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师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人开口。我要放弃时，站在队尾的一个女孩举手说：“那我来吧。”
她这个措辞挺有意思，委屈中带着大义凛然。
早上找了不痛快的几个设计师，此时也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仿佛在嘲笑我没有牌面，连个比赛名额都安排不动。
我没理他们，抬了抬下巴，问举手的女孩：“你是想参加还是不想参加？”
她的脸我很熟悉，队伍里的方脸女朱媛媛，很漂亮，但是总是因为方脸型被其他华裔设计师在背后说来说去。
朱媛媛说：“还行。没有想不想，看没人理你，你怪没面子的，我就举手参加了。”
我：“……”
她被人说来说去，可能跟方脸圆脸没有关系。毛岂误我！
我说：“你这人说话一向这么耿直吗？”
周围人偷偷笑，不知道是在笑她还是笑我。
“我这叫耿直吗？”朱媛媛很疑惑。
“嗯。”我沉痛的点头，“这个设计比赛对我和公司来说都不重要，你们参不参加都可以。”这句话对一半，前半句是假的，后半句是真的。
这个设计比赛的高水平者很多，这一届的参加者无论水平如何，都会在设计界拥有姓名。这就是所谓的有时候，选择比努力更重要。
我这些年心虽然冷了很多，但是总体来说，还是愿意做个好人的。
“参加呀。”朱媛媛理所当然道，“我都说出来了肯定要参加。”
“行。”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次比赛要拿个名次回来啊。”
我跳上办公室内的两层台阶，面向所有人高声宣布，“这次参加设计比赛的人，但凡在前十中拿到名次的，都有奖励。具体奖励金额，人事会发到你们各自的邮箱中。”
“加油哦。”我给了朱媛媛一个wink，“比起你们损失的，只会多不会少。”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这个道理我不会不懂，朱丽叶作为一个待遇优厚的公司，是不会亏待员工的。
安排好这些事，差不多到了下班的时间。司美佳目送我回办公室，我走了两步又倒回来，看着她虎口处的紫色颜料道：“你手上什么时候粘的颜料啊？”
司美佳看了一眼说：“我也不知道，今天洗了一天了，怎么也洗不掉。”
我琢磨了一会儿她的手，说：“这里头是不是掺了丁烯乙醚啊，我那儿有洗这个的洗手液，特别好用，给你试试吧。”
说着，带她去把手上的颜料洗掉了。
我怕万一被懂行的看到了，暴露我好不容易拿到的暗处有利位置。
司美佳还挺高兴，谢过我后，我们一起坐电梯下去。
司美佳一路都在看我的手腕，眼珠子咕噜噜地转。
“您最近怎么不戴毛岂送您的手链了？那款手链多好看。”
我说：“手腕光习惯了，戴上东西不太适应，就放在家里了。”
司美佳捂嘴娇笑道：“您是找到喜欢的人了吧，所以才不戴的对不对？”
我笑了笑没回应。
走出写字楼的大门，陆墨城抱着一束花在公司楼下等我。远远地看见我，就朝我走过来：“不是五点半下班吗，怎么才下来。”
“这位是？”司美佳横插一嘴。
我说：“我男朋友。”
陆墨城说：“她丈夫。”
我无语地看向陆墨城，陆墨城也不在意被我看两眼，又不会少块肉，用眼神锁定我，沉声道说：“我什么时候可以转正呢，夫人？”
这一口狗粮，我自己都有些撑。
司美佳在一旁，眼神中的怨念已经要溢出来了。
“快走吧，回家。”我扯着陆墨城的袖子往车里去，“美佳，我们先走了。”
表面友好还是要维持的，只是我们没走出去多远，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痛呼：“嗯。哎哟——”
司美佳痛苦出声。我回头去看，她扭伤了脚脖子，坐在地上，痛的“嘶嘶”直吸气。
写字楼前的马路是南北向，此时一阵过路风从南到北吹拂过去，司美佳长发飘飘，非常唯美仙气。
我都有些不好意思向前了，陆墨城停在我旁边也不动了。
司美佳在地上哎呦了一阵子，泪眼朦胧地看着陆墨城：“好痛。”
陆墨城有些不耐烦，看着我说：“报警吧。”
我因为他的反应惊愕了片刻，司美佳也愣了，不过她反应很快，发现陆墨城油盐不进，立刻把目标放在我身上。
“妙莉叶，我这是常规性的脚踝脱臼，自己扳回去就好了。我不想去医院，你送送我好吗？”
一个白白净净的女孩在你面前崴了脚，还眼泪汪汪地软声拜托你送她回家。这谁能拒绝呢。
我叹了口气，戳了陆墨城一肘子：“走吧，过来帮忙。”
“你自己能把脚踝脱臼扳回去吗？”我又问司美佳。
司美佳摇头，脸色惨白道：“我不敢，你来帮我扳回去吧。”
陆墨城的耐心再次告罄，深呼吸，不耐烦地看着我，像是在说：“你看看你惹得什么麻烦？！”
我推了推他的胳膊，然后上前去按照司美佳的指导，把她的脚踝扳了回去。嘎啦一声脆响，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我忍着牙酸，把司美佳的脚踝脱臼支好，然后扶着她从地上站起来。只是她特别没有力气，好像一团软泥一样，一直往地上滑落。
我支撑不住他的体重，只好请陆墨城出手：“帮帮她吧，异国他乡就她一个人，也是不容易。”
这番话不知道触动了他什么心事，陆墨城从束手旁观的状态中回神，绕到司美佳的身后，抓起她的衣领把人揪了起来。
还好现在天气还凉，司美佳穿的还算厚实，不然被陆墨城这么一揪，是个人都要直接窒息。
我怕司美佳真的被卡住呼吸，连忙上前去掺着她进了后车厢，让她斜躺在里面。我则坐在副驾驶，跟陆墨城一起开车把她送回去。
司美佳住在公寓三楼，陆墨城这回说什么也不肯下车送她。
我给其他人打了电话，让他们下来把司美佳抱到楼上去。
“干嘛呀，这么对人家。”我戳了戳陆墨城的肩膀。