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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关算计

晋美无双 锦竹 5703 2024-10-18 16:23

  

  她给谢玄的信上写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而她给晋穆帝的则是:“巾帼不让须眉?”上面还淘气画个笑脸。

  其实她写给晋穆帝的那封是故意的。她是在赌,她深知晋穆帝是什么样的人,一个情意如此重的人,断然会内疚,而自己表现得如此深明大义,无疑使之更加内疚。她也是没选择才去当人质,而现在唯一的希望也只能看晋穆帝到底会不会因为她这封信来救她。她也只能赌一把了。

  前燕国都在龙城,也就是二十一世纪的朝阳。辗转二十多天就到了。刚一到城门,敏敏就听见百姓的欢呼声,人气高涨,人声鼎沸。她撩开帘子,好奇看着前燕的百姓如此热情于慕容恪,受爱戴程度不亚于当年谢尚到寿阳时。突然,马车停了下来,她一怔,怎么刚进城门就停了下来?她还未思及过来,看着队伍的前面站着一个人。应该准确来是,是个女人。她面带微笑,定定地注视着领头的慕容恪。

  在马上的慕容恪微微一笑,下了马。

  那女子就立马投进他的怀里。众百姓齐声欢呼:“祝王爷、王妃百年好合。”

  这个场面很轰动,至少在马车上的敏敏是吓住了。可是离得太远,她看不清楚这个王妃是怎样的绝色倾城。

  慕容恪稍微放开了王妃,细声道:“你还真招摇。”

  王妃吸吸鼻子:“想你了,每天在城门口盼着你回来。”

  慕容恪怔了怔,笑道:“傻姑娘。”

  王妃拽着他的衣袖摇晃:“打了胜仗,皇上肯定又要赏你了。嘻嘻。”

  慕容恪点了点头。想起马车上还有一个女人。蓦然回首,只见敏敏正呆呆地看着他们。他抿起唇,目光暗淡下去。

  这是预料之外的。

  王妃顺着慕容恪的目光看去,距离远的原因看不清楚马车上的人长得什么样子,但是她知道,那个人是女人。

  “恪,马车上是谁?”虽然脸上依然带着微笑,可是语气中含着点点醋意。

  看来计划要变了,慕容恪叹息。

  “回去就知道。”他揽过王妃,笑道。

  王妃见周围都是百姓,也不多说什么,默默点头。

  慕容恪把王妃抱到马上,自己也跟着上马,一副神仙眷侣的样子,羡煞了在场所有的百姓。

  “祝王爷、王妃百年好合。”齐声跪拜,何等风光。

  马车上的敏敏不禁羡慕起来,要是自己是那女主角,那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可感慨归感慨,毕竟这样美好的事情不会发生在像她这样的人的身上。

  她这样平庸的外表,一点信心都没有。

  马车直接把她带入慕容恪的王府。她有些吃惊,她是以人质的身份到前燕,不是应该要到皇宫去叩拜皇上然后住在皇宫吗?

  虽然满肚子的疑惑,但是也只能顺从。马车刚停,她撩开帘子,见慕容恪正一脸微笑地看着她。

  而一旁的王妃则是目瞪口呆。敏敏一看,也是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和这个王妃——太相似了。

  只是他们事后的反应虽然都是质疑地看着慕容恪,但……王妃眼神当中还夹杂着一丝绝望。

  慕容恪依旧满面春风搂着他的王妃,眼中多了点戏谑:“看,我给你找了个姐妹。”

  王妃不说话,讪讪一笑。显得分外尴尬。慕容恪对敏敏道:“你自便。”说罢揽着王妃进了王府。

  敏敏更是不解,既然她跟这个王妃长得那么相似,为何慕容恪第一次见到她竟然没有吃惊,还如见平常人一般?

  那么问题自然是……慕容恪见过了她,要么就是关于她的身世?谜团重重,她自己也糊涂了。她在想,是不是有个在人布局?而她只是颗棋子?

  带着一大堆的疑问,她进入了王府。

  招呼她的是王府的管家,他对她点点头,领她去别院,一个名为“千秋居”的地方。

  这地方算是清雅,至少有竹子有流水,还有小假山,俨然是个气派别院。她有些吃惊,这慕容恪对她怎这般好?感觉有点金屋藏娇的意思。她暗笑自己多想,推开门进了卧室。

  这时,一直在她身后的管家突然自言自语笑:“主人终于如愿了。”

  她转身疑惑:“什么意思?”

  管家摇头,顾左右而言他:“姑娘觉得这地方怎么样?”

  “很好,没见过这么上心的别院了。”她笑道。

  管家点头:“确实是上了很多心。”似乎感伤一把,“姑娘你自便,老身先告辞了。”

  她微怔,点头。管家作揖离去。

  她张望起这间卧室,不是很大,却雅致。里面几乎是深紫色调。紫檀桌椅,紫色帷幄,桌布也是紫色的。看来,这慕容恪爱极了紫色。她有些累了,刚脱衣躺下床,一位婢女碎步走来,敲了下她的门。

  “张小姐。王爷请您去前厅一下。”

  敏敏坐了起来,这床还没捂热呢,又有事了。她应了一声,穿上衣服打开门,跟着婢女出去。

  别院离正堂比较远,她来到前厅的时候人已经都到齐了。只见慕容恪正一脸微笑对她。她咬下嘴唇,见一旁的王妃有些躲闪的眼神看她。

  看来,又有一场好戏了。

  她走了进来,昂首挺胸傲视慕容恪:“王爷找我何事?还有,为何我会居住你这儿?”

  慕容恪微眯着眼,嘴唇微微勾出一道弧线:“我已通知皇上,皇上答应让你住在本府了。而此次找你,是想借你的玉一观。”

  她感到莫名其妙,却见王妃的脸色越来越不好。

  “怎么了?锦诺?”慕容恪这一问候,让敏敏惊讶,王妃是锦诺?

  她是锦诺,而王妃也是锦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容恪别有深意地注视着吃惊的敏敏,而后负手站起来,走到敏敏旁边:“不知张军医可愿意?”

  她现在疑云很多,也只能顺水推舟看看这慕容恪葫芦里卖什么药。她点头从脖颈中取下那翡翠的玉,递给他。

  慕容恪接过这块翡翠,在手中把玩,嘴唇略带嘲讽的味道。他笑着看着王妃:“锦诺,把你的玉给我看看。”

  王妃慢悠悠站起来,从颈脖上取下玉递给他。

  那是一模一样的玉,无论是材质,还是手工雕刻。

  敏敏有一丝难言的情绪上了心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见王妃手有些颤抖,唯唯诺诺道:“恪……”

  却见慕容恪微笑回应:“怎么了,我的锦诺?”

  王妃咬紧嘴唇,低眉不说话。慕容恪笑得诡异起来:“拥有同样的玉,外貌如此相似,你说会不会是巧合?”他突然专注地看着敏敏。

  “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我没那么多智商去猜测。”敏敏扶额按摩自己的太阳穴。

  这些乱七八糟的,她根本就不知道从哪儿来找出头绪,一直以为简单的身体,竟然有如此复杂的圈中圈的纠葛。

  慕容恪反身转向王妃,好不温和对她说:“还是让我的锦诺来解释一下。”说罢眉一挑,把王妃心中那紧绷的弦崩溃掐断。她跪了下去,梨花带雨道:“王爷。”

  慕容恪冷笑:“王妃这是怎么了?为夫可没让你跪下啊。”

  “王爷既然已知,为何还要如此。”王妃泪流满面起来。

  慕容恪眼神一暗:“我只是想让我的锦诺告诉我,她到底是谁?”

  这一席话,再明白不过了,她是真正的锦诺,而这个王妃是冒牌的。

  王妃低眉哽咽:“王爷应该知道。”

  慕容恪娓娓道来:“前燕有陆氏,国之首富,有二女,长女名陆锦年,幺女名陆锦诺,皆明珠也。长女性情温顺,幺女活泼好动。燕王因陆氏财富,期冀将其收入囊中,而陆氏长女已与南方一商人有了婚约,又知不得宠的第四子与其幺女关系匪浅,特将幺女赐婚于第四子。”

  这么说……

  敏敏吓到了,跪在地上的是陆锦年?那么那个给她佩玉的男子不是她哥哥?那又是谁?而这其中似乎是一环扣一环,让她更加费解。

  王妃不作声,继续抽搐。

  慕容恪继续道:“而后陆氏暗地勾结鲜卑族,欲资金转移,商会齐体叛变,这样前燕没了国库来源,将溃不成军。却不想被人告密,燕王大怒,则与莫须有的罪名将陆氏男子抄斩,女子流放南方为婢女。而燕王的第四子与幺女自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在宫门跪了三天三夜,才得以保全幺女不被流放而在冷宫做宫女。第四子长大成人,拼命立下汗马功劳,而他的请求别无其他,就是娶陆氏幺女。”

  这时王妃道:“自小,除了与锦诺性格不像外,我们外貌起码七分相似。你可知我自小就仰慕你?你可知,当年秋千下唱着歌的不是锦诺,是我?”

  慕容恪怔了怔。

  在一旁的敏敏就如个局外人一般,看着这出戏。

  “是,是我蛇蝎心肠,当衙役问谁是锦诺的时候,我站了出来,那时我告诫她,到了南方去建康找我那未婚夫,再来救我。”王妃哭诉道,“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不可能一辈子在宫中当宫女,因为我知道,慕容恪是那么爱着陆锦诺。”

  他嗤笑,笑得自嘲。

  王妃继续道:“当你揭开喜帕时,眉宇间露出的欢喜,你不知道我是多么罪恶,我抢了属于妹妹的一切。可是你给我带来的幸福慢慢腐蚀了我的罪恶。对不起,我只是自私得不想被流放而害苦了她。”说着把目光转向敏敏。

  敏敏定定地看着这个女人,她确实太自私了,原来是她妹妹的一切全让她给占了。而那个可怜的锦诺在流放中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死去了,而她这缕游魂附上,代替她继续活下去。

  慕容恪有些痛苦,却释然笑了起来:“我的猜测果然是正确的。”

  他这句话,敏敏和王妃都质疑地看着他。

  “我的锦诺她的活泼不是装出来的,而且我的锦诺眉间有颗红色小朱砂痣,而我的王妃却没有。那时发现太晚,她已经是我的王妃了。”他无奈地看着敏敏,而他眼神中似乎夹杂中一丝抱歉。

  她想,一夜夫妻百夜恩,何况慕容恪是如此重情的男人?他之于这个王妃,已经有了夫妻情意。

  她笑,那他为什么要揭穿这编织几乎完美的谎言?这其中到底还有些什么?

  却不想王妃一下子站了起来:“恪……我祝愿你和锦诺幸福美满。”说罢,身子直接冲向前厅的柱子上。还好离敏敏近,她一把把她抱个满怀。

  慕容恪也吓了一跳,连忙上下检查王妃:“你疯了?”

  王妃只是无声地哽咽。

  慕容恪叹息。

  晾在一边的敏敏打个呵欠,慵懒的样子:“我说慕容恪,你找我来,该不是想我让我看你们鹣鲽情深?”

  慕容恪一怔,放下抽搐的王妃:“我只是希望你以后别以陆锦诺的身份活下去。”

  她笑,一脸的嘲讽:“为什么?这个女人害我过得那么苦,凭什么她可以继续当她的王妃?”

  虽然受苦的不是她,但是觉得坏人有好报总归让人受不了。

  慕容恪抿唇:“你失忆了,我根本没必要去揭穿,你可知为何我还要挑明吗?”

  她一怔,的确值得推敲。

  “因为我不想我们中别人的圈套。”说着,他好不讽刺自己。

  她睥睨着他笑道:“说说这圈套吧。”

  慕容恪点头:“在我发现我的王妃不是锦诺而是锦年时,我曾经很懊恼,但事已经成了定局,这里面牵扯太多,有些都挽回不了。于是我便去想找你的下落。可是我查到当时派送你们流放的卒都死了,而父皇把事压了下去没有告诉,我便知道,这其中另有乾坤。而前秦那边有动静,说有人微服南下私访。于是我就联想到了我一直忽略的前秦。这次东晋北伐,前秦主动联盟于我国,还叫父皇指派我去围剿。当前秦给我将士单的时候,我见到你的头像。我真的吃惊不已,但我不能确定。而后前秦又截得东晋发给东路军的密件,我便想出伪造密件,可我并未见将军的印章,于是夜访军营,想去获取将军的印章。我本是很小心,却因一只野猫打碎了碗而被发现,后来就逃到你那帐篷里,再后面的事,你也都知道了。”

  她有些不懂地问:“能告诉我,圈套是什么?”

  慕容恪叹气:“全前燕都知道,我慕容恪很爱他的王妃。在大婚的时候,发誓只娶一妻。而我慕容恪也是个常胜将军,前燕兵力主心是我。”

  “哦。”她茅塞顿开,“用儿女情长来牵绊你?让你懊恼一阵?好让前秦乘虚而入?”

  “我目光短浅,总觉他们的目的是如此。”

  是吗?她总觉得不是这样,可其他的目的她又想不出来,一想起那个冒牌的“陆锦年”,她心有余悸,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当初他去径山就是计划的开始?可是这个局是不是布得太长?目的却如此短浅?

  她也想不出什么,看着慕容恪,笑道:“祝王爷、王妃百年好合。”脸上太多的戏谑,看不出一点真诚。

  王妃脸色煞白,低声细语道:“妹妹……”

  “我不是你妹妹,我是张敏敏,东晋四品军医。”她道。

  王妃咬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了。

  慕容恪定定地看着她,似乎欲言又止一般。眼神太过复杂,敏敏看不懂,她也没多余的感情去了解,耸肩道:“我失忆了,以前的记忆全部空白,我只是张敏敏而已。”

  慕容恪苦笑,对敏敏道:“是吗?我们确实是有缘无分。”

  她轻笑。这里多出来的插曲是她始料未及,而现在摆在她面前的选择,也只能当张敏敏。一来,她对这个慕容恪一点感情也没,做他的王妃很难,二来,慕容恪在前燕的声望太高,要是来这一出,肯定也会影响他,甚至整个国家,三来,正如慕容恪所说,这说不定是个圈套,不能有些变故而被设计人正中下怀。

  王妃专注看着慕容恪,慕容恪只给她了一个安慰的笑容:“你永远是我的王妃,我的锦诺。”

  笑容中带着些苦涩。

  人生总是必有一失,才能得到另一样。

  她得到了这个男人,却失去了不能言语的感情。

  而这个男人得到了天下,却失去了挚爱的女人。

  这就是他们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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