生存下去,这个城市和我是如此的格格不入,又是如此的休戚相关。
一个外地的朋友来,我带她看青岛,当然只看最美的一部分,比如东部,像极了欧洲某些优美城市,流畅的线条,如茵的草坪,各种耐寒草木,复古的路灯,以及现代感的雕塑,美得让人不想走,然后是老城区的八大关、海水浴场、古人的旧址。四方沧口区自然是不必带她去看,那样的破败在每个内陆城市随处可见,看完后,她突兀地说了一句话,一语中地地击中青岛的软肋,让我狠狠地佩服了一把她的总结能力:青岛就像一块镶着花边的大抹布,沿海一线是它的花边,四方沧口是它肮脏的内容。
真真是形象到家的比喻。
后来,我终于找到了爱情,他和我一样,是第一代移民,计划到婚姻就计划到了买了房子,青岛的房价昂贵不堪,总有人不惜千里迢迢跑到青岛买房子,都是听信了这里的空气如何新鲜,气候如何宜人,仅市内就有六个海水浴场可供游泳,于是,青岛的房价被他们哄抬得居高不下,为此,我和男友恨透了外地的买房人,在全国各地房价大跳水之际,我们却要忍受房价上升。咬咬牙一跺脚在老城区买下了我们的家,稀哩哗啦收拾完就搬进去,在自己的房子里,终于有了宿命的感觉。楼道或楼下总有退休的老年男女坐着,小区的警卫纯粹属摆设。
我家厨房和对面单元的厨房窗对窗,每天早晨都能听见哧哧的煎东西声,晚上,每家每户的厨房里炊香袅袅,只要伸头看一下对面的厨房,我就开始和男友吵个不休,大男人刘仪伟正在央视频道里倡导让男人滚到厨房去,在青岛,不必刘仪伟倡导,大男人早早就滚到厨房去了。只有我家厨房,由一小女人委屈万分地挥舞着铲子勺子在烧菜,男友说:你不是讨厌青岛人吗,如果我下厨岂不和青岛男人一样了么?
只好,我在对清一色大男人下厨的羡慕不止里,气哼哼烧出色香味具全的青岛海鲜,我们可以不喜欢青岛的人或事,但我们不拒绝他们对海鲜永远是原汁原味的吃法。
虽然被这个城市打磨了十年,但我仍不能心甘情愿地号称自己是青岛人,只上网聊天时,网友问:你在哪个城市?自己会颠颠告诉人家:在青岛。全国人民都知道,青岛是个出美女的城市。但,在网下我拒绝承认自己是青岛人,已成习惯。一个地道青岛人会鄙夷地称移居而来的人为老巴子,而他们的祖先,上溯三代没有一个不是老巴子的,青岛建市仅一百多年,在此之前,这里不过是片荒凉滩涂,鬼才知道他们的祖先在哪里玩泥巴呢?
每天上班,要乘拖着两条长长编子的电车从西部到东部,一路看尽这个城市的风景,山东路是老城与新城区的分水岭,一边是古老的奢华一边的现代的简约。眼下的所谓时尚一族,正挣了命样往东部拥挤,东部是身价的象征。有时,坐在佳世客的休闲厅看神态雅致的女孩翻包,翻来翻去翻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币买了果汁,优雅无比地吸,身上的衣,绝对名牌,指上的饰,绝对精致,只是,包里除去那张皱巴巴的纸币就没了家当,在青岛,这样摔一交就会破产的男女比比皆是,这也是我不喜欢青岛人的原因之一。
这是一个虚荣的城市。在其中生活了十年的我,不化妆不穿名牌衣服,多余的钞票我宁肯用吃掉,满足嘴巴的贪婪,在我看来比穿给人看要让自己幸福得多。所以我一年到头穿着棉布长裙,软底的鞋子,走在街上,眼里恍若无物,活脱脱一异乡人嘴脸,哪怕回到济南,也是依然。
好也罢坏也罢,生活在这里就习惯吧,除了人的肤浅,毕竟环境还是让人心仪的,何况还被许多城市的人羡慕着呢。
青岛男女
文:连谏
青岛是个适宜爱情生长的城市,街上的樱花、法国梧桐、海边长满牡蛎的礁石、还有无边无际的柔软沙滩,随便找个地方就可以坐甚至可以躺,花花草草,以及碧波**漾最最适合萌动爱情,在其他城市,需要经历漫长过程才能明朗的爱情,在青岛,三天就可以基本搞定,在街上随便那么一走,爱情的气氛不需要营造,早早就等着年轻的心入瓮了。所以,青岛人开始爱情的年龄很早,结婚年龄段却是两极分化,女孩子要么早早嫁了,要么很晚很晚,守着漫长青春解决不了爱情的女孩子,一般比较漂亮的,高不成低不就把自己给搁在了岸上。嫁不出去的漂亮女子不为少数,常常看见一个紧紧抓住青春尾巴不肯松手,还要故做无谓状的姿色女子,若被问了关于先生的问题,她定是散散说:没合适的。青岛人谈恋爱叫处对象,年轻男女走在街上,从两个人间的空隙可看出相处的时间以及程度,若即若离的肯定是第一天认识,拉了手的,就是第二次约会了,勾肩搭背的,定是所有程序都已履行过了,只差了那小红本本。
青岛盛产美女帅哥,女孩子的身材像铅笔,细细的长腿摆在街上,总让人担心一阵风就给掠走了,胸平,细腰小臀,皮肤白皙细腻,脸儿轮廓清晰,眉眼分明,少了一分东方人的扁平,夏天里穿了最小码的衣服上街,愣让人感觉是裁缝把衣料活生生给克扣到了残忍,惹本地男人眼珠子发绿,令外地大哥懵得差点把眼睛丢落在街上,所以,每年都有大批的游客来青岛,除却看海爬崂山,看青岛的美女,想必也是心照不宣的一项旅游项目。青岛帅哥高大健朗,大多是长长的刀条脸,高高的鼻子,一笑之间,世间万物皆在我之下的自得,是青岛帅哥的特色,如若得知身边一美眉被外地人抢去做了太太,他会愤愤说:我靠!又一好女人给驴霸了。有多多的外地男人喜欢青岛美女,帅哥们愤愤的几率再高也没得办法,唯一的,只能眼珠子瞪了又瞪圆了又圆地寻着机会下手,霸上那么一个,算做心理安慰。
青岛的年轻人结婚前比较疯张虚荣,薪水无论高低,一定要弄上几套品牌衣服压阵,在佳世客的购物休闲区,常常见拎了购物袋的男女坐在休闲椅上吸一杯晶莹的果汁,仿佛要把奢侈在婚前挥霍够了,大有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倾向。
一旦结婚,你就看吧,全是理家的好手,仿佛在一夜之间蜕变为贤妻良夫,随遇而安演绎得绝对地道。青岛帅哥结婚前没命地追逐爱情,逮着机会绝不放手,好啊坏啊的照单收了,就像一个人即要品尝鲁菜粤菜,还要粤菜川菜等等,结婚后就要老实过日子,想品尝,有的机会么?等到某天遇到一个舍你求谁的女孩子,你就看他吧,欺瞒了所有的情路历史,酸溜溜的电话,鲜花,上下班接送,加上讨好她身边的女孩子(青岛女孩子恋爱,喜欢让闺中密友帮着参谋,当然,一不小心男友被参谋到密友怀抱里的事也算不得希奇)以及未来岳母家的每一个成员,连老岳母养的猫啊狗啊的也不放过,绝对百慎百密,追不到洞房誓不罢休。
青岛女孩子深谙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道理,喜欢了,可以跟一个男人有肌肤之亲,但吃饭,绝对AA制,感觉彼此不合适时甩手走人,让男人找不到纠缠下去的道理。如若青岛男孩子正在追着女孩,最最盼望女孩子丢掉AA制,恩准自己卖单,爱情就及手可待了。
对象处到火候了,就可以脚踏实地地进行,什么泡吧,逛专卖店都可以省省了。夏天的黄昏,去四方路烧烤一条街,吃五毛钱一串的烤肉烤板筋,六元钱一条的烤鱿鱼,烤海鲜,上面撒了孜然,店伙计攥了巨大的蒲扇扇木炭烧烤炉,一片烟火缭绕,吃得声泪俱下,一个个年少男女拥挤在方石板铺成的老街边,头顶遮了五颜六色的棚子,嘶嘶吹着气,稍凉片刻后递到彼此的唇边,张开唇齿,狠狠咬中幸福的味道。吃完了,男女涨红着脸勾肩搭背地摇晃在青石板路上,或是站在路边若无旁人地接吻,让婚姻进入到不疼不痒阶段的人一阵狂羡,惹青春孤单着的人遐想联翩。这就是青岛黎民百姓爱情序曲的真实写照,粗粗杂杂,充满质朴味道。
青岛男人一边嘲笑上海男人的畏缩,一边是肩上挎了太太的背包,臂里抱了小孩子,还要腾出一只手对太太说:乖乖,过马路牵着我的手。在别人看来很累,在青岛男人眼里却是天大的幸福
说男人从恋爱到结婚后是从奴隶到将军的演绎历程。青岛男人却从没实施过,你如在街上看见两夫妻吵架,肯定是男人的嗓门越来越低,女人气势汹汹吵完了,扭头就走,男人垂头丧气跟在后面,像一犯错的孩子。
你要串门,就会看见男人扎在和围裙在厨房里忙碌得热气腾腾,而太太则怡然自得地在客厅里和客人吃水果谈论电视节目,端上饭菜他会虚虚地说:她做的饭,难吃到你会得厌食症。
一位朋友曾狠狠地总结了一把青岛男人的心理:她冲你一笑,全世界就是一片阳光灿烂的,她不稀罕让你为她忙碌了,你还奋斗个什么劲?!偶尔,女人下厨弄点男人钟爱吃食,你就看这男人吧,肯定一连几天脸上花朵一样绽放着幸福灿烂。青岛女子懂得把握男人的幸福,比如绝对的通情达理,撒娇、眼泪、恰倒好处的痴情、单独两个人在一起的柔韧和狂野、耍点的小小无赖,像极了犀利的小兽,让男人又爱又无奈,在朋友面前,从来都是给老公留面子的,哪怕他吹得离了谱,她也会噙一条口香糖笑得含蓄而迎合,只在回去的路上,使劲拧他的胳膊,若男人哎呀一声,女人会说:怎么是人的声音,我还以为牵了一头充气的牛呢。男人灼灼的气焰,登时就成了阳光下的雪人儿。
出生在本土的青岛男女对生活没什么奢求,不想活得太累,能够在这座山青水秀、气候宜人的城市生活,在他们的感觉,已是得到了上帝的眷顾,所以,日子风平浪静地过,走在路上也是度假般的悠闲,爱情幸福是以小康来维持就足够了。因为被男人纵容已成习惯,女子们一个个都幸福得不成体统。再者了,青岛男人怎敢不纵容她们?她们是青岛美女哩,多少仰慕了青岛美女的外地男人虎视眈眈盯着呢,一不小心,一个美女就被逮去了外乡,万一不小心落了单,岂不可怜?
哭泣
文:连谏
电视屏幕上有一个即不英俊也不帅的男孩,朋友说:知道他是谁吗?我说知道。不用细辨仍依稀能看出他小时候的样子,是那个赚取了无数人眼泪的《妈妈,再爱我一次》的小男主人公。
他让我想起一个人,一个在青岛读了四年书,爱了我五年的男孩子。本来,我对他的爱,就是可有可无的模糊,仅仅因为一起看了一场电影,直接导致了我们彻底分手,看的是《妈妈,再爱我一次》
在黑暗的电影院里,随着剧情的发展,他哭得泣不成声。最后,我不得不把自己的手绢也递给他。那场令人哭泣的电影,他失去了我的爱情,青春年少的我,认为男人不应该有眼泪,甚至一个男孩子也不应该有眼泪,那是怯懦和没有男子汉气概的表现,那时我在向往成熟刚毅的钢铁男人,认为只有那样的男人才值得女孩子去爱。
走出电影院时,我看他的眼神都是乜斜的,女孩子的眼泪可以令人感动、心生怜惜,但,男人不行。
他哭是有原因的,两岁时妈妈就抛弃了他和与酒相依为命的爸爸,当时,两岁的他都不能记住妈妈的的样子。从此母爱与他无缘。他曾说在自己不算长的生命里,最渴望的就是有一个慈祥的女人可以让他从心底里喊一声妈妈,可以在她柔和的眼神里伸展健康的四肢,他甚至希望这样的场景在梦里也行,只要曾经拥有就很奢侈,可惜连梦都不能有,因为他都记不得妈妈的模样。
转瞬间,我们各奔东西。几年后我成了另一个男人的妻子,然后我做了妈妈。牵着女儿的小手走在街上,她的笑脸就是我的快乐,她幸福着我的幸福,我知道了妈妈对一个人一生的意义,一颗没有妈妈温暖着的心灵该有多么寒冷。
电影里的男孩子长大了,在近十年后的今天,他的出现依然让我想起了他。眼睛里有泪水模糊我的视线,那时的自己太年轻,读不懂别人心中的痛疼。现在想,当年乜斜的眼神对一颗伤痛的心,很残忍。
现在,如果他在身边,还是看那场电影,在黑暗的电影院里,我会拉过他的手,用力握着,给他一些温暖,哪怕仅仅只有一瞬间。
如果拥有现在的心境,我想,会有一场爱情,在我和他之间。
听说他过得很好,在另一个城市里,我想应该就是这样的,与生俱来丢失的东西让他很早就懂得了珍惜,珍惜会让生活变得美丽。
我们也应该如此,所有的爱都存在的时候,好好珍惜,与从没有过母爱、父爱、或爱情的人相比,我们应该是生活在幸福的天堂里了,因为不曾缺失过的爱,生命才完美而美丽。
我爱藤编
文:连谏
我的屋子不大,不大的空间里塞满了形形色色的藤编,它们在墙上,在我的**静静地以一种古朴的宁静,守侯着我的目光,每一天我都会呼吸着它们的气息梳理着时光的流逝,它们亲吻着我柔软的肌肤,就象一些充满乡土气息的爱情,沾满了泥巴的朴实。所以我爱它们,就象树儿爱泥土。
许多次我跑到乡下,先问:哪儿有卖藤编的?肯定就会有一个浑身上下散发着乡俚气息的可爱人儿指给我方向,我就会在一声道谢后乐颠颠一路跑过去。
乡下的藤编花色比城里的多,而且价格便宜得让人感觉象白捡,每次我都是在一边买一边想:他们靠干这活儿能不能赚到吃饭的钱?有了这种想法我就不忍心和他们侃价,他们会很高兴地卖给我,然后说:下次来还买我的啊。我就会怀着一种很美好的心情一路山歌回城去。算算车费和搭上的时间自己好象并没赚多大便宜,关键是我赚了一份好心情,藤编城里也有卖的,关键是买时的讨价还价少了一份怡然,总感觉城里的不如乡下的货真价实,就像水煮嫩玉米,城里有人卖,但吃起来总觉得不如到乡下自己摘来煮的的香甜,更关键的是我喜欢看乡下人被太阳晒得红红的脸在买卖成交后的露出真实而拙朴的笑,这种感觉城里人没有,你买里他的货、他赚你的钱,他还让你感觉好象你赚了他的大便宜,坑他赔钱一样。
偶尔到外地,因为对藤编的爱,我会象卖鸡蛋的妞儿背着藤筐在另一个城市里转来转去,那样的感觉很累,但因为是自己爱的,所以,累着并快乐着。
我相信每一个编藤筐的人在编制它们时肯定是怀着满胸的岁月沧桑,不然它不会有这样古朴的颜色,每一颗编制他它们的心灵肯定是美好的,不然它们不会美得这样让人心仪、这样淳朴。
许多时候,我会把自己陷落在一个巨大的筐子里倾听音乐在空气里流动的声音,或者在静静的空气中安静地读我的米兰 昆德拉,它们有的盛着我的心爱的书,有的装着整整一筐的胶卷底片,有的是我心爱的首饰、有的装着我五光十色的针线、还有我钟爱的零食,当我把其中一个装上干净而又新鲜的水果放在我的小几上,这就是任何一个美术大师都画不出的鲜艳欲滴与朴素完美结合的景物画。
每当夏夜的风而穿过窗子,我就会听到风儿穿过它们身体的声音,象月光树荫下吹弄的萧声穿透了我的身体。
我爱藤编,就象爱自己的手指,能摆弄出一些文字,让我的心灵在深夜的空气里聆听自己。
现在我的屋子已经塞不下它们的新成员了,它们令我的起居室拥挤,每一天我都要在它们中间穿梭,它们给我的感觉就是如此的美丽。
有朋友来访,挤在藤编的角落里问我:“你搞这么多藤编有什么意义?”
我说:“没什么意义啊,它们让我喜欢,这就是全部的意义。”
有很多时候,一些东西并没有现实意义,关键是自己喜欢,所以,这就是它们存在的全部意义。
似水年画
文:连谏
与朋友约好,猴年第一天,去海梦园吃饭,不带家眷不戴结婚戒指打扮成花蝴蝶且坚决在大堂吃,原因么,年届三十多岁的偶们,日日被老公用倦殆的目光漫不经心着,我与电脑打拼,她与画板较劲,除了去超市与垮着洗衣粉油盐酱醋的比比眼角的金鱼尾巴大小基本没得机会验证一下自己的魅力指数,无论何种途径,一旦听到有人撇着嘴角不屑说:“嘿,老女人……”就虚汗直冒加心惊肉跳。
据说在海梦园吃饭买单的主,大多气闲神定,绝属当下上流,这等男子,身边定然柳莺环绕,若能钓得这等男子的眼球瞩目,才能充分证明我们老女人尚在魅力指数的上层哩。
初一这天冷啊,零下9度,我们在街上便跺脚边联络对方,看谁能在满街都是走亲访友的芸芸众生中抢到计程车。
我在手机里听着朋友一阵叮咣乱响夹杂着唧唧喳喳的尖叫,知道她凭着天天天在健身房厮混两个小时练就的利落手脚,先一步抢到了计程车,千里迢迢从市东赶大市西来接我。
一进酒店大堂,暖风扑面,像一下子闯进了春天,心情爽朗得不成了,因为来得早么,拒绝了领位小姐指定在角落的桌子,抢了一张摆在显眼处的桌子,本来这顿饭就是项庄舞剑,偶们是意在眼球么。
一边点菜一边用虚伪的矜持端住了贼溜溜乱转勘探人文环境的眼球,然后,很是丧气,大年初一么,国人最讲究这一天的家庭氛围,即便再不睦的婚姻,在这一天都呈现出一片虚弱的皆大欢喜,全当是对太太上年对糟糕婚姻生活隐忍的报答,今天,绅士们也是一定要携妻带儿把个幸福和睦表演得天衣无缝,哪怕平日里瞄见美女就眼球发懵,今天摆出了绝版好男人的目不斜视。
朋友怅然说:“阿连,看来我们选错了日子。”
偶只好灰头土脸说:“既来之则安之,就当犒赏我们上年的辛苦努力吧。”
菜来了,偶们吃得贼心不死,边做淑女装吃边窥探四周,有没有期望中的眼球溜号到这里,向上帝发誓,30多岁我们还不算太老,镜子经常告诉偶们,虽不是嫩如花朵,比起那些只会撒娇耍蛮的小女生,至少风情不错气质还是相当高雅的,总不至于满天下男人都是眼球动物吧?
溜号的眼球还是有的,趁太太生怕白白糟践了老公钱包而埋头苦吃的刹那,简直是惊鸿一瞥,快速撤离,统统被偶们收在眼里,很是自得,并相互约定,自己和老公出来吃饭,一定把他的眼球当了菜盯。
临近一点,大堂里人满为患,领位小姐过来咨询,大堂台面不够用,是否介意与别人拼台。
哇,不错,说不准前来拼台的是偶们喜欢的风度绅士,岂不是可近距离将**实施到底?于是忙忙说成,朋友对领位小姐把真话做了调侃:“最好是帅哥。”
竟真是帅哥,且是三位,不过,很是不合偶等的挑剔口味,这时才忽然悟到,原来不是男人是眼球动物,女子亦是,他们不仅衣着搭配很是没品位且气质实在令偶等心跳加快面红耳赤。没得办法,若想随便垂钓一批眼球鼓舞自己,那偶们一定去建筑工地或干脆去母猪都能被看成赛了貂禅的纯粹男儿国成了,还用得着冒着天寒地冻到这里来和钱袋过不去?
即便钓不到真绅士,也犯不上把这顿饭的气氛给破坏了吧?于是偶们埋头大吃,偶尔抬眼使用白眼球,站在一侧的三双腿开始不安移动,上面的嘴巴开始嘟哝,大约是花了恁大的价钱,与别人拼台太没情趣。
谢天谢地,有张台子喊买单,矗着的六条腿齐唰唰冲过去。
我们相视而笑,然后叹气:“看来,我们的魅力真的到了股票大跌的下滑时期,相当年,在酒店吃饭…………”
我们唏嘘年轻貌美如花时,有多少男子顶着白眼球以及声厉言苛的呵责死皮赖脸腻在身边,现在,居然磁场稀薄到一个白眼球就打发掉了,以后,还会在不经意间听人用带着鄙薄口吻说让我们心惊肉跳的那个三个——老女人,老女人怎的了?如果你是男人,一旦遭遇了老女人的微笑,千万别自做多情地以为是爱上了你,因为从花季走过的老女人,她的心早已被前情旧事塞成满当当的,她的笑,要么是笑你行为幼稚,为你自尊计不便说而已,要么是用微笑把着感情的门,感谢你趁老公外出的空隙陪她玩了一个年少时的游戏,肯定一下魅力指数,至于会不会有爱恨纠缠,除了年少不经事的少年女孩,陪你上演这般经典的怕不会是被称为老女人的女子。
除却无言 还是不语
文:连谏
走在街上,四处流淌着明丽的阳光,我的步态是优雅的,脸上**漾着祥和宁静。因为,我在想你。
许多时候,我在办公室的角落里戴上耳机,悠闲的目光有点呆滞,我就浸泡在卡朋特的嗓音里想你,想你时用一些古朴的乡村调子,略带着淡淡的忧伤,我不拥有你,甚至不能说爱你。
2000年6月,我和成熟的桃子一样呈现着美丽欲滴的**,在一个平凡的日子里与你相识。
我还能够准确地记得在几年前的一个文学颁奖晚会上见过你,你上去领奖,我听见有人说:“你看,那就是石鱼,居然穿着短裤拖鞋上台领奖。”那时心里忽然泛起了对你的好感,因为你的本真,于是从茶杯的上端抬头看你,一个瘦弱得随时可以被风掠去的年轻男子,你低垂着头,眼睛里似乎没有此时应该显示的傲气。你不会留意到一个小小的女子在幽暗的角落里冲你微微地笑着。再到后来,我从他人的嘴巴里听说了一个关于你的故事,平常得没有细节,是一个关于你的男女之间的故事,我听了很不以为然。
而你在千禧年的夏天又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像风儿吹拂了静静的湖面。
那个貌似瘦弱的男子不见了,你看着我,看得我的心都要碎了,我想钻进你的眼睛里寻找另一种生活,却已不能,你让我想起了《陌上桑》里的句子:“罗敷有夫,使君有妇。”虽然我不可能有罗敷的倾城之美,但我希望在你的眼里是如此的,至少我想在你的面前展现所有的生命精华之美,你知道吗?但我又是羞怯的,想看见你,见了却又想逃,哪怕你的身边有一个小小的黑暗角落,能让我容身后感知你的气息就足够了。你说要呵护我,像哥哥一样,你知道吗?我多想有个哥哥,让他疼我保护我爱我,可命中注定我不曾拥有,所以,以后的岁月里同样不可能拥有了,因此,我拒绝这种**,就像拒绝什么呢?就像贪吃的麻雀拒绝支起的箩筐下的谷粒。
这一年的天上到处都是飘**着的洁白云絮,我的心一如它们悠闲而宁静,静静地俯瞰着这个星球,这个蔚蓝色的星球变得美好而令人赏心悦目,都是因为有你。
每一次走过你可能经过的路口,我都会失态地东张西望,其实这个路口并没有车来车往,它是单行线,只想在不经意间发现你的脸庞就在不远处闪烁,每一次走过这个路口都没有细节发生,我说:“嗨,傻妞,你已经不再年轻了。”同时,为自己傻笑两声,然后调整姿态走进那个大院,在忧伤的旋律中为心情默数着一二三走上楼梯。幻想着不经意的相逢会灿烂一天的心境,这种小小的浪漫情节没有走进生活的现实。毕竟,我们都是一些庸碌的人,只是试图在庸常的岁月里找到一点**,燃亮生命的季节。
每一次出门都要对别人说:“有我的电话让他打手机啊。”回来时希望那个专门接电话的女孩子会说:“嗨,有你的电话。”而且那个姓名是属于你的。无数次盯着话机,只希望在振铃响起的片刻你的声音会抵达心灵。但,每一次你的电话来了,我却压抑着自己,用公事一样的语态和你说话,总感觉办公室的每一双眼睛都在盯着自己的嘴巴,每一双耳朵都在倾听着自己的声音,其实都是心虚在做祟。每一次通完话,我都能感觉到潮汐退却般的失落,我无法向你剖开那个温情的自己。
总有一天我们会失落的,这是生命中无法逃避的劫数,而现在,我已经开始为那遥远的一天的到来而忧伤,我从未问过你的婚姻,这一切询问都将是多余的,爱意味着什么?拥有一生吗?我相信她是爱你的,因为值得。而我只要你灵魂的语言温暖我的一生,难道别的男人不能给我吗?从没有男人会让我惊慌,而你,却让我手足无措。我问自己;你怎么了?然后开始惶惑,对自己产生恐惧,为了分散对你的思念,我要不停地给朋友们打电话,甚至可以承受着太阳峰年的折磨不停地逛街。我不能回办公室,那里有点像个私人空间,坐下来就会想:这时你会在哪里?想我吗?
为了你,我要好好地活着,为的是多年后在某个街景中与你相遇,我顶着满头的华发颤巍巍地告诉你:“知道吗?年轻时我有多爱你。”那时,也许会一滴老泪打湿我早已干枯苍老的心,然后我们牵着手走进街心花园,坐在花墙上慢慢地讲述一些岁月的足迹。
其实,你都不知道我真实的名字,在这个庸碌的世界里我只想让自己的心境丰盈,没有人知道我有多少柔情,我只想在静静的夜里梳理自己,梳理曾经有过的岁月,你就是其中最深的痕迹。
在你幽静的屋子里,空调在寂寞地响着,它送出的风凉凉地吹向我的后背,你就坐在对面,点起一支烟逼着我的眼睛问:“我们,是不是缘分?”我却违心地说:“什么缘分啊,世界这么大,和我认识的每一个人都是缘分。”我只能这样装傻,抵御**时我总是把自己变成傻子。我却总不能忘记第一次见到你的样子,你歪着头冲着我傻笑的模样一下子就占据了我的心灵、打动了我的灵魂,我的语言变得凌乱起来。我试图抹去性别,只把你当成交流的对方,你要的却不只这么多,是吗?一切都浮在表面,我看不清你躲在语言背后的脸。
我不知道自己在你心中是什么样子,也不想去考证,我要做一个好妻子、一个好母亲,丈夫和女儿是如此地爱着我,我辜负不起这样的爱,就像辜负不起生命。而你就在远处看着我,在生活之外,没有烟尘气息,正因如此,你让我着迷,这一切都是生活的点缀,于你,像风一样飘逝。
我爱上了你,只有自己知道,是那样的不可遏制,因为什么,因为我寂寞吗?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的孤独是如此得彻骨,你的闯入让这份孤独像寒风中的秋叶瑟瑟颤栗,我抿着嘴巴迷蒙着双眼,这是你和我的秘密,没有人知道。秘密是夜深人静时刻的幸福,它对于我来说又是如此的模糊。
我为自己写诗。在夜深人静的时刻写着没有收信人的情书,此刻,不知你在何处享受生活的美丽,这个傻傻的女人在灯下思念你,回味与你相处的每一个细节,因为有你我的心绪是如此丰满,你的眼神是一些光洁的石子,一次次敲开我灵魂的家园之门,像一些柔软的手,触摸了灵魂的骨头,这是灵魂的快感,让我在生平的岁月里独自享受。
我常常按下一串数字,那是接通你声音的符号,在振铃响起之前快速关闭,这已足够。我对着虚无的空间说:“我爱你。”
无药可医
文:连谏
想打上你的名字,然后问你好,却不能够,怕那个名字一旦打上去,伤了的不止我们两个。只好换个名字,却在指落的一瞬,敲出的感觉都不是你。只能这样了,说一声嗨,你就从心底里浮起,轻轻摇**浮尘样的伤感。
本来,我完全可以与你擦肩而过的,错就错在那个夏季的黄昏,我搭了别人的车,我家和他家在同一路线的的街区,他请你吃饭,于是,我被捎带而去与你相识。
只几杯啤酒下去,你就张皇着红红的脸说不行了,他们还在劝酒,这是北方的酒场习惯,一定要把客人灌醉,才叫尽了地主之宜,而你那么瘦,瘦到像只烤熟的虾干,看你艰难地吞咽大杯大杯的啤酒,我窃窃为你担心,我想替你,却不能够,那么多双熟悉的眼睛在盯着,假如我替了你,明天,报社里肯定有新的故事流传,关于你我的。
很早以前,我从文字里喜欢上你。
我只能一边为你担心一边沉默地喝酒。酒席终于散了,醉了的却是我,一路上,眼前摇晃你的影子,我醉到第二天没能上班,连传呼和手机都统统关掉,狂睡不已。
第三天上班,知道你在翌日来过报社,在我桌边坐了一会,我忽然地想,你会不会给我电话或者传呼呢?于是快快打电话去寻呼台问昨天的信息,果然,一大部分是同一个号码,我回过去,是宾馆的电话,只是你已走了,失落如水,起起伏伏一点点淹没自己。
然后,心被郁郁纠缠着,直到某天,看见一封信,来自你的城市,陡然之间,心就明朗了,飞快去走廊拆开它,看见你飞舞着的文字,心旋起来,从没有过的晕旋在轻轻飞扬。
你的笔迹,击中我隐藏在心里的快乐。
我给你回信,散漫的文字间隐藏了所有细腻的心情,我不能过多表白的,我知道,你已婚,常常行走在路上,旅行几乎占据你大半的生活。
爱情对于我们,已是不可以,在那段日子,经常被忧伤袭击,因为对你的欲爱却不能。
我们就这样通信,一年年的光阴过去,我们从不打电话,只用手指写字,清朗的夜,在灯下看你的字,忧伤和喜悦是相伴而来的心情,交替更迭地折磨心灵。
2001年的夏天,我记得那个黄昏,下班回家,门上别着一张纸条,熟悉无比的笔迹,即使闭着眼睛,我依旧能嗅出你的气息。你说想看看我怎么生活的。
很久很久才打开门,坐在地毯上,很久很久,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是捏着你的纸条,没命地想,想你现在的样子。门一直是开着的,害怕你敲门的声音会吓着本已惶惑的心。
你进来,无声无息,和我一起坐在地毯上,看着我的脸,一句话不说,我却望穿你内心所有的温柔。
你握起我的手,说:舞,爱你,只有离婚了,我才能说。
我望着你,泪水潸然而下,为什么没一点前兆?为什么要现在才说爱?我等你说爱,等了三年,哪怕只有空空的许诺,我也会等,而你不说,让我从失落到绝望之后,开始另一场爱情,他是个单纯男孩子,对我无比纵容,我们已登记了,婚礼定在秋天。
我不能说什么,只是不停地流泪。你是个聪明的男人,不需要语言解释,就可在一眼之间望穿我泪水的内容。
很长一段时间,你沉默无语,门一直开着的,我不敢关上,害怕在密封的空间,自己会疯了样冲进你的怀里,让一切不能把持。爱你一直是我的渴望,你却不言不语沉默三年,让我以为那样没边没际的爱情,只属于我的梦幻而已。而今,我却不能了,因为,他没有错,三个人的爱情注定要由一个人的绝望来成全,原来,我以为是要我的绝望来成全,现在,却变成了你。
除了无语我们还是无语,无语里,我的胃开始翻江倒海般的痛疼,疼到我支撑不住。
我不知道该怎样开口,这一切太像游戏,结局出乎意料地逃掉了凡俗。最后,你说:舞,给我杯水,好吗?
你没有接我手中的水杯,而是捉住我的手,轻轻吻我的指,然后,指上就有了冰凉的泪滴。
一浪盖过一浪的疼在你眼睛里汹涌。
你走了,把我丢在穿堂而过的风里,我对着望也望不见的背影喊:嗨,我爱你!一任绝望切割,片片坠落于尘埃飘散。
后来,我结婚,日子被平庸淹没,常常在失落里想起你,如果当时我没有逃,生活对于我们,将会怎么样?我想:可以一生一世周旋在你的眼神里就足够幸福。偶尔,你的信还会来,依旧淡淡如自言自语,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幸福的,你却从来都不曾说起,你那么瘦,应该有一个温柔的女子,体贴你的身体和心灵,我曾经向往过那个女子是我,却不是,你说,是不是注定了的,今生心疼你的女子不会是我?看信时,越来越激烈的胃疼,泪水淹没了我的夜。
想起你,唯一的反应就是胃疼,这一生里,都没有机会医好它了。
写这封信的时候,我的胃一直在疼,眼泪滴在键盘上,心飞舞着纠缠一个问题:我们,究竟谁被谁丢弃?如果真的有来生,你一定早早告诉我你在哪里,看见的第一眼起,就说好了爱我,不丢不弃,任地老天荒我也会等你。
青岛的海鲜
文:连谏
在地理位置上,青岛虽然隶属山东,鲁菜在青岛却并不吃香,究其原由,大约应是鲁菜重用酱油与青岛美食的鲜活原则有冲突吧?遵循了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的道理,三面环海的青岛是嗜好海鲜的,海鲜讲究的就是一个鲜字,那些会在食客舌尖上跳舞的海鲜之鲜哪里斗得过浓重的酱油?除非是隔了潮的不新鲜海鲜,才会被红烧,用酱油镇压一下海鲜即将变质的腥味。
青岛的海鲜吃法多多,因了吃的环境不同,海鲜们的身价亦是不同,一如婴儿的诞生,很是形象地彰显了一个很不公平的原理,落到大酒店厨师手里,身价倍增,码在精致的盘盏中,很是一副雍容的风情,落到窄街陋巷小作坊里的,就像了小家碧玉的女子,低眉顺眼,摆灰暗逼仄的门面里,被人手捏把抓一通狂吃。
只是,无论怎样都是一番痛快淋漓,那勾舌夺心的鲜,缠绕在唇齿之间,把味蕾的快感勾了个痛快淋漓。
在青岛,以吃海鲜闻名的街道有几条,比如大窑沟附近的劈柴院,历史最为悠久,始建于一百多年前的陋巷逼仄,三四人并肩就可堵塞,早先,这条胡同是穷人的天堂,每天早晨亦或黄昏,胡同里塞满了卖柴糊口的穷人,随着柴草在城市的销声匿迹,胡同依旧拥挤依旧被习惯性地称为了劈柴院,不同的是商品换成了小吃,大都与海鲜有关,虾仁、牡蛎、紫菜、蛤蜊饺子和锅贴,锅子里沸腾着乳白的海鲜汤,只要海里生长的,这里统统都有,什么比管,鱿鱼,黄花鱼、石斑、蛏子,大的小的辣的香的海螺……被店家用塑料或是铝家什盛了,鲜活鲜活地在门前摆了,用来**食客,店铺次第比邻,那门面,都陈旧得让人亲切,进了劈柴院很容易有故里的感觉,只是因为它的热闹它的陈旧,那些潜伏在人心里的疲态和戒备一下子就飞掉了,每家店门前大都站了一个伙计,远远看见胡同口有食客进来,洪亮的嗓门便此起彼伏地奔跑在胡同里。
劈柴院的海鲜,做法简单而原汁原味,保持了海鲜原有的特色,价钱也接近大众的承受能力,若被朋友带到劈柴院吃海鲜,你大可放开肚子吃,有什么话,都可肆无忌惮地嚷出来,因为,只所以带你来这里,朋友是没把你当外人的,若你是被朋友当做了应酬之流,那极有可能,他带你去东部云霄路美食一条街而不是劈柴院。
云霄路是近几年刚崛起的东部美食一条街,五湖四海的菜系都聚集在了这三四百米长的街上,这两年,青岛人的口味变复杂了,什么湘菜粤菜川菜越南菜泰式菜都要尝尝,俗话说的好,民以食为天么,这句话,在青岛人的饭桌上得到了充分的发扬,云霄路一到夜晚便是灯火辉煌,豪车满道,家家食客暴满,彬彬有礼的服务生无声无息地引了车子泊下,把客人交给领位生,海鲜是活的,养在大堂门口的玻璃箱中,充氧器咕噜咕噜地翻着气泡,不知前路凶险地游哉悠哉徜徉,来云霄路吃海鲜,吃得是门面是情调幌子,每一餐海鲜的背后,定然有着些目的,当然饭桌上不必说,桌上的人大都心知肚明,吃的快乐,在揣测中被吞噬了一大部分。
在青岛的饭桌上,无论多么高档的酒店无论多么僻小的饭馆,你都能看见下里巴人口味和贵族口味的完美揉和,譬如鲍翅之与蒸槐花、燕窝之与山野菜,都那么协调地相互陪衬着偎依在饭桌上,你没法把它们归于哪一个菜系,但是,它们的味道,都值得记忆一辈子。
夏天一到,青岛的露天烧烤就开张了,泰山路、四方路、温州路、近年崛起的啤酒街,都是青岛的烧烤圣地,从傍晚开始,店家把桌子椅子摆上人行道,虽然政府三令五申不许占地经营,虽然城管时常粗暴地掀掉了了摆在路边的桌子,这一现象并未得到遏制,风头一过,桌子照样摆出来,问店家,店家会很无辜地告诉你:客人喜欢在外面喝,我有什么办法?也是,店家的整个厅堂是空得像被遗弃的正房太太,凄凉寂寥,惟独热闹了街边,也真真应了形容男人对异性嗜好的那句话:家花不如野花香。
只要有烧烤吃有冰镇散啤喝,青岛的男人们不介意汽车尾气,就像他们顶着被发现被谴责被开除家籍的危险勇敢而快活地演绎艳遇一样开心。整条街的上空弥漫着木炭夹杂着烤肉烤海鲜的味道,喜欢喝着散啤消遣夏夜的青岛人发明了很多种可烤的东西,烤鱿鱼烤板筋烤蛤蜊烤面包鱼烤鸡头甚至还有烤青菜,反正,只要是吃的,全都可以放在木炭上烤,住在烧烤街两侧的居民怨声载道,偶尔会从楼上扔下袋装垃圾或是酒瓶子表示抗议,却没用,除了让食客们短暂地愣一下之外,这些从天而降的玩意,压根不影响食客们吃烧烤喝散啤吹大牛的兴致。
青岛曾有一条海鲜街,在全国最负盛名,俗称杀人街,迷宫似的几条街,两侧的平房全是违章建筑,小业主们就是在这一片违章建筑中,用海鲜为饵,眼疾手快、落刀无情地宰杀着食客的钱袋。
早些年,杀人街的故事曾被拍成电视剧,据说收视率相当不错,杀人街坐落在第一海水浴场门口,挨杀的,大多是外地人,本地人绝对不会去的,因为知道在那里吃一顿海鲜至少要肝疼肉酸大半年的,前几年,政府计划把杀人街纳入规范管理,拆掉了原来的违章建筑,结果却是就此断送了杀人街的繁荣,改造后的杀人街叫做汇泉美食城,门前终日车少人稀,往日繁荣,终是成了明日黄花,倒常见业主们搬了马扎,三五成群聚于门面前,玩麻将、打勾机,一副百无聊赖的萧条。
在青岛,吃海鲜讲究原汁原味,只有不够新鲜的海鲜才会被红烧油炸,比如家家户户隔三两天就会吃一餐的蛤蜊,青岛人最爱的做法是懒汉蛤蜊,掌勺人越懒做出来的蛤蜊越好吃,把蛤蜊倒进锅里,绝不翻动一下,因为一翻动,蛤蜊壳内的汤汁就会流掉一部分,青岛人爱的就是那鲜鲜欲滴的汤汁哦。各种各样的海鲜还被青岛人用来包饺子,用来包饺子的海鲜最重要的一点必须是新鲜,蛤蜊馅的,鲅鱼馅的,紫菜馅的,章鱼馅的……无论哪一种,都好吃到了让人恨不能把舌头也一并吞进肚子里。
还有最生猛的吃法,醉虾,活蹦乱跳的基尾虾倒进透明的玻璃盆内,倒上高度白酒,任虾们慢慢醉到不醒虾事,被食客掐头去尾,蘸了辣根填进嘴巴,那滋味,想必就如一人醉到一塌糊涂,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生吃活剥了却无力挣脱,残忍哦,一想到这里,我毛孔悚然,绝不敢下口去吃。
牡蛎是种好东西,不过眼下市场上卖的,个子巨大得不象话,是养殖的,最好的牡蛎是野生的,小小的壳子附着在礁石上,退潮时,总能看见稀稀落落的人提了小桶在礁石上敲啊凿啊的,大多是在撬牡蛎,有贼爱吃牡蛎鲜活滋味的人,坐在礁石上,掏出随身带的钥匙,轻轻一剜,牡蛎壳剥落,挑起白生生欲滴的牡蛎肉扔进嘴里,那鲜,没得说,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胆量这般生吃活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