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他一眼，并不想讲话。
陆墨城周身的气压更低了。
管家眼看情况不对，走上前来，接过我手里的衣服，躬身道：“您回来了，少爷等您很久了。”
陆墨城充耳不闻，只坐在那里看着我，兴师问罪道：“你今天干什么去了，刘晨昊就那么值得你信任吗？我才是你老公。”
“你不要忘了孩子还在我手里，要靠我保护才能平安快乐地长大！如果你还为了孩子着想，以后少偷偷去见刘晨昊。”
他的脸冷得像块冰，我有冲上去砸碎它的冲动。
今天原本就疲乏，在外奔波了一天后脑浆好像要被抽干。好不容易回到别墅，以为可以休息，又听他半是恐吓半是威胁地讲话。
怒从心头起。
我的脸也冷下来，冰冷冷地看着他，径直向楼上走去。
“宋如芸！”陆墨城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将我带回他身边，力气之大好像要把我的骨头捏碎，“不要逼我发怒。”
我简直想笑出声来。
陆墨城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喜怒无常的男人。
明明前两天还甜甜蜜蜜，想要收拾干净对我的蛮横做个好人，今天就又开始连名带姓地呼呵我，让我不要惹他发怒。
“陆墨城，放开。”
我冷淡地讲话，用力挣扎也未能甩脱，就沉静地看着他，说：“我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一个有完全行为能力的公民。我做任何事情都有合法合理的缘由，你不服，可以报警，警察觉得我做的危害社会了，就让他抓我。”
陆墨城脸色更黑一层，氤氲着一场暴风雨。我的手腕被他捏的嘎吱作响，可我不能退缩，一定要直视他。
我们这样对峙着，直到英姐抱着小舟舟出现。
“啊——啊！。”小舟舟看到我整双眼睛都亮起来，扑棱着两只小手要从英姐怀里来到我身边。
我了陆墨城一眼，示意他放开。
他定定地看了我几秒钟，随即放开用力抓着我的大手，推到一边去。我伸出手去逗弄孩子，手腕上赫然四根泛白的指印。
小舟舟抬头又冲陆墨城“啊”了一声，陆墨城摸了摸他粉嫩的脸颊，把人从英姐怀里接过来抱住，向上颠了颠。
过了几秒才说：“让爸爸看看你变沉了吗？”
“来，让妈妈看看。”他一手抱着小舟舟，一手搂着我，整个人又温柔起来。
我摸不透他的想法，也不想再摸。
就着他的怀抱听小舟舟咿咿呀呀的喊声。
第二天起床，枕边久违地看到了陆墨城的身影，他还在睡，头发软软的搭在额头上，一只手摸着我睡下的方向。
一夜过去，我心头的火气还是没有消掉，冷哼一声出门赶往公司。
拂露浓华的执行总裁张长山在等我。
张总经理来的很早，我还没到公司的时候，汪明睿就给我发短信，说张长山已经在会客室等了。
我挑眉，将影响我的专业性的情绪剔除出去，开始认真思考张长山此行的目的。
怎么说也是堂堂甲方精英，一大早就来我办公室等待，看来是真的下决心要和采影续上订单了。
不知道是什么让他改变了主意。
总不会是我的人格魅力？
想着想着，我就出了电梯。
远远见到我，张长山就迎上来握手，热情地称赞我“久闻不如一见”：“，宋董真是和传说中一样漂亮，年少有为啊，年少有为！”
我礼貌性地笑笑，抽出手来请他在茶桌前落座。
汪明睿适时退了出去，让茶艺师进来给我们沏茶。张长山想说些什么，被我制止，示意他专心看茶艺表演。
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我接过茶艺师递来的茶水小呷一口，让苦涩的味道充斥口腔。等来余韵悠长的回甘后才开口。
“张总，味道如何？”
张长山虽然做了糊涂事，但人倒是个爽快人，看我打算先跟他绕几个圈子再说正经事，直接放下茶杯，正色道：“茶是好茶，采影的设计也是好设计。”
“事到如今，我也不跟您说那些虚的了。”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档案袋递给我，示意我打开。
我从善如流，打开档案袋，看到里面关于浮山珠宝设计有限公司的调查报告。
这份不知来路的调查报告详细写明了浮山珠宝设计的优劣势，和它卑劣的发家史。
以次充好，在给展览用的定制珠宝中使用瑕疵原材料；前期以较低价格签订陷阱合同，后期严重拖延设计，借机抬高价格。四处抢夺中小型公司的订单，挤压中小型企业的生存空间后再行收购；首席珠宝设计师靠抄袭起家……
等等等等，不胜枚举。
每一项丑闻后面都有清楚的证据和后续追踪报告，做得极为用心。
“宋董事。”张长山郑重地继续说道，“不瞒您说，我是个糊涂人，识人不清。有眼不识金镶玉，对咱们公司有偏见。老觉得靠新闻出名的设计公司不是好设计公司，所以我身边的亲信一跟我说咱们公司的坏话，我就信了。让手底下的人想办法推了这次合作。”
“我真的是后悔。”
张长山捶胸顿足，十成十的表演天赋。
“您公司递过来的设计图我都看了，是真的好！有创意有灵性，实际可操作性还强。基本上不用什么改动就可以直接下发车间生产。”
“我们设计部说的那些话我知道后都替他们脸红。”
张长山在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讲他们公司如何如何后悔，浮山珠宝设计公司有多么多么坑人，拿出来的设计图能用的根本没有几张。
“也不是您给我们发这份资料，我们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这季度赶不上生产就出大乱子了。”
我闻言一愣。
我可以肯定，这份资料不是我采影发过去的，也不可能是刘晨昊。他最近忙得脚不沾地，能抽空陪我去一趟城郊就已经是感天动地兄弟情了。
能以这么草包的本质做到总经理的位置，独自掌管一个独立分公司，张长山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很强的。
我那么微妙的一顿，立刻便被他察觉。
这老人精立刻改了口风，收起略带谄媚的敬佩，转而说起希望和采影继续原来的订单。
“宋董，您看咱们之前也谈得那么顺利，对彼此都有深度了解，这次就不要搞那么复杂的程序了，咱们直接签合同，这季度的单子我全包给你了，怎么样？”
他一副食天吞海的样子，五指大张，送到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